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斩断黎明》恐猫

34、正派魔王进化论（四）

　　到了一个任务世界，然后发现这个世界自己以前来过——这算是金手指之一吗？

　　反正黎千言没这么觉得。童年时遇到的那个系统以及它的任务世界，留给她的印象已经很淡了。再加上1400年足以改变大陆格局，所以这里带给她的更多是新奇感。

　　硬要说的话，怀旧还是有一点的。比如她偶然想起来小时候在这儿和另一名双黑少年打过一场，自己差点被废，多亏系统传送才逃过一劫……那家伙似乎叫安德鲁还是蛋宝路什么，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第一代魔王吧哈哈哈别开玩笑。

　　……不，也许真的就是他也说不定。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皮斯小镇怎么走？

　　在田野间的小道走着，她问迎面走来的一名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妇女问道，然而对方抬头看见他们后，惊慌的掉头就跑：“恶，恶魔之子！！”

　　“……”真是久违的台词啊。

　　烦恼的抓抓头发，黎千言余光瞥到雷契尔阴郁的神色。这原本是男孩常露出的表情，在和她一起旅行的这段时间中淡去很多，但某些根种于心的，对这个世界怀有的恶意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对此，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

　　她借着身高优势一巴掌拍上了他的后脑勺：“别露出那副愤世嫉俗的表情，碍眼。”

　　“疼……知道了。”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后脑勺，纵然不满，但他眼中的晦暗却是消散不少。

　　顺着方才妇女跑开的方向走去，没过多久就能看到许多房屋，说是房屋其实就是一片断壁残垣。这里是被恶龙袭击波及到的众多地点之一。烧焦的痕迹，伫立在废墟中东倒西歪的矮房，灼热的阳光似乎都感染了死气而变得黑白。

　　唯一的亮色就是街头站在堆满食物，生活用品的推车面前的，衣着光鲜华丽的矮胖男人了。他拿着十分有贵族气派的手杖，却演绎出了十足的暴发户商人模样，嚷嚷着：“绝对公道！等价交换！”

　　经历了灾难，家园被毁的人们都怀揣着自己仅剩的财产，默默无言的排了老长一条队伍，为的只是走到最前面，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或是贴身携带的祖传宝物，来换取那几块赖以生存的面包。

　　很快轮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他佝偻着背，似乎犹豫了很久，直到矮胖男人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身后的人开始催促。他才颤颤巍巍的从衣服最里面的口袋掏出一条项链。有些褪色，看上去就是廉价的商品。

　　他干枯的手指恋恋不舍的摩挲了一下那串项链，然后交了出去。矮胖男人在看清东西后轻嗤了一声：“这是什么？”

　　老头声音嘶哑的说道：“是……我和老伴当初的定情信物，我现在身上就剩下这个了……实在饿得没法儿了……才……”

　　他无比的珍视这项链，但对方有着和他截然不同的想法：“就这么个破玩意儿，你还想来换新鲜的面包？走吧走吧，没东西换就别在这儿瞎晃悠。”

　　“求求您……”

　　“你求我我去求谁？这一带巨龙随时会出没，老天才知道我是花了多么大的劲儿才把这些东西运过来的。你不换就别挡道，还有别人在排队呢！”

　　说着，他就要叫身后的壮汉上千拉开老头，却被一个声音给阻止了，准确来说，是两个叠在一起的声音。

　　“住手！”
　　“哟。”

　　前者是一个金发的英俊男人，身后背着巨剑，海蓝色的眼瞳中带着坚毅的色彩。简单形容的话，就是全身上下透着一种‘正义勇者主角’的气息。他身后是一支五人小队，有优雅美女也有粗犷大汉，但不管外表如何，都是让人感觉‘啊，虽然很奇怪但都是些很不错的家伙’的人。

　　而后者的那声‘哟’就带有漫不经心的冷漠味道了。是一名黑发黑眼的少女，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孩。不同与阳光下的‘勇者组合’，他们之前是站在墙角的阴影里，没人注意到他们。

　　【剧情人物：利奥·杰金斯及其队伍出现，是否接受支线：攻略利奥·杰金斯，奖励积分800】
　　‘否。’

　　利奥·杰金斯是主角奥迪斯的父亲，也是原著的屠龙勇士。不过此时他只是个年轻的，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冒险家而已。

　　寂静，与利奥的蓝色眼睛遥遥对视了一会儿，黎千言率先移开了视线，转向商人：“你要多少？”

　　“什么？”察觉对方望向老人的视线，他很快反应过来，“……哦，如果是要让这个老家伙吃饱的话，不多，100金币就够了。”

　　——你怎么不去抢？

　　“啧，果然是黑心商贩么。”原本靠着墙的她直起身，手抚上右侧脖颈缓慢的转动了一下脑袋，熟悉她动作的雷契尔于是察觉——她要动手了。

　　好在商贩也不算太蠢，发觉气氛不对后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您肯拿您那个项链交换的话……”说着，笑眯眯的搓了搓手。

　　他知道黑发黑眼代表什么，但并不会因此而放弃生财道路。那些畏惧恶魔的人真是见识短浅，只要有利益，就能成为朋友。

　　他自认为精明，但却似乎无意中暴露了自己见识短浅的事实。

　　“项链？”黎千言有些茫然的低头看，然后看见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反光的汽车零件。

　　这玩意儿能称为项链吗兰博基尼会高兴的……不，重点是它竟然值50金币，她真是小看它了。

　　【能跟随宿主穿越时空的零件当然不是凡品，从某种角度上他也没看走眼。】
　　【不过，如果赠送给别人了，它的‘主人’也就换人了，在下一个世界不会出现在玩家面前。】

　　系统很尽职的冒泡提醒道。黎千言听完，却还是毫不犹豫把项链扯下来：“早说不就好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商贩给了老头一袋面包，小声道“算你走运”，转过脸又对着黎千言眉开眼笑：“请问您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哦对，最近在这一带嚣张得很的恶龙，它往哪边去了？”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上次龙似乎是从那个方向过来，掠过这里就直接往更北边去了，从那条路看来，大概要经过一个叫维克多的城市。”
　　“谢了。”

　　她转过身，却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金灿灿的脑袋拦住了去路。

　　“您好，我是利奥·杰金斯。恕我冒昧，我刚才听见您似乎也在调查有关恶龙的事情？”
　　男人给了她一个开朗阳光的笑容。

　　她默然看了对方几秒，然后出声：“雷契尔。”
　　“嗯。”抱着背包弓箭站在一边的男孩跑过来，抓住黎千言的手，给了利奥一个不善的眼神。
　　“借过。”虽说这是头一回被熊孩子这样主动亲近，但她也懒得去找理由，从善如流的牵着他的手就从男人身边走了过去。

　　利奥不气馁的想要说些什么，但被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的黑发男孩打断。他恶劣的扯起嘴角：“我们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想要搭讪就先把自己的胡渣刮干净吧，大叔。”
　　最后一个词没有出声，而是口型。却是十足的嘲讽。

　　他不喜欢那个金脑袋，刚才一直用一种奇怪的激动眼神看言。
　　非常的，让人不爽。

　　被留在原地的利奥僵硬的默了半晌，然后在同伴们怜悯的目光投来后，摸着那头乱毛笑了几声：“……被一个小鬼鄙视了呢哈哈哈。”

　　“利奥，别告诉我你又打算拉人入伙了。”身材性感的女神枪手无奈道，“看看那把刀，以及乍看上去漏洞百出，却让人找不到缝隙来攻击的样子……那个女孩不会是普通人。”
　　而且，那个小男孩身上，有着十分让人不舒服的黑暗气息。

　　“不是普通人才有意思，我对那孩子倒是很感兴趣呢。”他的视线投向那两个渐远的背影，最终定格在较高的那一个上，弯着唇角，低语道，“那可是一匹孤狼啊……”

　　男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那个深邃，沉寂的眼神。
　　明明是年轻的少女面容，却有着仿佛经历漫长厮杀拼搏后的，带着安静的战意的眼神。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失去了某种重要的束缚后，沉默的焦躁感。

　　就好像是……离群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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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雷契尔默默无言的拉着黎千言的手，走在小路上。听到声音后抬起头。

　　“有什么话赶紧说，整天把心事藏起来摆出一副苦瓜脸，会交不到朋友的。”

　　低声嘟囔了一句“我也不需要朋友”，他道：“你为什么要帮那个老……爷爷？”
　　在对方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把‘老头’给换成了‘老爷爷’。

　　她云淡风轻的回答：“因为看到了，所以帮一把也没什么。”

　　“伪善吗？”

　　她墨黑的眼珠移动了一下，瞥向他的方向：“说话注意一点，当心挨揍。”

　　被不痛不痒地威胁惯了的雷契尔没理会，自顾自的说下去：“仅仅是看到了事情的发生，于是去制止，帮助。而那些没看到，却知道它在发生的呢？你没有去管吧。”
　　“而且你仅仅是帮了老……爷爷一次，等面包吃完了之后呢？他到头来还不是会落到饥寒交迫的地步？你这样伪善的帮助，还不如没有。”

　　“那你认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善良？”几乎是没有多思考，黎千言就反问了回去，“因为不能一直帮助他直到他寿终正寝，所以就干脆看着他提前饿死吗？然后回来心痛的想‘我是为了他好’‘与其痛苦的迎接以后的苦难还不如现在死去’然后流两滴眼泪……这样的善良，不要也罢。”

　　没人需要你自说自话的为他全部人生着想，所谓帮助，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某一刻的事。

　　“既然这么说，那些其他的镇民又怎么办？如果你真的是想做好事的话，为什么不把那个贪婪的男人打倒，然后把食物免费分给他们呢？”男孩似乎是想搞个明白，或者证明她的错误，因此不依不饶的发问。

　　“看来你是想就这个问题纠缠到底了。”她停下脚步，他以为自己会挨一个爆栗，条件反射闭上眼，却什么都没发生。

　　雷契尔小心的睁开一只眼，看到对方柔和阳光下平静的神色。黎千言低头看着他，很轻的笑了一声：“原本还以为你有点远见……有时候蛮力与头脑发热的冲劲并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我赶走了他，他们现在有食物了，但以后呢？冒着巨龙来袭的危险运粮食到这儿的本来就少，那个人离开之后，就代表赶走他的我得负起责任，为他们寻找以后的食物。我可没那么多闲心。”

　　所有的事物都有存在的意义，那个商贩的出现不一定是坏事。她没必要打破平衡将所有事往自己身上揽。累赘太多，会拖累脚步的。

　　男孩憋了半天也没找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旧事重提：“……那你为什么要单独帮老爷爷？就好像不去管其他的悲剧，只解决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部分一样的伪善，不是很奇怪吗？”

　　“如果因为无法解决全世界饥饿问题，就吝啬于向路边的流浪汉递去一块自己不需要的面包。那才是真的奇怪。”

　　“那……”那你当初带上我，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吗？‘看见了，帮一把也无所谓’的原因。

　　“什么？”她重新迈出脚步。

　　“……没什么。”他抿抿唇，跟了上去，“那条项链对你很重要吗？”

　　“零件只能在整体机械中发挥作用，它离开了车其实什么都不是。”

　　费力的从黎千言的话中总结出‘不重要’三个字，雷契尔道：“那你为什么经常戴着它？”

　　“为了当作纪念……顺便提醒自己曾经对一个人许下的承诺。”

　　“什么承诺？”

　　“我会带他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