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敌敌君

14、候鸟

　　冥音淡淡的看着邵阳，一动不动，直到邵阳背后渗出了一层虚汗，冥音才将视线从邵阳身上转回去。
　　邵阳不禁松了一口气，刚要抬手抹掉自己额头渗出的汗，就觉得有什么拽住了自己。她回过头，
　　看到五六个孩子站在自己身后，为首的是比他们高出半头的小雏。小雏拽着自己的手臂，一只肉肉的小手使劲牵着自己，对自己说道：“邵阳哥哥，我们出去翻跟头吧~”
　　“翻……翻跟头？”邵阳睁大眼睛，望着自己面前一张张充满期待的稚/嫩的脸。她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冥音，但见冥音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仅如此，反而鼓舞的说道：“好啊，小雏可以跟你邵阳‘哥哥’比比，是你更厉害，还是你邵阳‘哥哥’更厉害。”
　　“好~”小雏眯起眼睛笑着，两只手牵着邵阳，“走吧邵阳哥哥！”
　　“喂喂没问题吧……你才多大啊……”邵阳怕拽疼小雏，只好由她牵着去。她被一群孩子簇拥着，从二楼走向一楼的室外操场。
　　室外空旷的操场上，风吹起邵阳的头发，棕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温馨的橙黄色。邵阳看着面前双手叉着腰和自己对峙的肉呼呼的小娃娃，哭笑不得。小雏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容易让人产生想捏自己脸的冲动，她竖起大拇指，快速而又准确的划过自己的鼻尖，对邵阳说道：“邵阳哥哥，现在就让你看看小雏的厉害。”
　　邵阳挑眉，她的视线向一楼的走廊处飘过，发现冥音和一个管理员也跟着下来了。管理员双手聚拢在嘴边，对着操场的位置喊着小心。而冥音则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像是掩盖着深厚的雪。
　　邵阳的视线在小雏的一句“你看好了”中飘回来，只见小雏双手上举，整个身体斜向自己的右侧，只短短一瞬间的功夫，小雏的双手双脚就在空中完成了位置掉换，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掉换过来。她连翻了三个，跟在周围看的孩子纷纷举起手鼓掌。当第三个侧翻华丽的落地的时候，她举着自己的双手，神色得意的看着邵阳，分明是在问着她：怎么样？
　　“哇，好棒！”邵阳举起双手鼓掌，看着小雏的神情在自己的掌声中变得更加得意。但是称赞和鼓掌，却是发自邵阳的真心。她虽知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练习侧翻很容易，但却惊讶于小雏的动作如此标准流利。简直就像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一样。
　　小雏放下双手，看着称赞自己的邵阳，说道：“邵阳哥哥也来一个。”
　　邵阳眨眨眼睛，她看向冥音，在注意到冥音轻轻点头默许之后，后退了两步。
　　“我来了哦，你看好了。”
　　话音未落，邵阳就助跑两步向前两个前空翻，当她完成第三次在空中旋转并且降落的时候，她恰巧落到小雏的身旁。
　　她的身体像是一只轻巧的燕子，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完了。她邪邪的笑着，视线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冥音的方向，对小雏说道。
　　“满意了么，小公主？”
　　小雏的眼里只闪过一瞬的惊讶，不过立刻，就被自己身边孩子们的尖叫声和欢呼声掩盖。她对着看起来像是童话中王子一般长相的邵阳，微笑着伸出自己白/嫩的肉呼呼的小手，没有说话。
　　邵阳呆愣愣的接过小雏的小手，挑眉。
　　小雏笑的更加开心，她对着邵阳，得意而又乖巧地说道：“神话里，骑士都是要吻公主的手的。”
　　她的脸颊在阳光下看起来异常的红/润，像是清晨最娇/嫩的花瓣。
　　邵阳微笑，她伸出手抱起小雏，举起双手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把她放到自己的肩上。
　　小雏身为一个孤儿，还是第一次坐在别人的肩膀上，以这样的一个高度俯瞰着眼前的事物。她拍着肉呼呼的小嫩手，嘴里不停的叫着，“哇！邵阳哥哥，好高好高！！”
　　邵阳微微一笑，她轻轻的开口，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她像是对着自己，又像是对着某个人，又像是并没有明确对着谁，意味深长地说道：
　　“骑士要守护的公主，永远只有一个呢。”
　　她微微一笑，扛着自己肩上乐呵呵笑着的小雏，她的双手抓着小雏白/嫩嫩的双/腿，向前方一楼的走廊处跑去。
　　冥音看着扛着小雏风风火火跑过来的邵阳（还有跟着邵阳跑过来的一个个双手向两边展开并不停扑闪着装成飞翔中的小燕子的熊孩子），她皱起漂亮的眉毛，从上到下打量着邵阳，鄙夷地小声说了句：“是不是女人啊你……”
　　饶是这么小的声音，还是被邵阳敏锐的听到了。只见邵阳微微一笑，对着冥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回答道：“如假包换。”说着，她俯下/身，用一张英俊的脸靠近冥音。邵阳的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她，闪烁着比钻石还要耀眼的光芒，她低头，看着冥音漂亮的瞳孔里倒影着的自己的身影，用暧昧而又低沉的声音说道：“要检查吗？不过要是被看光了，我要收费的。”
　　冥音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小声的说着，“没兴趣。”
　　邵阳对着冥音撇嘴，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冥音。
　　站在冥音身旁的管理员林舒念担忧的看着邵阳肩膀上的小雏，她皱着眉，对坐在邵阳肩膀上正玩弄着邵阳头发的小雏说道：“小雏乖，从你邵阳哥哥身上下来吧，邵阳哥哥会累坏的。”
　　未等小雏说话，邵阳抬眸，对着林舒念微微一笑，笑容像是阳光下熠熠闪烁的水珠，让人身心释
　　然。
　　“没事啦，小雏又不沉。”
　　“可是……”林舒念看着趴在邵阳头上的小雏，棕黄色的发间，小雏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两只小手把邵阳更多的头发拢过来，呼吸着邵阳头发上的淡淡的香气，一脸贪婪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林舒念忽然为小雏的未来感到担忧。
　　然而小宝宝小雏心里却想的是：邵阳哥哥的头发好软好想好好闻啊……
　　“邵阳哥哥。”邵阳身旁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孩子突然扑到邵阳身上，抬起头看着邵阳，对邵阳说着：“邵阳哥哥我要骑大马。”
　　“我也要我也要！”
　　所谓一呼百应，一个孩子提出了要求，其他的孩子也跟着呼应。邵小宝被一群孩子围着，此生还是第一次怨恨自己没有长出多余的手和脚。不一会，邵阳就被一群小孩子拽到操场上，在小雏下来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往邵小宝身上爬。
　　冥音站在走廊的阴影处静静的看着她们，她脸上的沉默与寂静，就好像湿漉漉的雾气包裹下的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她看着远处的场景，目光中是一片深厚的雪。她轻轻的，发出一声短暂的叹息，像是太阳覆盖下的云。
　　林舒念显然是听到了那一声轻如浮云般的叹息，她跟着哀叹一声，看着对面被一群孩子扑上去已经躺在地上的邵阳。
　　“儿童福利院的孩子，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呢。”她微笑，嘴角轻挑，目光充满怜悯。她转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冥音，满怀感激的说道：“谢谢你把邵阳带过来。”
　　冥音望着前方，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我只是觉得她闲在家里也没事，就顺道带过来了。”她的语气很淡，就像是随手带了个东西过来。
　　“你们……”林舒念抬眸，小心地问道：“在一起了？”
　　冥音脸上的表情没有波动，她沉默了一会，继而回答道：“她是GRA的新人，只是暂时住在我家一段时间。”
　　“你是她上司？”
　　冥音轻轻点头。
　　“不像。”林舒念没有看冥音，倒是冥音转过头，疑惑的看着她。
　　“更像是一起出来玩的……姐妹……”林舒念的话在冥音的视线里硬生生转了个弯。
　　冥音将视线收回，她的身形被隐藏在阴影里，看起来修长而又挺拔。她转过头去，望着阳光下跑跳着的孩子，用像是不经意间问一句你吃饭了没的口气，问着林舒念，“他们最近的训练怎么样。”
　　林舒念微微一怔，她看了冥音一会，发现看了一分钟也只能看到一个完美的像是雕刻出来的侧脸之后，她转过身，视线看着前方，对冥音直而不避的开口道：“昨天上午已经把他们全员分成五组，在梦嘉的指引下，带他们进入那个虚拟的游戏世界了。”
　　实际上“儿童福利院”里的孩子，一旦到了可以独立的年纪，便会有GRA的专业人士为他们的体能进行测试，将达到标准的送入TPPF或者GRA工作。而体能未达到标准，又不想去社会上打拼的，将留在福利院，做一个陪伴孩子成长的管理员。小雏可以标准的做出侧翻，正如邵阳疑惑的那样，确确实实，是经受过特殊的训练的。不仅小雏，凡是福利院里超过一定年龄的孩子，都会接受特殊的训练。冥音和林舒念谈话的内容，是关于福利院的孩子初次进入GRA设计开发的游戏，“GRA-mystery”的事。
　　冥音看着前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着一样，没有焦距。她缓慢的，不带一丝语气的问道：“结果呢？”
　　林舒念稍微停顿了下，她深呼吸了下，对冥音缓缓摇了摇头，“结果很不尽人意，被测试出可以加入TPPF的只有3个人，而体能达到一定的标准，可以够到GRA门槛的，只有小雏一个。”她淡淡的说着，声音像是在测试冥音的反应一样，小心翼翼的。
　　冥音对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在现在的年纪，能够测试出才能的，以后肯定是比一般人要强上一个等级的能手。林舒念叹了口气，对冥音说道：“我觉得……还是让小雏留在福利院比较好，她是一个单纯的孩子，没必要接受外面社会的摧残。尤其是……我实话实说你不要介意……GRA……其实是一个很剥夺人性的地方……”
　　冥音听到先是一笑，笑容清丽如初雪。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GRA是一个剥夺人性的地方。”
　　“难道不是么？”林舒念抬头，目光里满是无畏，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是阳光下寂静的湖泊。
　　“在外界看来那么光彩夺目的组织，其实不也是在暗地里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冥音嫣然一笑，像是深谷里挺拔而又娇艳的兰花一样，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摧残的艳/丽和高贵。她转过头，醒目动人的眉眼，流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美/感。她看着林舒念，眼睛如水湿/润。
　　“你在说夏赤川么？”
　　林舒念一愣，继而，相视一笑。
　　冥音的声音像是一汪纯净的流水，缓缓的流入人的心房，说不出的舒爽和温柔。
　　“大难临头，但求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