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寒愿（GL）》Songshine

6、心结

　　在南方最寒冷的冷都里，有时你甚至会分不清四季，每日的白雪覆盖，折射的阳光打在过往行人的脸上，也找不出任何春天的气息。正如在四季如春的皇宫里，永远看不到雪的影子。
　　民间在几年前经常会在街头巷尾里嚼着一个已经无味的故事，那就是那灭国的两位女子的诞生，一个在朝廷里被“软禁”等着被纳为妃，而另一人至今也尚未听闻出现。即使皇上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御林军在全国寻找，也未曾有得一丝半点消息。而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那祸国殃民的灾星竟然出自那受万人敬仰的冷家。没有人知道那冷墨染出世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冷将军出军攻打藏国，冷墨染被弃置于皇宫，而冷夫人下落不明。
　　就在大家几乎已没有茶余饭后打发的话题时，渐渐淡忘这残局的时候，传来了冷将军成功灭了藏国的消息，所有的冷都人都在欢呼雀跃，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这藏国被拿下之后，厉皇定会迁都，那么那块皇宫的宝地就可以被分享出来，也许可以让整个冷都的百姓都不用继续在这白雪下度日如年。可是紧接着，笼罩着整个城市的欢乐气氛，一下全部变成了灰白色--冷将军，储国的护国大将军，在回程的路上被几个化为村民的藏国死卫刺伤，又因路途辛劳和旧伤复发，终在他乡殉国。
　　“那接下来呢？就算冷将军战死他乡，藏国已然战败，那为何厉皇不曾迁都，还要在这天气诡异的冷都里继续霸占皇宫那块地？那藏国四季如春，又是瓮城，地势易守不易攻，再怎么样说，也比这出了皇宫就是冰天雪地的冷都好上千百倍”
　　“说的可不是么，当年打败藏国的消息一传到城里，我和我家那口子高兴坏了，你是知道的，我们那宅子，离那皇宫可只有四条街，到时候只要皇上迁都，那地下的温泉可就是大家的了，到时候可就再也不用挨冻了。可谁知一晃都五年了，这厉皇一点动静都没有，不但没有，而且还不断征兵继续往北攻打，甚至还把那本来就厚的不像话的皇宫外墙又加固了好几层，天寒地冻，再加上战事连连，这还让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活，哎”
　　这位说话的中年男人，穿着厚厚的衣衫，披着一层草编的席子，一口气闷掉了面前寒碜的酒水，和对面的店小二抱怨着。
　　说是店小二，也是店老板，一个破棚子，支了几张木桌，摆着几位矮凳，偶尔还会有细细的雪花飘进酒里，让本就寒冷的天气，徒增了一些凄美的意境。
　　“可不是么，我这小店原本还有些生意，人来人往进城的乡亲，总喜欢在我这里歇歇脚，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可这几年，天气可是越加的寒冷了，这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少，搬走的人越来越多，小店整日入不敷出，早晚也要关门大吉了”店小二说的确实是实话，这本就不大的小店里，一日比一日冷清，这会除了对面的中年男子，只有一旁从一点完包子就不说话的一大一小。那位大的身着如黑夜一般的衣服，头发散散的披在肩上，面前还遮着一层黑纱，多看几眼，就仿若被这无尽的黑夜吸进去似的，让人生出几分畏意。那个小的，反而一身白色，小小的脸庞被包子塞满，嘟嘟的脸煞是可爱。
　　“吃饱了么？”如果言语有力量，化为实物，那你也许现在可以看到空气中流动的小石子，飘飘散散，却突然因为这句话，急急忙忙的聚集在了一起，拼凑成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生生的落在了桌上，让人无法无视。
　　“嗯，师父，镜寒吃饱了”嘟嘟的小脸聚集的小山丘，被吞了下去，站起了身来。
　　“走吧，我们快到了，从前面这条路再走一阵子就进城了”黑衣的女子牵起被冻得有些红的小手，心稍稍颤抖了一下。是啊，为何不知不觉，已经马上快到冷都，这将近半个月的路程，看着浓烈的阳光渐渐变成低沉的乌云，看着一路因为常年征战而颓废的城市，镜寒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没有过一句抱怨，只是紧紧的跟着自己，闻霜的眉头紧绷了起来，犹豫和迟疑又一次袭来。
　　看着杵在那不动，盯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的师父，镜寒歪着头问到“师父，徒儿等的都快睡着了”还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思绪被那拉回，闻霜看着镜寒，“镜寒，这一路，你为何从未问过为师，我们此行的目的？你可曾想过，为了一个生辰，何必舟车劳顿的跑到这冰天雪地里？”
　　“师父，我虽然懒，但是我又不傻，我知道此行另有他事，我不问，是在等你说啊，你不想说，我再问，那不是自讨没趣么？徒儿可不想挨骂哦”镜寒从出谷看到那批讨厌的马的时候我知道了，其实内心还暗暗的高兴，如果只是过了生日，那没准一两天就要重新过回那日复一日的练剑生活里。这次跑到这么远，没个一两月是回不去啦，没准自己的武功还能派上用场，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小小年纪，如此絮叨。你是不傻，还精的很，走吧，路程不远了，咱们边走边说”闻霜用指尖敲了敲镜寒的小脑袋，黑纱下露出一丝笑意。如若她现在可以见到如此场景，会怪我么，会不会怪我，把她的孩子置于如此的境地，明明承诺过让她远离尘世，平平凡凡的渡过一生，可偏偏，在她还如此年纪的时候，准备让她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可是，凭我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扳倒那高高在上的皇权，纵使当年在江湖中多么叱咤，可还不是依旧踏入不了那皇门半步。
　　当年你我同门，害羞的你从不指教剑术，却天天追着我教你笛乐。可是笛子吹的再好，又能如何，始终是要分离。一晃十年未见，再见之时，却是你抱着你的骨肉，求我抚养她，满眼泪水的样子。本以为，你会留下，继续追着我，脸红红的让我再教你一次。可我却忘记了，你的笛声才是我听过这世界上最动人的乐声。就这样，只是几日，没有告别，没有一声再见，你又走了。我知道你定是惦记着他的安危，却用一个孩子生生世世的把我拴在了这遥谷里。
　　现在，我带着你的孩子，来找你，不是为了怨你的不辞而别，只是想说一声别走，纵使未知的危险无数，纵使会堵上我的性命，也不能让你一辈子被囚禁于那个深墙之中。
　　涟影，我来了，带着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