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开在1931年夏天》桃锦。

18、第十八章：舞会

　　“哎，那不是陆文西少爷吗？”
　　“啊！真的是他！我在《暴风雨》公演上看到过他的！”
　　“你说圣赫维尔大学的公演吗？我也去了！他在脸红啊……真的是好可爱呢！等一下好想和他跳舞！”
　　“等等，他旁边已经坐了一个女孩子了！啊，他不会已经找好舞伴了吧？不要啊，我会很伤心的……”
　　这几句议论远远地传进耳朵，我朝着声源的方向一看，远处站着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年龄大概在十六七岁上下，一看她们样式考究的华丽晚礼服就知道，她们的出身绝对不低。
　　此刻她们虽然没有正面看向我们这边，但是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往这边飘来。当然，没在看我，在看陆文西。
　　陆文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拍拍他肩膀：“看那边，有几个大美妞在看你呢。”
　　陆文西一抬头，她们几个迅速面红耳赤地把目光收回去。
　　大厅里的灯光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灭了。
　　在场面混乱起来之前，四周的墙壁上忽然有序地亮起一盏又一盏柔和的小灯。每盏灯外面都罩着淡紫色的薄纱灯罩，原本的白炽灯泡被这样巧妙地一处理，大厅内的氛围就变成了刻意营造出来的朦胧和柔和，同刚才的流光溢彩是完全不同的气氛。
　　舞会开始了。
　　唱片探针落下，厚重的圆形黑胶唱片在老式电唱机里缓缓转动起来，流淌出优雅的华尔兹舞曲。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牵着女孩子的手走下舞池，一圈又一圈，轻盈地旋转着。
　　“韵之，你真不下去吗？不会我可以教你。”陆文西小声问我。
　　“不了，你去跳吧。”我摇摇头，对这种东西实在是没兴趣，我巴不得把沙发坐穿。
　　他有点迟疑。我顺手抓过一把瓜子来嗑，笑道：“赶快去啊，这么多漂亮女孩子，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放眼整个大厅，目之所及确实都是举止优雅的绅士名媛。几乎是只能在电视剧里看见的场景。
　　“韵之，你要知道……”他凑过来，轻声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答应跟我跳舞。”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没走几步，一个穿着金色小礼服裙，梳着柔软的短发的女孩子冲他行了个屈膝礼，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很绅士地微微弯腰，伸出一只手。女孩子有些羞涩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心里。
　　原来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而且，似乎他喜欢的那个人，并不喜欢他。我看着他的背影，挺拔的，瘦削的，带着一点落寞。
　　这也许就是他拒绝我的原因吧。
　　所以说很多事情都要靠缘分，差一点没赶上，就什么都错过了。
　　过来几个男孩子请我跳舞，我微笑着一一拒绝了他们，心里小小地暗喜我还是有那么点魅力的。唉，这上流社会的小孩到底不一样，从小严格训练出来的，一举一动都那么有风度。可惜我根本就不会跳舞。
　　舞曲换了几首，我有点儿坐不住了。就这么看着这帮人在这儿转来转去真挺没意思的，我琢磨着反正这会儿也没人注意我，我干脆闪人算了。
　　正想着怎么出去，身边来了个人，一屁股坐我旁边。
　　我一扭头看是许平远，站起来就想走。
　　“如果你想中途离席，他们不会让你出去的。”
　　许平远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葡萄酒，淡淡地说。
　　靠，他怎么知道？
　　我说：“谁告诉你我要回去了？我……去厕所。”
　　他晃晃酒杯：“出门左拐。”
　　我转身就走，小高跟鞋踩得啪啪响。走到一半感觉有点丢人。
　　我根本就没上厕所的念头。找到洗手间，走进隔间里傻站着不知道干啥了。记得小时候和老爸老妈去饭局，大人讲什么股票啊基金啊我也听不懂，就一个人跑到酒店洗手间里。大酒店的厕所门后都贴着笑话或者健康知识什么的……虽然现在想起来感觉有点儿别扭，但是小时候我可不这么认为，至少可以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看笑话打发时间，比听大人们长篇大论要好。
　　正准备出去洗个手，外面突然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让我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的真讨厌，跟陆文西少爷闹了那么半天，一点规矩都没有！她以为她是他什么人啊？”
　　嗓音略尖的女声。
　　“你刚才看到了吗，许平远少爷居然还坐到她那边去了！”
　　另一个女声帮腔。
　　“我一看那个女的就没什么好印象，长得像个狐狸精。”
　　又是那个有点尖的嗓音，我皱起了眉头。
　　“勾搭完陆文西少爷，连许少爷也想勾搭……”
　　这明显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她们肯定知道我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