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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雀妹的忏悔 ...

  •   弥子一直跑到了路口,她回头看了眼一片寂静的云雀宅,如果不是还有一间亮着的房间,恐怕谁都觉得倘若大的和宅是无人居住的。
      内心被巨大的负面情绪充斥着,她抹了把眼泪甚至再也不想回头看一眼。在冷冽的寒风中,她捂着头想,如果那天早上不去黑曜找骸子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来到这个仿佛精神错乱一样的世界?她是不是还一个人住当着三年三班受人推崇的“不良”班长?是不是……不会落到这种自我厌弃的地步呢。
      飞快运转的大脑有种缺氧的感觉,兜兜转转无数思绪在脑海中打转最后却全然没有留下踪迹。
      我在做什么?
      迷茫的自问,终于让弥子停下脚步。不远处的民房看起来是那样的熟悉,从窗户中透出的暖橙色灯光给她一种浓浓的安慰感,小跑过去在按下门铃的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又诡异的浮现出来。
      就像是垂死之人抓着的最后一根稻草,弥子咬着唇,紧张地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捕捉到细微的走路声才稍稍有些放松。
      快开门啊,纲子。快……
      深色的房门在面前缓缓打开,一个棕色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它的主人睁着一双大大的很无辜又疑惑的眼睛看着她,问——
      “阿诺,你是?”
      “……”
      惊愕的看着那张如此熟悉却又和纲子如此不同的属于少年的脸,弥子突然笑了,压抑着说不清的愤恨低低地笑了。
      她觉得整个人在那一瞬间被撑满膨胀得快要爆炸了,然后有什么人在那最纤细的地方戳了一针,用长了倒刺的钩子一下一下挖着她的内脏。
      嘛,これ以上もう耐えられない。(我已经受够了)
      黑暗犹如一块巨大的铁幕,沉甸甸地砸了下来,劈头盖脸地笼罩住了触目所及的整个世界。
      锋利的闪电如细长的刀片般划破了阴沉沉的夜空,一道刺耳的惊雷炸响,早已急不可耐的雨点仿佛千军万马般呼啸而至,瞬间淹没了一切。
      躲在街边的店铺下,弥子坐在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冷漠地望着面前暗色的雨幕。
      被雨水浸湿的长发像被揉乱的黑色丝线一般,紧贴着她几乎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雨水滑过同样淡得发白紧抿着的嘴唇。
      没有预兆的暴雨得意洋洋的冲刷着这个城市,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没有带伞的路人急匆匆的踩着水花冲进了路边的店面下避雨,他们抬头望望天,猜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究竟何时能够结束。
      “啊,云雀。”跑来躲雨的山本武擦了把脸,露出爽朗的笑容。
      “之前还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突然下起雨可真伤脑筋呢,幸好买的药没有湿。云雀你呢?上次买的创可贴用完了?”
      “……你真健谈。”弥子抱着膝盖,半天才冷淡的回了一句。
      好脾气的山本并没有介意她的态度差,挠挠头,目光在弥子裸露在外的伤痕上略扫了扫,道,“我不太会安慰人,如果可以的话……云雀可以把发生的事告诉我吗?我知道这样有点唐突,毕竟才是第二次见面,可是总有一种我们认识了很久的感觉了呢。”
      弥子没应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本无奈的看向外面仿佛无穷尽的雨幕,过了许久才说道,“我啊,从小就笨手笨脚的,总是被老爹骂。后来上了国小后爱上了打棒球,再后来就加入了棒球部。最近在苦恼考试。”
      “……完了?”
      “嗯!”
      “真是没什么值得评价的人生。”
      “直接说人生也太早了吧!”注意到弥子的情绪似乎好了些,山本笑了笑,“但是我身边的人过得都很充实呢。衡山要考东大、早乙女相当漫画家、中山想打篮球……大家都是为了梦想而坚持不懈的人。至于我的话,想去甲子园呢。”
      说到棒球,山本的整个人都在发亮,一长串专业术语从他嘴里源源不断的冒出。难以想象平时连首和歌都记不全的他能分清那么多种类的球技。
      “真是的,一提到棒球就停不下来呢。你听的很无聊吧。”
      “没有……我认识的一个也叫山本武的人,和你一样非常痴迷棒球。”
      “那他一定很厉害吧?”
      弥子摇摇头,“他已经不打棒球了。”
      “是吗,真可惜。不过我也知道另一个叫云雀恭弥的人,不过他是男生。当初只是觉得你们长得像没想到名字都一样,我那时真是吓了一大跳呢。”
      “云雀恭弥?”
      “对啊,是我们学校的风纪委员长,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有时候不讲人情,但是大多数人都把他当神一样崇拜呢。又强又有性格还很有御下的手段,让人不得不佩服。”
      又强又有人望还能有自己的性格……
      弥子眼神暗了暗,真是让人嫉妒。
      “云雀有什么梦想吗?或者想要做的事情。”
      她的梦想?她的梦想……
      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就有滚烫的水珠掉下来,胡乱的擦掉,当弥子抬头看着面前化不开的黑暗时,本应被永远粉碎的糟糕声音又在耳边喧嚣起来。随着在小学被排挤的讨厌记忆苏醒,身体一同想起了那次被关在仓库的糟糕感觉。
      只有一人呆着,只有一个人被关在伸手不见的黑暗空间中。
      不是我的错……
      明明可以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的,别的孩子欢喜的笑声,但自己就是怎么喊叫都没有人回应。
      不是她的错……
      放弃众多玩伴企图建立起完整的风纪规章却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面对口出恶言的校友她终于明白了父亲曾说过的属于弱者的力量。
      ……她真的错了吗?
      一道闪电削开了弥补的乌云,青色的光映到山本脸上让他看起来惨白的像个死人。
      这是何等相似的场景!
      突然而来的窒息感让弥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沉重到不真实的葬礼。
      堆满大厅的白色纸花,燃烧的蜡烛味和安生香的味道混在一起感觉整个空间都变得昏沉沉的。青年丧妻,中年丧子,像老小孩一样永远笑嘻嘻的山本大叔再也不会笑了。所有人都在哭,从听闻山本武死讯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停止过眼泪。
      无论是真伤痛还是单纯的附和,整个灵堂都因为哭声变得压抑起来。摆放在棺木前的那张少年照片,儿时阳光爽朗的笑容在他脸上再也找不到了。那阴沉到毫无生气的眼睛透过所有人看向了弥子,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弥子也在哭,但她逃跑了,被良心谴责的她只敢跑得远远的。在送葬的时候站在一旁悄悄地看上一眼。
      但她知道自己永远欠山本一句话,一句其实没有太多意义的话。
      是什么呢?用自尊做挡箭牌一直掩埋在心里的话,究竟是什么呢?
      “云雀?你没事吧云雀?”山本武紧张的抓着泪流不止的弥子,焦急的呼唤着。
      弥子更大力的抓着他的手臂,呜咽个不停。
      “对不起阿武!对不起!是我毁了你的梦想……”
      没由来的忏悔让山本一愣,但他本能的选择原谅别人的过失。
      “没关……”
      “你还要这样不像样子的抓着别人妹妹到什么时候。”云雀恭弥打着伞,冷冷地注视着算得上拥抱的两人,“手可以放开了么。”

      恭子生病了。
      那么大的雨,哪怕是打着伞也不过杯水车薪,更别提她身上还带着伤。被抱回家后,当天夜里就烧起来了。
      云雀赶紧把她送去了医院,好在他和院长有点关系,无论是就诊还是打点滴都很及时。发起烧的恭子很安静,半睁着眼偶尔会不舒服的低喃几句。让吃药就吃药,让喝水就喝水,但这样的乖巧却没能让云雀觉得高兴。
      就像只野惯了的猫突然变得粘人一样,更多的是无所适从。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出格的事情,不过是用来掩饰自己不知如何当一个兄长的慌张。
      听到草壁对一手照顾大的妹妹的抱怨,云雀也很怕突然哪一天恭子就和自己不亲了,会说“我已经是个大人所以不需要哥哥了”的话。
      这怎么可以呢?
      他不得不拿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兄长的架子,心虚的对妹妹的生活指手画脚横加干涉,以此来夺得她对自己的敬畏。
      可是兄妹之间该存在的并不该是这种东西。
      云雀在暗恨对方不知好歹是个熊孩子的同时也忘记了在大人的眼里他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替妹妹拢好被子,擦掉她又流出的眼泪,云雀坐回陪护床上安静的数着从药瓶里滴落的药水。
      他就安静的坐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期间给草壁发了条今天请假的短信。一直等到八点多恭子醒过来,他才轻声说了句早安。
      十五岁大的男生用这种愚蠢的方式向妹妹安慰着——
      看吧,哥哥一直都在呢。
      恭子住院了五天,那个同是并盛中的好像叫山本的食草动物每天都来,结果直接被云雀打走。
      云雀不是傻的,他第二天去三年三班了解情况,得出的回答让他气笑了,全都在说是恭子的不好。几乎是那个班长刚闭上嘴巴的瞬间,云雀就抽了他一拐。这样的行为自然是很不讲道理的,可他们又能如何?弱小的食草动物就该有食草动物的样子。当自己真生气的时候,是连草壁都会毫不犹豫教训的。
      作为兄长,应该要留在家中照顾生病的妹妹才行,但显然恭子并不愿意和他呆太长时间。是还在为被打的事情生气吗?
      心情糟糕的云雀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巡视自己心爱的学校,以此来缓解烦闷的情绪。这直接导致并中半数以上不良少年无辜躺枪,跪倒在风纪委员长的校服裤下痛哭流涕。
      很糟糕,连原本钟爱的咬杀都没能让他感到放松。厌倦了巡视的云雀准备回风纪委办公室休息一下,把公文批好,早点回家看恭子。
      路过一年级的时候,一个班正在上英语课。令人浑身不自在的日式英文发音让云雀眼皮一抖,但还是听了下去。
      “Alone 指‘独自一人的,独自的,一个人的’。不含感情色彩,一般不表示内心的孤独,而是表示没有外援,没有同伴等意 。”
      “lonely指“孤单的、孤独的”。含感情色彩,表示内心’孤独的,寂寞的”感情色彩浓重,渴望有人来伴或帮忙。”
      “Alone”与“Lonely”。
      他瞥了眼教室号,离开了。
      今天云雀回来的要比平时都晚一些。
      他手里拿着快递盒子走进了恭子的房间,已经洗完澡的妹妹披着还半湿的头发躺在床上,等到他走近才睁开了眼睛,警惕的看着走进自己房间的入侵者。
      云雀把快递盒子放在床头柜上,慢慢拆开。
      一层一层裹着的胶布很麻烦,但世上比它复杂的事情多的是。
      他讨厌群聚,搬起一个又一个箱子累积着登上更高的地方俯视着别人。对他而言“Alone”和“Lonely”没有任何意义。
      【我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啊。】
      想着这种傲慢的话,他也不记得到底是不是因为箱子累得实在太高太高而下不去了。
      人总是喜欢群聚,越是弱小就越是喜欢。在一个大团体中又自成一个小集体,在小集体中又分出更小的部分。初中三年到了即将毕业的时候,套叠着的小部分已经多得数也数不清了。
      就在这个所以关系都已分配完毕形成一个圆润的球体时,突然加入了一个棱角突兀的物体会怎么样呢?
      云雀恭弥不关心这些绕绕弯弯,但不代表着他就会对恭子的情况熟视无睹。或许是因为是女孩子吧,恭子的心要更细腻一些。
      在被划到界限外的同时,她也在那些人的前面画下了分割线,双方都放弃了靠近。
      “明天,你去一年级报到吧。”
      终于,包裹的最后一层被打开,云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做工精良的芭比娃娃放到了妹妹的床头。他伸手理了理弥子柔顺的黑发,在她露出的脖颈处稍作停留后,坐到了床边。
      “在广阔的非洲平原上……”
      和从前一样,云雀念起了长长的《国家地理》,第一次弥子没有中途睡着。她睁着幽黑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他看,直到一章讲完才垂下眼。
      “那么,晚安。”云雀关掉床头电灯准备离开,却被躺着的弥子抓住了手腕。他偏头看了过去,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等等……别走,直到我睡着。”冷淡得就像是命令似的语气,但抓着他的那只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在害怕。
      云雀又坐了回去。
      感觉到床上增加了一个人的重力,弥子终于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抓着云雀的那只手渐渐松开,弥子的呼吸也变得绵长起来。他反握住弥子的手,拉到面前用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说道,“听话,恭子。”
      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所以啊——
      “只要你听话,我就会一直保护你。”
      没人可以欺负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雀哥本命,雀哥大男神,我爱雀哥_(:зゝ∠)_
    明天去学校了QAQ今天妈妈请客所以晚了。
    谢谢糖疯子亲爱的每章都有留言,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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