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言》Moody墨染

2、Chapter 1 安身

　　“锦娘，锦娘！”稚嫩的童音唤回了锦娘游走的思绪，“快点，快点，别让母亲发现了！”
　　“这衣裳我可是补不得的。若是寻常勾了丝我还能想办法补救，烫了这么大的口子，寻常织补肯定会留下痕迹的。再说，这天色也不早了，就算能补起来，你也等不得了。”锦娘拉过一脸懊丧的小丫头，将手上的外裳给小丫头包好，“快些回去吧，夫人只怕等的急了。”
　　“不成！这衣裳是哥哥的。若是被他发现我偷穿了他的衣裳，定是会罚我抄书的。今年我已经抄了八回了，再这么抄下去，我会疯了的！”小丫头嘴巴一瘪，竟是红了眼眶。
　　锦娘柔声安慰了她几句，还是送她出了屋。看着小丫头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锦娘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那件衣裳若要织补，虽是不易，但也并非毫无办法。只是小丫头身份显贵，显然不是锦娘这样的人高攀的起的。若是一不小心招惹上什么官司，却也是难以承受的。
　　锦娘是一年前来这承平巷中投奔一吴姓绣娘的。可惜那绣娘却在几年前因夫家意外身故，带着一双儿女去泉州投奔亲戚去了。坊邻可怜锦娘孤苦无依，所说旧事也多对得上。又着坊正验明了身份文书无误，便留锦娘在坊中做些织补的活计。而锦娘绣工又是一等一的好，便是比上那些衣坊的婆子也不逊色，价钱也公道。慢慢在附近有了好名声，各家若有织补的活也都愿意去锦娘那里，也算是有了一席安身之地。
　　承平巷中，街坊们相处虽不免有些小摩擦，但总体而言还算和乐。锦娘置身其中，生活虽清苦，但比起之前颠沛流离时又不知要好上多少。
　　“锦娘，那苏家的丫头今天又来找你了？都怪宋喜那口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是补好了她主子赏的一件衣裳，就把你夸到天上去了。看看这事办的，小心到时候不但没讨着好，反倒被泼那一身的脏水。”刚用过了晚饭，张家婶子就上门来了，照例带着一包待织补的衣物。
　　“放心吧，我省得。”锦娘接过张家婶子手里的包袱，在案桌上打开，却是一堆花花绿绿带着浓重脂粉香气的衣衫。她一件件看过以后，挑出了两件织补不成的，“这两件只怕是要用到上好的纱料，我这里是断断没法子补好的，还请婶子带回去吧！”
　　“偏你细心。”张家婶子也不多话，自寻了包袱皮包了那两件衣衫，“不过锦娘，你也听婶子一句劝，你年纪也不小了，女人哪，总还是寻个好人家嫁了的好。上回和你说过的我那侄儿，虽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但是对媳妇那绝对是个好的。他婆娘年前去了，也没留个娃儿。你过去也不会委屈了你。”
　　“婶子说笑了，锦娘自夫君去后，已是绝了再为人妇的念头。这事就莫再提了。”
　　“哎，算了，现在不听劝，你以后就知道苦了。”张家婶子摇了摇头，“我家那口子新近换了份差事，以后怕是不能帮你取衣裳了。这醉风楼的差事，你若是不喜，那就辞了吧。凭你这手艺，定定有更好的。”
　　“一直以来麻烦婶子了。”锦娘垂头道了谢，额发垂落，在她沉静的脸上留下了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