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兰：冬飞花》艾里s

2、002.莺美人

　　眼前这位翩翩公子正是华清楼的幕后人之一，名动京城的美男——华安公子。

　　“兰清姑奶奶，每次都让在下看见你喝午子仙毫，是喜儿没传达……”他装模作样的瞥了喜儿一眼，让喜儿抖了个哆嗦，“还是您不把在下放在眼里呐。”

　　我看着眼前一张口气质全毁的男人不做声，仍是品着茶。他也不恼，很自觉的坐下了。熟识华安的人绝不会浪费任何一个赞美的词在他身上，空有一副好皮囊，腔调愈发的像地痞流氓，也不知是被哪位带坏的。

　　“大小姐，在下来了许久，不赏茶便罢了，能说事儿了吗？”刚坐了一会儿就不耐烦起来，手里的折扇也不知何时打开，一个劲儿的摇。我看了眼窗外橘黄的落叶，心想这厮该什么时候患个风寒。

　　将茶盏放下，用手掸了掸桌面：“隔墙有耳。”

　　他勾了勾嘴角：“未雨绸缪。”

　　知晓他不是蠢人，只怕他忘记。“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大小姐您虽是身残眼疾，但也不至于昏睡六七日吧，且那么恰好的就在皇散日这几天？”云环终于给他上了茶，他将扇子一扔，端起茶盏。

　　“哪个府上的小姐对我一个废人如此忌惮？”这里面的猫腻我又怎会不懂，只是想不通而已，我对任何人的威胁都小之又小。他看向我时笑得诡异：“哪个府也及不上您将军府来的方便。”

　　我是不信的，便没再说话。
　　“信与不信，全在你，如今获利最大是谁已摆在明面上，在下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华安脱去那身痞气时倒是真正的温文尔雅，可在外人面前温柔惯了，难免要到我面前撒撒泼。

　　他的话让我心里微微有些抽搐，但我最会掩饰，即使华安通透我的内心，在表面上也绝看不出蛛丝马迹。“给我备些顾渚紫茶和六安瓜片，过几日我要进宫一趟。”我收起思绪，看向华安。

　　貌美的华安公子脸色骤变，从他的眼神里我可以清晰的读出我败家的程度。“付钱还是办事？二选一，否则在下不奉陪。”“公子有事便吩咐。”难得让他嚣张一回，反正我们互相惯着。

　　他似是有些诧异，毕竟我一向不喜这些琐事，不过我知道此事与宫里有关，自然还是帮上一帮。“把秀姑和织锦带去你妹妹那儿，说什么也得塞一个进去。”
　　我又不作声了，我已摆明了不信他的话，他又哪来的信心我会答应？他理了理袍子，站起身来：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与你此事无关。你又不是不知咱们华清楼的势力，你妹妹那儿也是不能少的。”

　　他也不管我的反应，说完便走了，这是料到我一定会以华清楼为重，说什么也会帮他这个忙了。呵，我轻勾嘴角，各取所需，再好不过。

　　不多日，母亲身边的婢女给琼紫苑送来了新衣裳，正巧两日后就到了进宫的日子，我让西英和喜儿将兰花印花的一套打理好，余下的都收进柜子里。

　　“西梅。”喜儿她们二人去整理我的新衣，我便趁空唤来了西梅。她踏着小步到我面前服了身：“小姐。”

　　我点了点头，问道：“前些日子吩咐你准备的东西可收拾好了？”“回小姐，都备好了，小姐可要过目？”
　　“这是自然，晡食之后拿到我房里来。”

　　我取出锦盒里的研钵交给西梅，她会意拿下去进行清洗。之前让西梅准备的东西其实也并无特别之处，仅是普通常见的甘草以及绿豆。但也正是这两样普通的事物是进宫时必不可少的，虽说我与那些后宫妃嫔不见得有怨有仇，但我着实不知是否会遇见与自己有过节的人，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皇宫里御医无数，珍药无数，但若有人真心想害我，除了自救，便只剩一死。将甘草与绿豆研磨成粉，一半存入瓷瓶里，另一半做成药丸也放入瓷瓶里。
　　碰上些许毒物，我便能为自己多留一份生的希望。每次入宫都是一次冒险，但倘若天不容存，唯有亡于深宫。

　　“大小姐，马车已在候着了。”
　　房里，喜儿在我的发间插上一支姬柳然慧心累丝珠钗，这钗还是幼时与四妹兰慕雨一块儿参加灯会时赢来的，因这钗造得实在巧慧，便一直留着。

　　母亲身旁的嬷嬷到琼紫苑来打探时，我已着好装正出门。嬷嬷见着我今日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一身碎花雪裙衬娇人，甚是欢喜，连声称叹：“大小姐打扮起来果真比得过京城第一美人，瑰姿艳逸，仪静体闲啊。”

　　我颔首道谢：“嬷嬷赞誉，几日不见，嬷嬷的诗词造诣又进数步。”得到主子的赞善，嬷嬷自然更为高兴，脸上的笑容愈发绽放，甚至亲自上前来为我推动轮椅。

　　我心中却庆幸自己任由喜儿三人梳弄，若是妆容不够华丽，想必这位嬷嬷便会亲自动手了。母亲这算盘打得啪啪响，心比天高，一介妇人妄想左右宫里的那位。

　　宫宴由后宫之主皇后来挑日子，京城中大小官员的正妻以及嫡女都要出席，除非有宫中旨意，不然任何府上的妾及庶女都不能前去，若是去了便是对皇后的不敬。
　　我需在马车上端坐着，好在将军府到皇宫的距离不算太远，估摸着是比其他夫人小姐们到得要早。

　　“原来是辅国将军夫人，夫人请。”听着这尖细的嗓音，该是到了宫门了。果不其然，西梅掀开马车的帘子走了上来：“小姐，到宫门了。”我点了点头，她便上前来将我推下马车。候在宫门前那位公公见着我下来，即刻迎了上来：“奴才见过西安郡主。”我抬了抬手，恍然想起妹妹入宫后，宫里便封了我作郡主，似是个可笑的补偿。

　　母亲缓步走到我身边道：“离宫宴开始还尚早，莺美人邀咱们先去她那儿坐坐。”莺美人？记得西梅说，大概是才人，怎的如此快就升了一品？

　　倒是不知妹妹如此得宠，竟有公公到宫门前来帮她迎人。“母亲，莺儿这是晋了一品？”说到这事儿，母亲脸上笑意更盛：“可不是，莺美人聪明伶俐，听闻她主动请缨帮衬皇后娘娘，这宫宴的诸多事宜都是她的点子。有人分忧，皇后娘娘自然高兴，与皇上一说，便从才人晋到了美人呢。”

　　她的声音有些高昂，也不知是说与谁听，话中的炫耀之意颇为明显，好在她主动转了话题，我也只是皱了皱眉，不再作声。母亲到底是正二品的夫人，懂得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该说什么，不至于失了礼仪落下话柄。

　　莺美人如今住在萧贤妃的静渊宫，归在萧昭仪的罄岚苑内。要说莺儿这次的举动，无疑为静渊宫与罄岚苑长脸，只是不知这萧家两姐妹是心存嫉妒还是真对得起贤这一称号了。
　　去见莺美人，我们母女二人自然先是去拜见静渊宫的主位萧贤妃。

　　“辅国将军夫人，西安郡主到。”
　　“臣妇见过贤妃娘娘。” “西安见过贤妃娘娘。”

　　主位上的萧贤妃头戴凤蝶鎏金龙纹银簪，身着明蓝蝶纹宫装，面容平和近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如此美人，眼中神气，端庄大气，单从面上看，贤妃称号自是非她莫属。

　　“两位请起，赐座。”贤妃的嗓音不似那般清脆，却是让人觉着绵长婉若，不高亢也不低沉，恰到好处。“听说将军夫人膝下二女皆是仙女之姿，今日见到西安郡主，果真如此，只是略施粉黛，便叫人好生惊叹。”

　　“娘娘谬赞，西安若真是天宫之人，只怕也只是小仙娥罢了，哪里及得上娘娘的风姿。”
　　贤妃并未因我的回话而显得得意抑或高兴，依旧是那般淡淡浅笑。

　　“二位稍作歇息，本宫已遣人去寻莺美人，想必一会儿便到。”

　　母亲与贤妃又相互客气了几句，我微微转头向着身后的西梅小声召唤：“将西英交于你的紫色锦盒打开，取一份顾渚紫茶。”

　　“是，小姐。”

　　见二人停下喝茶，我便见缝插针：“贤妃娘娘，西安平日无事可做，对品茶倒是有些心德，也颇爱寻些好茶。此番进宫特意带了些，西梅，给娘娘呈上去。”
　　我也特意备了些华美的小锦盒，将茶叶存在里边。贤妃听闻有好茶，眼前亮了亮，招手让身边的宫人去接西梅手上的锦盒。

　　“西安郡主费心了。”说着示意宫人将盒子打开，一阵淡淡的茶香涌出，“这可是......顾渚紫茶？” “娘娘好眼力。”我隔着白绸无法看清她脸上的细微变化，不过从那语气里倒是听得出，这位贤妃是喜这份薄礼的。

　　贤妃命人将茶好生收着，又问：“郡主这茶可是华清楼所产？”

　　我勾了勾嘴角：“娘娘虽身居深宫，对京城之事却也是了解。不错，此等上品好茶自是从华清楼求来。”她也不恼我似有若无的试探：“华清楼的名茶谁人不爱，郡主有心了，只是......”

　　“萧昭仪，莺美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