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无书》唐隐歌

5、第四章

　　宁致远鼻子好了后，第一时间就跑去找乐颜，他是兴高采烈地跑去了，只是万万没想到，这才好的鼻子，第一个碰到的就是灰，还碰了一鼻子的灰。

　　“臭丫头！我跟你说，我的鼻子好了！”他又是得意又是炫耀地看着蹲在地上给花树松土的乐颜，乐颜闻言站起身，看了他两眼后，冷淡地回了他一个“哦”字就再没搭理

　　然而，宁致远却并不死心，他觉得，若是自己不能把乐颜带入宁府伴在自身左右的话，他必定会十分遗憾。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宁府的下人们也才刚刚苏醒，一个两个的都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全然未有发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宁府后门溜了出去。

　　宁致远知道，今天乐颜会出门采购些布料，这才特意起了个大早，从宁府里溜出来等着她。

　　他走到乐颜住的小屋外头，却并未敲门，反而蹑手蹑脚地躲到了一棵大树后头。

　　等了许久，直至天色大亮，一身粗布衣裳的乐颜才拎着一个小竹篮出了门，宁致远赶忙跟了上去。

　　他根本没打算让乐颜知道他的存在，对于宁致远这种被保护的有些过了头的大少爷来说，俘获一个小姑娘的芳心，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自然是——英雄救美！

　　只是可惜，直到乐颜准备打道回府，宁致远也没等到个不长眼的、前来寻衅的流氓小混混。

　　宁致远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口气，看来……英雄救美这事儿，今天是没可能了。

　　正当他打算上前与乐颜打个招呼的时候，忽然看见她怒气冲冲地朝着一个闹哄哄的地方过去了，还对着那群人的头头大声怒吼着什么，宁致远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急忙也跟了上去。

　　乐颜怒不可遏地指着面前看起来像是混混头儿的家伙的鼻子，毫不客气地嚷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抢钱！还有没有王法了！”

　　乐颜才到魔王岭不久，自然不认识面前这个魔王岭出了名的混混头子，青头帮的堂主，人称赖皮阿驷。

　　“什么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他满脸的横肉气的一抖一抖，看起来十分可怖，“我警告你，少他妈多管闲事！”

　　乐颜不仅没被吓着，反而更愤怒了，她撇下手中揽着的布匹，不退反进，一双美眸怒瞪着面前的赖皮阿驷：“这事儿，我还就管定了！你能把我怎样？！”

　　“哟呵！这小妞够辣的，爷喜欢！”赖皮阿驷这时才看清了乐颜的模样，水当当的一个丫头，容貌更是清丽可人，再加上这一身粗麻布做的衣裳，看得出不是什么惹不起的大户人家的千金，霎时，色心色胆一道儿生了出来：“不如……跟着大爷我吃香喝辣，过点快活日子……！”赖皮阿驷嘴上轻薄，手更是向她的小脸探了过去，想要来摸一把嫩豆腐。

　　“啪--！”一声脆响后，赖皮阿驷不敢置信地瞪着气到浑身发抖的乐颜，她的手还保持着方才挥出去时的动作，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麻的左脸，此时他才觉得脸上开始火辣辣的疼起来，而他的面皮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正渐渐浮现。

　　“臭女人……你敢打我你！”赖皮阿驷愤怒地举起拳头，乐颜急忙以双肘护住面颊，过了半晌，却发觉拳头却并没有落到她的头上，她渐渐地将手肘放下，从缝隙中偷偷向外看去——赖皮阿驷的手腕，被一双白皙且有力的手牢牢地攥住，动弹不得。

　　她一愣，急忙转过头去，宁致远满是怒意的脸出现在她的眸中，她觉得心底似乎是被什么深深地撞击了一下，忍不住轻声呢喃，“大少爷……”

　　这个举止轻浮的家伙，似乎并不像自己先前认为的那样，只晓得死缠烂打的在自己身边嬉皮笑脸，乐颜忽然觉得，他也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

　　这一刹那，乐颜感受到了，从宁致远身上得到的，浓浓的安全感。

　　“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丫头，还要不要脸了？！”宁致远虚张声势地呵斥，只是他虽然嗓门大，心里也虚得很，他并不怕什么赖皮阿驷，但……他今日是偷跑出来的，身边一个人都没带，而赖皮阿驷……宁致远眯眸清算了一下，赖皮阿驷带了少说十五个人。

　　心下做了决定，宁致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中赖皮阿驷的面门，而后，乘着他捂脸哀嚎时，拉着仍呆愣在原地的乐颜拔腿就跑，“傻愣在那做什么？快跑啊！”

　　回过神来的乐颜也急忙跟着他跑了起来，两人一路跑到码头前，无奈地看着面前清澈的湖水，回身——赖皮阿驷已然带着那些人追了上来，并狞笑着，将他们彻底的包围堵截。

　　宁致远抿紧双唇，将乐颜护在身后，双眸防备地紧盯着赖皮阿驷一行人，随时准备和他们拼了。

　　乐颜此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她满脸担忧地瑟缩在宁致远的身后，虽说师父总对她说，宁家没一个好东西，可是……宁致远他……真的对她挺好的，她并不想看到宁致远受伤。

　　“大少爷……我们……怎么办？”她忧心忡忡的开口，声音中满是藏不住的颤抖。宁致远扭回头，对她绽开一抹安抚的微笑：“乐颜，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那一刻，她莫名的心安，急忙点了好几下头，宁致远忍不住又笑了笑，赖皮阿驷却火从心来：“好你个小白脸，现在还有空谈情说爱的是吧？”他面容愈发狰狞，右手对着身后的跟班一挥：“给我上！”

　　那些混混一拥而上，宁致远害怕身后的乐颜受到波及，干脆上前两部，迎上前与他们缠斗。

　　好在他功夫不差，小时候为了当孩子王没少打架，几个回合下来没吃什么大亏，乐颜也放心了几分，却还是十分紧张，双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宁致远不曾挪开。

　　对方到底是人多势众，宁致远一边打着，一边无奈地躲避，街边的小贩为了自保早已跑了个干净，连摊子上的货品都不要了。

　　这倒是给宁致远提供了不少方便，至少，不必担心伤及无辜。

　　正当他将一个小混混踢翻在地时，余光却见到一个混混拿着什么向他刺了过来。

　　“致远！小心——！”他耳畔听到不远处的乐颜失声喊了出来，他此时才看清那个泛着寒光的东西是什么，但已来不及躲避，急中生智的他连忙抓了一个包裹抵挡。

　　利刃刺穿了布包，他一惊，那是一柄不算短的匕首，那个混混见他拿包抵挡，顺势一挑，将布包从中间劈作了两半。

　　包裹里的樱花瓣散落满地，混混似乎有些愣神，宁致远见状，急忙飞起一脚，把他给踹到了一边去。

　　宁致远看了眼身后的河水，一步步地退回到乐颜身前，他看了一眼自己空荡的双手，又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寻到武器的混混们，还有那个踉跄站起的持刀混混，宁致远忍不住皱起眉头。

　　赤手空拳的他着实比不上那些手持棍棒的混混们，很快，他就挨了不少下。

　　捂着隐隐作痛的左臂，他仍旧护在乐颜面前，不肯退让一步，乐颜急的泪水不住的往下淌，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安大哥也在就好了，可……她往四周看了看，此处根本就不是他常巡逻的地界，又看了看体力即将耗尽却依旧挡在自己身前的宁致远，一颗心顿时塞满了说不出的滋味。

　　宁致远双眸一瞬不瞬的死盯着那群混混，脑子里的思绪此刻缠绕的仿佛一团乱麻，忽地，他余光一瞥，似看到了什么。

　　武器！他脑中浮现出这两个字，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

　　他如获至宝般一手抓着一条咸鱼的尾巴，摆出了一个迎战的姿势。

　　赖皮阿驷看着他这样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身后的混混们也忍不住跟着赖皮阿驷一起大笑，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乐颜看着他，嘴角也忍不住的有些上扬，若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对，她必定会笑出声来。

　　宁致远毫不在意混混们的嘲笑，他冲上前，抡起两条咸鱼干脆利落的打翻了好几个混混，有两个还被他一咸鱼给打进了湖里。

　　赖皮阿驷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原来这鱼经过长久晾晒已然十分坚硬，与硬木无多大区别，他狠狠地拍了两下身边跟班的头，而后指着宁致远恶狠狠道：“给我打！”

　　手持咸鱼的宁致远完全不惧这群混混，他将两条咸鱼舞的虎虎生风，来一个打趴下一个，来俩至少熏趴下一个，但他自己也忍不住皱起眉头，这咸鱼的味道可真是够臭的……

　　僵持许久，赖皮阿驷发觉，在宁致远这边他们一点好处都占不上，反而还吃了不少的亏，他急忙给身旁那个拿着匕首的混混使了个眼色，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最后停在了还站在不远处的乐颜身上。

　　小混混十分受教，几乎是一点即通地握着匕首向宁致远直直的冲了过去，看着抓着咸鱼、摆好姿势迎战的宁致远，赖皮阿驷一拍额头，真他妈的孺子不可教也！

　　拿着匕首的混混已然冲到了宁致远的面前，宁致远举起咸鱼，正当他打算给那混球一咸鱼的时候，混混忽地一个转向，奔着乐颜站着的地方快速冲去——

　　赖皮阿驷一拍大腿，好！好孩子！果然懂我！

　　乐颜吓呆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宁致远暗骂一声糟，咸鱼也不要了，往地上一甩，比那混混更快速地冲了过去。

　　当乐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身处宁致远的怀中，耳畔是宁致远的两声痛哼。

　　“致远，致远你怎么样？！”她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眸中也盛满了泪水。

　　宁致远忍着背上的疼痛，对着她扯开一抹勉强的笑容，“我没事，乐颜，你放心，有我在。”

　　乐颜颤着手，想要从他怀中挣脱，看一看他的伤口，但宁致远将她箍的很紧，她只能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勉强地躲闪着混混们的攻击。

　　赖皮阿驷见宁致远自顾不暇，乘其不备一脚踹在他的腰心，宁致远压着乐颜，狠狠摔在了方才那些运送花瓣的布包上。

　　混混们一拥而上，拳脚齐发，宁致远强忍着背上痛楚，只求将乐颜护的周全。

　　看着他因为疼痛扭曲的表情，乐颜更是自责，泪水终究是忍不住淌了下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客栈二楼，站立着一个女人，她朱红色的唇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十分诡谲的笑容，而后，缓缓退回了房中。

　　安逸尘与安秋声又因乐颜之事争执，一路沉默，气氛十分压抑，忽然听到前方喧闹，他皱眉上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在看清的瞬间瞪大了双眸。

　　他急忙扒开众人向前冲去，却还没跑上几步，就被安秋声半拦半拖的拉到了后面。

　　“放手！”他扭过头对安秋声怒吼，气的发红的双眸却不曾离开过被那群混混围殴的宁致远，还有那个被他牢牢护在身下的乐颜。

　　“别过去！”安秋声语气满是威胁，安逸尘忽然停下了挣扎，双眼死死盯着安秋声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他们是你找来的！”

　　安秋声没有回答他，安逸尘权当他默认了，血红着双眼揪起他的衣襟，“你说过，不会伤害到乐颜的！”看着濒临发狂的安逸尘，安秋声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他第一次从这个对他一直言听计从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危险二字。

　　“父亲，我次次都听你的，唯独这次不行。”他毫不客气的甩开安秋声，安秋声踉跄了两下就站稳了身子，步伐很快的向安逸尘追了过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毁了自己撮合宁致远和乐颜的计划！

　　“铮——”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琴声，安逸尘却很快就将目光瞥向了来源处——远处的客栈二楼那扇打开的窗户，一阵青烟正伴着悠扬的古琴之声从窗内幽幽飘出。

　　“……惠子？”安逸尘双眸一闪，喃喃出声。

　　安秋声闻声，眯起双眼也看向了那扇窗户，那里面……就是安逸尘曾提起的，他在日本的那位同窗好友，小雅惠子？

　　惠子出手，他便没有再露面的必要了，安逸尘停下步伐，不出一语，缓缓地退回到原地,开始静观其变，只是眼中还是满满的忧虑。

　　宁致远也听到了这不知从哪飘来的琴声，而此时，那些混混们也莫名停下了动作。

　　乐颜有些讶异地看着那些人丢下手中的棍棒匕首，而后，一步步地往后退去。

　　他们的动作十分僵硬，再加上那涣散的双眸，活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他们……好像被人催眠了！”乐颜在宁致远耳边轻声道，宁致远见他们乖乖的站在一边，暂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他赶忙踉跄地爬起身，将乐颜拉起后，护着她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混混们的包围圈。

　　直到退开之后，宁致远才趴在树干上，不住的吸着凉气，背上火辣辣的疼，除了那两道刀伤，应该还有不少的淤青。

　　乐颜又是担忧又是心疼的看着他，“致……大少爷，你没事吧？”

　　“……嘶……没事儿，乐颜你放心吧！”宁致远逞能地抬起头对她笑笑，只是嘴角才勾起一些弧度，就扯到了唇边的伤口，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乐颜仔细端详了一下宁致远，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十分苍白，再加上背上的伤口疼的他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还有衣裳和头发上沾染的一些脏东西，当真是狼狈至极。

　　双眸忍不住染上水汽，“都是我的错……是我行事太过莽撞，连累你了……”她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内不断滚落。

　　宁致远刚想开口反驳，却发觉琴声早已戛然而止，他暗道一声糟，双眸急忙向赖皮阿驷处看去——他们恢复正常了！

　　发觉自己被人戏耍，赖皮阿驷怒号一声，从地上随便抄起一根木棍就朝宁致远和乐颜的方向冲去！

　　宁致远第一时间把乐颜揽进怀中，转过身将她牢牢护住，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乐颜觉得一点也不害怕了，只是泪水忍不住的滚落，她不想，不想再看到他受伤了……

　　正当此时，一声刺耳的枪声传来，而后是木棍落地的声音，赖皮阿驷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宁致远不明所以地放开乐颜，与她同时看向赖皮阿驷——他的胸口被打出了一个窟窿，如今正汩汩地往外冒血，乐颜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安逸尘再次想要冲过去，却又被安秋声牢牢地攥住了手臂。

　　他不耐烦地转过头，却被安秋声眸里浓重的恨意所震慑。

　　安秋声双眸死死盯着那个拿着枪的中年男人，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宁昊天！”

　　安逸尘扭过头，眯起双眸观察，略显熟悉的凌厉眉眼，果然是宁昊天！

　　宁昊天干脆利落地一枪打死了赖皮阿驷，剩余的几个混混吓的腿都软了，即使想逃也不敢再动。宁致远见状，安抚了乐颜几句，开心地高喊一声：“爹！”而后乐颠颠地跑到了他身边，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味道。

　　宁昊天顾不得责骂，他双眸满是杀意，举着枪，在那些混混的脑壳前游走着，“你们好大的胆子，”他冷声道，“竟敢欺负到我宁昊天的头上来！”一声怒喝，惊的几个胆小的混混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一出闹剧就此落幕，而惊魂未定回到家中的乐颜，在安逸尘的口中，才知道了赖皮阿驷这一号人物，心中更是对宁致远生了几丝感激。

　　翌日一早，乐颜便在宁致远常常出现的那条街上等着了，这是安秋声的想法，也是她自己的想法。

　　宁致远毕竟是为了保护她才受的伤，她不可能对他毫无愧疚，这满腔的谢意更是情真意切的。

　　很快，宁致远的身影便出现在街角，耐不住性子的他不愿在家里呆着养伤，命了下人背着他，来这街上凑热闹。

　　乐颜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宁致远惊喜万分，未等他开口，乐颜却先说话了，“大少爷，昨天青头帮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

　　宁致远笑着挠了挠头，张了张嘴，说了句没什么，突然，他眸中闪过一丝光芒，“不过……乐颜你要是真心想谢我的话，就来我宁府当个园艺总管，照顾我们家的花花草草吧！”

　　言罢，他满是期待的盯着乐颜，圆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丝表情。

　　乐颜闻言一愣，但也确实再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报答他的舍命相救之恩，半晌后，她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道：“行，我答应你，不过……我得先回去，拾掇一下行李。”还得和师父还有安大哥商量一下。但后半句她是怎么也不会告诉宁致远的。

　　闻听她答应了宁致远去宁府当园艺总管的事儿，安秋声自然喜不胜收，昨日傍晚，安逸尘便带着他与小雅惠子的父亲——小雅正雄大佐细谈了一夜，而后定下了合作关系。

　　若是乐颜能入宁府，便能与栖身宁府的小雅惠子牵上线，那么他与小雅正雄的计划行使起来将会变的愈加方便。

　　而安逸尘却是十分不愿，他觉得这些日本人实在诡谲，他不愿乐颜也卷进这危险的漩涡之中，况且……还有他的私心。

　　“乐颜，非去不可？”安逸尘担忧的望向她，乐颜抿了抿唇，她并非看不见安逸尘眼底时不时露出的浓重爱意，可……安逸尘于她，仅仅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她一直都视他如兄长，从未有过改变。

　　“安大哥，我不会有事的。”她微笑，安逸尘面上却是按捺不住的失落，乐颜心中暗叹一声，无可奈何。

　　乐颜整理好了行李，次日便出发去了宁府，安逸尘送她到宁府门口，呆楞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关上的大门后，那一刻他莫名的心慌，他有一种错觉，他觉得，他们的关系，似乎从此刻开始，将遥不可及。

　　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