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粉丝》林鹿子

12、狗血人生（4）

　　郑安然怔怔地看着那两个人走近。
　　陆一航穿着烟灰色的休闲西装和一双黑色的皮鞋，消瘦的腕部戴着手表和一根红色的手链，精心打造过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下面是一双如同星辰的眼眸。他身边的许艾琳穿着一条红色的长裙，配上一个简约的黑色手包。头发挽了起来，露出天鹅般纤长的脖颈，她涂着大红色的唇膏，唇形美好，整个人看上去美丽又妩媚。
　　她亲切地挽着陆一航，两个人站在一起，好似一对从浪漫唯美的爱情童话里走出来的男女主人公。陆一航十分绅士地替她拉开了椅子，许艾琳弯着眼睛坐了下去。她专注地望着陆一航，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流淌着缱绻微光。
　　侍者走过去，陆一航没有打开菜单，轻车熟路地点了几样东西，看起来经常来这个地方。
　　沈修言一把拉起郑安然的胳膊，“走。”
　　“什么，去哪儿啊……”
　　郑安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沈修言半拉半拽地带到了陆一航的桌子前。
　　“陆先生，好巧啊。”
　　陆一航抬头便看见了沈修言清风一般的笑脸，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跟沈修言接触不多，但是每次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娱乐风尚》的主编，思维缜密，城府颇深，每一句话都说得滴水不漏，实在是个不好惹的人物。陆一航换上了一副亲切的表情，“好巧。”
　　下一秒陆一航错开了视线，看见了沈修言身后的郑安然，目光一紧。
　　沈修言注意到陆一航的目光，把郑安然推到前面，亲密地搂住她的肩膀，说：“这位是郑安然，我的新助手。”
　　郑安然傻站在两人中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一航嘴角一扬，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说：“郑小姐你好，初次见面，我是陆一航。”那语气听起来礼貌又生疏，跟郑安然采访过的其他明星一样，带着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他主动向郑安然伸出了手，郑安然一愣，咬了咬嘴唇，轻轻握住他的手。她一直埋着头，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她眼底慌乱的神色，“初次见面。”
　　“喂！”许艾琳坐在位子上没有动，眼神却凌厉地看了过来。她红唇开合，语气颇为不悦：“你握够了没有！”
　　“啊，对不起！”郑安然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陆一航的手，于是她像触电一般，慌忙地松开了手。
　　陆一航脸上依然保持着绅士的笑容，“没关系，很高兴认识你。”
　　沈修言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开口道：“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
　　陆一航看了看他，冷冷地说，“也好啊。”
　　沈修言叫来侍者加了两个椅子，没有理会陆一航和郑安然，自己率先坐了下来，却是坐在了陆一航原来的位置上。面对许艾琳疑惑的眼神，他没有说话，只是弯起狐狸眼睛，冲她好看地笑了一下。于是，郑安然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坐到了陆一航的对面。
　　郑安然一直低头吃着东西，恨不得把头埋到盘子里面去。她根本不敢抬头，只要她一抬起眼睛，就会对上陆一航那种熟悉的眼神，那种大型猫科动物狩猎时充满着危险意味的眼神。郑安然坐在那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等待被捕杀的猎物。
　　最后，郑安然终于受不了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了。她走到沈修言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主编，我们换一下座位。”
　　“为什么。”沈修言问。
　　“额，我那边……风水不好。”
　　“你以为你在打麻将吗。”
　　郑安然软磨硬泡，终于如愿以偿地换了座位，坐到了许艾琳的对面。没想到，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比刚才好到哪去。
　　许艾琳倒是不会一直盯着她，只是阴沉着一张好看的脸，用手中的叉子恶狠狠地戳着面前那块烹饪精美的羊排。银色的叉子折射出冷冷的光芒，不断在白瓷盘子上碰撞出刺耳的声响，郑安然看得心惊肉跳，总觉得下一秒这只叉子就会从许艾琳的手中飞离出来，并且准确无误地扎在她的身上。
　　郑安然偷偷瞄了瞄沈修言，后者倒是一副自得的样子，优雅地品尝着法式大餐。只是那双狐狸眼中流露着诡秘的光彩，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坏事。
　　“安然。”
　　沈修言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郑安然抖了抖，这只死狐狸平时一直对自己连名带姓、呼来喝去，今天突然叫这么亲密，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
　　“你这周六有时间吗？”
　　“有啊，干吗？”郑安然抬眼看他，心想该不会又要加班吧。
　　“上次我们一起看过的那出话剧，你不是说想再看一遍吗？正好我拜托朋友弄来了两张票，这个周六我们再去看一次吧。”
　　诶？等等等等会儿，这狐狸记忆错乱了吧，他们两个什么一起看过话剧了？
　　“我没……”
　　“我还记得你当时被感动的样子呢，”沈修言温柔地望过来，顺便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话，“一直红着眼睛靠在我怀里流泪，我安慰了好久你才平静下来。”
　　不是！没有！这个人绝对不是她！
　　郑安然被他说得大脑一片混乱，“什……”
　　“嘭。”陆一航重重地把酒杯放回桌面上，杯中的红酒贴着玻璃打了几个转，暗红色的液体从杯口溅了出来，洒到了纯白色的桌布上，“抱歉，我手滑了。”
　　他冷着脸，看起来非常不悦的样子，眼神凌厉地扫向郑安然。郑安然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心里有苦难言，想着这跟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四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表面一派平和，实则内里剑拔弩张、暗藏杀机。郑安然在这片压抑的气氛里，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站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陆一航也站起身，“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实际上郑安然根本没有去卫生间，她只是觉得很闷，所以走到餐厅的露台去透透气。她踩过木质的地板，看着那些摆在露台上的绿色盆景，它们在北京热烈的初夏里生机盎然。郑安然随意地靠在栏杆上，任凭夏夜的晚风打在她的脸上，头顶是一片繁星璀璨的夜空。
　　她扬着头，专注地望着这片星空，似乎想把每一颗星星的模样都印在心里。可是有的星星太远、太小、散发的光芒太过微弱，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只有远天边的那颗北极星可以永远保持那样醒目耀眼的光，无论在全世界哪一个角落都可以看到。
　　如果陆一航是北极星，她大概就是那颗默默无闻的小星星。这种念头莫名其妙地钻进郑安然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郑安然闻声回眸去看。夜风扬起了她散落的头发，她穿透飞舞的发丝，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
　　是陆一航。
　　“你……怎么在这里？”她小心斟酌着开口。
　　对方语气冰冷，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不好意思，非要跟你们坐在一起。打扰了你和许艾琳……”
　　“打扰了我和许艾琳？”陆一航挑着嘴角，眼底却如同冰天雪地，“你是想说我打扰了你们两个吧。”
　　郑安然有点头疼，“你别误会，他只是我的主编。”
　　“郑小姐果然厉害，连风尚杂志的大主编都手到擒来，难怪会看不起我这个十八线的小明星。”陆一航唇边带着讥讽的笑意，每一个字都狠狠刺向郑安然的心脏。
　　“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吗。”陆一航眼神冰冷，靠近一步，用力抓住她的手腕。郑安然心头一惊，慌张道：“你放开我，这餐厅里可都是人，你……”
　　她剩下的话被陆一航悉数堵在口中。
　　这个吻是如此的突如其来，似乎带着一丝愤怒。唇齿相交，却没有一丝温柔，他只是霸道地撬开她的牙关，一味粗暴的侵略。
　　“唔……”郑安然睁大了双眼，开始拼命挣扎。
　　“嘘。”陆一航稍稍离开她的唇，轻声说：“你也知道，餐厅里面都是人，如果你继续发出声音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有没有人会过来。如果你想明天和我一起上头条的话，请便。”
　　这简直就是流氓行径！
　　可不得不承认这招很奏效，郑安然真的没有再继续挣扎。
　　陆一航捧住她的脸，重新吻了上去，只是这次的动作变得很轻。他用舌尖细细描绘着她嘴唇的轮廓，见郑安然没有任何回应，于是用锋利的牙尖咬住了她的下唇。趁着郑安然吃痛地张开了嘴，他便撬开她的牙齿，趁虚而入地钻了进去，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气瞬间填满了郑安然的口腔，几乎冲破了她所有的理智。
　　此刻餐桌上只剩下沈修言和许艾琳在大眼瞪小眼。
　　许艾琳心里气得半死，她好不容易才有一个跟小航哥哥单独相处机会，谁知道半路杀出这么两个人，把她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现在小航哥哥和那个叫什么安然的女人都不在，只剩她跟沈修言两个人，她望着沈修言，十分想把手里的叉子插在那张俊秀的脸上。
　　许艾琳跟沈修言之间的宿怨可以追究到两年前，那时她接受了一次《娱乐风尚》的专访，采访她的人正是沈修言。这个男人就是带着这样一副比十里春风还温柔的笑脸，不动声色地挖了十几个大坑等她来跳。这次采访过后，她的各种绯闻占据了整整三天的头条，段晨枫费尽心思才把它们全部压了下来。
　　此后许艾琳一直想法设法地要报复沈修言，结果是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她对沈修言简直又恨又怕，平时有段晨枫陪在身边还好，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说不定哪句话就踩中了他的陷阱。在那双狐狸眼的注视之下，许艾琳心里有点发毛。
　　她站起来弱弱地说了一声：“不然我也去洗手间好了！”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