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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如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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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风清,花前月下。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有的人心里却在抱怨。
抱怨时间过得太快,抱怨这段路太短了。
这个人当然是陆小凤。
眼见城门就在眼前,陆小凤心里真是十分纠结。
他巴不得这条路再长一些,距离城门再远一些,这样就能和花满楼多呆一会儿了。
可是下一秒他又想快些回到小楼,免得深夜凉风吹得花满楼身寒。
踌躇之间,已然到了城门下。
此时已快寅时。
城门守卫见他二人一身狼狈,又似要进城,当即拦下厉声问道:“何人!为何半夜进城!”
花满楼似乎早已料到,便不急不慢答道:“在下花满楼。这位是陆小凤,我的朋友。”
说罢便解下一块随身携带的腰牌,递给守卫。
那守卫接过腰牌时,面上明显带有狐疑之色。
守卫拿着腰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点头道:“的确是花家的腰牌。”
说罢便将腰牌还给花满楼,道:“二位可以进城。”
随后就朝身后的守卫微微吼道:“开城门!”
那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在这深夜里竟显得十分突兀。
花满楼和陆小凤道了一声多谢,进城后便向百花楼方向走去。
陆小凤似想起什么,摸摸下巴道:“花兄,莫非有这腰牌就能随意进出城了?”
花满楼道:“嗯,那算是我花家的信物。由于家里生意庞杂,货车时常要半夜时分才能进城,下人向守卫示以腰牌,他便知是花家的人,也就允许了。”
陆小凤又问道:“难不成你家下人一人一块腰牌?”
花满楼笑道:“非也。我与六位哥哥一人一块,爹自己也有一块。爹和从商的三哥四哥时常将腰牌交给夜晚进货的下人,我与其他几位哥哥是随身佩戴,并不常用。”
说罢便解下腰牌,交到陆小凤手中。
那腰牌刚一触手,陆小凤便觉温润非常。再细一看,那玉色白中泛青,微微透明,宛如羊脂,的确是上好的羊脂玉所制。
陆小凤道:“这玉可产自关外?”
花满楼点了点头,继而又笑道:“那陆兄猜猜这腰牌出自何人之手?”
陆小凤将那腰牌贴近,瞪大眼睛看了看后向花满楼灿烂一笑,道:“朱停!”
花满楼虽未说话,但他眉眼一弯,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沿着石板路走着。
陆小凤笑着摇摇头,便也跟了上去。
他二人边聊边走,没一会儿便到了百花楼。
其实从进城的那一刻起,陆小凤就开始幻想自己和花满楼在小楼里把酒言欢的情景。
现下更是迫不及待。
可谁知,天不从人愿。
在百花楼里迎接他的不是娇花,不是香茗,更不是成坛的美酒。
是花平。
他几乎是从二楼冲下来的,险些滚下楼梯。
陆小凤看见花平的时候是大吃一惊,花平看见他们的时候是惊慌失措。
花平刚见到花满楼便一下扑了上去,道:“少爷!少爷你可回来了!出大……出大事了!”
那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跟要哭了一样。
花满楼见花平慌成这样定是出了大事,便先安慰他道:“先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语气虽然淡定,可眉心已不自觉地微蹙。
花平用袖子抹了抹眼睛,道:“老爷!老爷不见了!”似想起什么,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字条递给花满楼,“正午时分,我去老爷的书房唤他吃饭,可哪知房内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我找了半天,只在桌上找到这张字条!”
尚未等花满楼接手,陆小凤便把字条抢了过来。
他心知花满楼虽表面平静,可心里定是万分焦急。
一直以来花满楼的事便是他陆小凤的事,更何况花如令如今也算是他的老丈人,又怎能不上心。
见花满楼眉头微蹙,虽隐藏的好却也一脸愁容,更是让他万分担心。
陆小凤接过字条看了看,一字一句念道:“有事相邀,望花如令花大侠赏脸做客惊鸿山庄。”他顿了顿又道,“署名是……秦之烈。”念完就将字条递给花满楼。
花平道:“这纸条上写的是邀请,可老爷没告诉任何人啊,奇怪……”
他说话期间,花满楼已用手指在纸上摸了一遍。
花满楼道:“爹没事,放心吧。”
尽管那声出气再轻,陆小凤还是切切实实地听到花满楼轻轻舒了一口气。
他又见花满楼刚才微皱的眉头如今已经舒展开,想必现下已无紧张忧虑,便也放下心来。
花平突然道:“少爷,万一,万一这字条是有人仿制呢!可不能大意啊!”
花满楼低头嗅了嗅字条道:“这用的纸和墨都有水云香的味道,那是惊鸿山庄特制香料,外人无法制作。秦庄主与爹有过生意往来,那些书信我也阅过,那字迹的确出自她手。秦庄主是女中豪杰,为人光明磊落,断不会伤害爹。”继而拍了拍花平的肩又道:“这事你先回去告知我几位兄长,这几日花家的事让他们代为掌管着。我会去惊鸿山庄找爹。时候也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陆小凤见花满楼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颇有一副家主风范,心里竟自豪起来。
花平看七少爷说没事,想那便真是没事。他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块大石也总算是终于落地了。
他抚上自己胸口时才觉手下一凉,再一看,心想这是哪儿来的一手水?
正疑惑着,眼角余光便瞥道了花满楼的长衫下摆,已然湿透。
花平赶忙摸了摸花满楼,从胳膊到小腿,从胸前到腰后,这浑身上下几乎都快让他摸了个遍。
殊不知陆小凤正站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瞪着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花平似乎没有发现陆小凤杀人似的眼光,十分关切地向花满楼问道:“少爷!你这身上怎么都湿透了!?冷不冷?小的给您那身新衣服换上吧!”
花满楼的回答还没说出口,花平的手里却已经多了件衣裳。
在一旁暗暗看着的陆小凤,心里真是既欣慰又有气。
他欣慰花家能有如此忠心又麻利的佣人,定能把花满楼的生活起居照顾得好好的。
可转念一想,要照顾他如此细致,必然免不了与花满楼的身子有所接触。
一想到这陆小凤就来气,更何况若是……若是要是伺候花满楼沐浴更衣,那岂不是他的七童全被看光了!这怎么能行!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那看似柔弱却坚实的背,猜想着那背部的肌肉是什么样的。他在脑子里勾勒着肌肉的轮廓,那眼睛也恨不得看透衣服似的。
盯着盯着,却感觉血气有些上涌,有冲到脑子里的势头。
陆小凤知道,他已经不能再想了。
待回过神来,花平已经走了,可是花满楼的衣服仍没有换。
“想什么呢?凤凰。”
仅仅是一句问话,却也是绵言细语,令人心旷神怡。
更别提又加上了“凤凰”二字。
听到花满楼又唤他凤凰,他心下现在是欣喜得不得了,嘴角又上翘起来
陆小凤顺手抹了抹两撇胡子,道:“我在想……你怎么不换身衣服?”
花满楼一听这话便知道陆小凤想的必然不是这个。
因为刚才他已经和花平说得清清楚楚了,不然花平怎么甘心回去。
花满楼也不揭穿陆小凤的谎话,回答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赶到惊鸿山庄,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快马加鞭赶路,衣服也就干了,不碍事。”
陆小凤却不干了,道:“那怎么行,初春深夜到底还是冷的,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这话还说着就把花满楼往屏风后面推,“若让花伯父看到你这副样子,他责怪我是小,心疼你是大,换上再走也不迟。”
花满楼听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也知拗不过他,便也随了他,拿起新衣服换上了。
陆小凤现在与花满楼背对背而立,中间只隔了个屏风。
可他没有去偷看,也不会去偷看。
因为他是陆小凤。
君子非君子,风流不下流的陆小凤。
花满楼心下也念着陆小凤,知他也是浑身湿透,便问道:“我换好了衣服,那你呢?”
陆小凤摸了摸身上的长衫,笑道:“这都快干了,也不是很脏,无妨无妨。”
继而他又“嘿”的笑了一声,道:“狼狈一些也好,免得那惊鸿山庄里的姑娘粘着我不放。你说是不是,七童?”说到最后分明就是一副不怀好意。
花满楼捏起他衣衫一角,的确是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又握了握他的手,也是温暖的,便就由着他不换了。
花满楼摇摇头,无奈道:“哎……你啊。”
陆小凤见花满楼这么纵着他,不由得爽朗一笑道:“咱们快快出发吧。”
他二人便到最近的马厩买下了两匹最好的马之后,便快马加鞭,一路南下赶往惊鸿山庄。
沿途中,陆小凤和花满楼看过了日出日落,黄昏朝阳。
越往南下,花开得也愈发繁多,植物也更茂盛,景色也是更为秀美。
这一路上,马背上的陆小凤美看到美景,便总是暗暗想着,等着麻烦完了定要拉着花满楼游山玩水一番。
可惜,这次的麻烦没他想的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