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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相见不识 ...

  •   傅沉沙素日里不常使用武器,身边唯一把折戟剑相依。旁人传言,那折戟是傅家祖辈相传之物,剑可通人魂,其上沾染了傅家一门正气之士的重重鲜血。此剑素日自敛锋芒,然,由于其灵气非凡,非傅家血脉碰不得,一旦生人接近,剑自铮鸣,以示警示。
      时人感慨万千,说这折戟不愧为清闳易月双刃之平辈,虽不及清闳易月削风破石般锋利,其通人魂之心性,也足以克敌。
      然,又有人不屑道:此剑虽通人魂,却也只认准了傅家血脉,却不是识得人心好坏。
      旁人不解。
      那人啖一口,碎碎道:“傅沉沙此人,居心叵测,心中歹念许多人都知道。可这折戟剑却不曾铮鸣,一心侍主,不分黑白正邪。到底是一把剑,怎可能明了人心善恶呢?”
      旁人似有所悟,点了点头。沉吟许久,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傅沉沙?他如何心存歹念了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人晃了晃脑袋,打量了眼前人一番,白衣绿纹,腰佩木剑,怕是大家门派的弟子,现下首次出山跑腿的罢,“现下武林盟主傅沉沙,年不过二十,功力却高深莫测。上届武林大会上,一路逼退多少武林前辈,全武林之人都见得他下手之狠,从不给人留一丝颜面余地。后来传言,他那一身莫测神功是吸取前人功力所得。”
      “其中一人,便是不久前圆寂的应悬大师。说是门下有一弟子直言傅沉沙趁师父不备,强行盗取内力,次日那弟子就暴毙大师坟前。”
      那白衣少年又点了点头:“若这是真的,那傅沉沙当真可恶!”
      “可不是,又有人说他其实与魔教勾结,日日修炼邪功。”那人扯了扯少年衣袖,凑近去低语:“只可惜无人抓得住他一点把柄。他却因武林大会上力压群雄,因循成了新任的武林盟主。”
      “可这的确也都是传言,虽说他年岁如此,便有这般内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可咱们正派人士,没有证据确理,的确不能妄下定论。”
      那人直了身子:“我便知你们这正派人士会这样说,也是无趣无聊。”
      “可师父告诉过我,傅家一门忠烈,当年炆血魔头直攻天域宫,傅老宫主率傅家全门拼死抵抗,最终除去傅沉沙,其余全灭。那傅沉沙既与邪道有深仇大怨,又怎么还会与他们同流合污呢?”
      “那可未必,”那人伸手拍了拍少年肩膀:“深仇大怨往往使人心性大变,傅沉沙便是。傅家惨遭灭门之后,傅沉沙大病一场,个性阴郁不少。十六年来看似变得温和,可许多无头之案都被指与天域宫相关....小兄弟,你平日在门派里自是不知道这些的。”
      少年脸微微红了红:“谁说我不知道的,我只是觉着不可如此错算他人罢了。”说罢,他看了看外面天色已然大亮,暗道不好:“哎我就过来问问天域宫的路,怎么又被耽误了时辰!”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少年早已起身跑了老远。

      陆塘垣原想中午之前赶到天域宫,将崆峒的礼物送上,次日清晨便起身去探望上清宫主的。不曾想清晨去向人问路,一下子误了时辰,路上又迷了方向,第二天才满身风尘地出现在天域宫门口。
      天域宫人向来冷肃,陆塘垣一人提着沉甸甸的礼物,那一众玄衣宫人却不见礼数,只让他在门口干巴巴站着。
      陆塘垣提着礼物往里张望,心道这天域宫虽冷清鲜人,期间也不乏肃然正气之感。宫人虽是稍带冷漠,但也不像魔教之人那般邪气。他在崆峒和上清宫两处生活多年,此二地都是天地灵气汇聚之处,依他所见,天域宫倒不像邪气纵生的地方。
      陆塘垣在门外站了许久,才看到里面的人出来迎客,若换做旁人,怕是早有怨言。
      可他早习惯在师父房门外一站半天了,尤其是胡前辈前来拜访,他作为大弟子哪次不是没日没夜地等着两人下完棋才吩咐门派中大小事宜。如今想来,这一时半刻,天域宫这般实在比他的师父有良心多了。
      陆塘垣眼睛脑子都不太好使,门里远远走出一人,依旧是身着玄衣,在陆塘垣看来,实在与先前那些普通宫人无异。只是远远走来,那人满脸亲昵熟悉,陆塘垣思索再三,也不明所以。
      “客从远方来,是在下有失远迎啊。”那人开口满是温言,一双桃花眼满是笑意。
      陆塘垣这才觉出不对,来人声音虽不谈不上熟悉,却绝不是首次听得。
      缓缓,陆塘垣道:“你,你不是青规寺的那个..”
      傅沉沙快要走到陆塘垣跟前,才听得他恍然大悟的一句,一时竟想不出来个回答。
      “原来你是天域宫的人啊,”陆塘垣有些委屈地发难:“怎么不早说啊...”
      傅沉沙闻言,有些诧异。
      “难道在下还要满大街挂旗说我是天域宫的?”
      陆塘垣更加委屈。
      “那你也可以说说的么..”早说我就不用又多跑一趟还迷了路,天域宫离上清宫好远的啊...
      傅沉沙看了看那人委屈的小表情,多多少少知道那人心里又在想些什么了。
      不愧是路痴啊。
      “是在下考虑不周,客人还在外面干站着吗?”说罢,傅沉沙就要伸手去拿过陆塘垣手中的礼物。却见陆塘垣下意识避了避。
      “还是我自己吧,我门派里的人都说我一偷懒就败坏门风有辱本派形象。”
      “你是说上次你偷懒走小路去参加武当大典,赶到之后被告知大典三天前已经结束了?”
      “.....这么隐私的东西你也知道?”
      “在下不才,恰好听闻那次唯崆峒派和魔教的人没在大典上露脸,又想起那崆峒弟子三天后姗姗来迟,大胆联想一番而已。”
      “其实那次我失去救死扶伤而已,”陆塘垣一本正经道:“所幸本人赶到及时,那妇人才不至被奸人所害失了贞洁....”
      “在下听闻前两日雍城派的大弟子被峨眉的小姑娘挑了剑,现在的女子实在过人啊..”
      “.....”陆塘垣最讨厌这种蕴藏在无视之中的鄙视了,和他师父一个德性。

      胡久栀在上清宫待了数日,心下无聊,开始研究上个月和李元长没下完的那盘棋。
      一弟子在一旁看了许久,暗自腹诽自家师父脑袋不好使,这么简单的局都解不开。
      “你别在旁边嫌弃你师父,”胡久栀专注于棋局之上,头也不抬:“那家伙的局可没这么简单呢。”
      “说的对。”李元长从一侧走来,手里拿着两盒棋子:“从武当那新得了一盒棋子,你瞅瞅?”
      “你不是让汤圆过来了么,怎么又自己走一趟。”
      “那孩子怕是又误了时间,再说了我新得的棋子甚是稀罕,我就赶忙拿过来给你看看。”
      胡久栀挑了挑眉:“只是看看?”
      “你要喜欢就给你了。”
      “不喜欢。”胡久栀放下手中的棋谱,伸手接过李元长递来的棋盒:“汤圆又去哪跑腿了?”
      “天域宫,傅宫主新任武林盟主,我们崆峒怎么着都要有些表示。”
      “那个十几来岁的娃娃?”胡久栀伸手揉了揉鼻子:“身手的确称得上,可惜有些魔性,容易被人说三道四吧。”
      李元长看了那人一眼,从旁边顺过一件衣服给他披上:“现下里武林新辈哪懂得这么多,现下里各派长老所剩无几,放眼四海皆是庸碌之辈,这孩子虽有瑕疵,但就凭才能是足够的了。”
      胡久栀挥手示意旁边弟子退下,有些认真地看着李元长的眼睛:“傅沉沙这孩子,小时候我见过一次,骨骼精奇,旁人怕是看不出来个中玄机,那些大派的前辈却不该看不出啊。”
      “武林盟主被他夺了去,再说他这一身奇功也的确有些不妥,那些老头子自然不会做声。”
      “......好歹沉沙也是傅大哥的后代,你这个不问不管的态度真的不是绝情么?”
      李元长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眼里的情绪都变得幽远起来:“傅大哥啊...”
      胡久栀:“....”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人..
      “沉沙那娃嘛,天降大任啊,现下里那些后辈小生嚷嚷也影响不了他什么,”李元长淡定否认:“再说了,他现在的确有些不对头,也没打算和咱们讲。”
      “我们好歹是前辈吧,冷脸贴热屁股是怎么的?”
      “......”有那么一瞬间胡久栀觉得李元长气量果然天下第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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