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镜寒 ...
-
镜寒
“镜寒，许是又在此偷懒了么？”
这偷懒之人名叫镜寒，此刻正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下，两条细细的小腿搭在一起，慵懒的将整个后背和土地粘在一起，享受这被阳光烤的热热的泥土散发出的清香之气。这太阳躲在薄薄的随风而荡的云层后，忽闪忽现的为此刻这地上的小主子服务着。这小主子舒服的好像自己是一床新换了棉花的棉被一般，而这棉被好似是活的，从这土地里汲取养分，靠着被这暖暖的折射光线默默的生长。
说实话此刻实在懒得睁眼，自己偷懒也不是一两回了，每次师父都要在自己最惬意的时候扰了自己的好梦。刚才梦里自己正和一位和自已一般大小的白衣仙子嬉戏呢。不过自己睡了多久了？镜寒试着想要睁开眼去判定时辰，奈何这正午的阳光此刻正在头顶，睁眼之时酸痛下还伴着泪水，模模糊糊。费劲，才看清此刻师父正杵在自己身边，用十分冷峻的眼神盯着她看，好像要把她看的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似得。
“师父。。。。。徒儿只是休息片刻”镜寒站起身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进而低着头说着。
“镜寒，你到今年，几岁了”师父依旧是那冷冷的眼神，看着眼前不知是被羞愧还是阳光烤红的小脸说到。
“镜寒今年七岁了，师父”镜寒抬起头来看着一身黑衣的师父，想着，难道这暖和的天气也无法让这冷的和河水之底一样冰的师父收起那寒意么？真是人如其名：闻霜。
其实镜寒一直认为师父是个美人，虽然自己活到现在没见过几个实实在在的人，但是每次看师父的时候由心而生的愉悦感，基本就可以判定了。师父说过，美的事物就是由心底去感受的，就好像第一次在河水里捉到鱼，第一次看到后院里的青菜发了芽，第一次爬到树上近距离的去看鸟窝。
“记得为师答应过你，你八岁生辰之日带你出谷看看，如今，离你八岁生辰只剩不到五个月了，如若你还是如此贪玩，恐怕这约定得改改”闻霜一双明目冷冰冰的盯着前方，在说到改改这二字时微微斜眼扫了一眼身旁这小人，期待她的表情的变化。果不其然，这小家伙的脸由红转青，甚是有趣。
镜寒赶忙说到，“师父手下留情，寒儿知错了，往后必定好好习武”小人一听师父这话吓的慌了神。自己从记事起，一直生活在这遥谷之中，还未真正的见过外面的世界。只是从那夹在一堆剑谱之中偶然获取的书中晓得外面的花花绿绿的世界，天知道镜寒有多想出去看看。
这遥谷处于储国最南边，此地与那冷都有着天壤之别，此处繁花似锦，碧草如丝遍地富饶。
地处于一盆地之中，周围竖起四面石墙，大山之上，坚硬如石的铁桦树盘城一个规整的圆形，枝叶彼此依靠耷拉附在山道之上，独自成卫，群起而守，树干之上斑驳的白色染料，似是象征着这守护之地的纯洁之色。与这群山而起相隔的是一条宽的无法一眼看尽的河流，河川河川，相辅相成。如果恰好你很幸运的是一只鸟儿，即使是最常见的麻雀，只要在这遥谷上方飞过，稍微低头一眼，便是惊鸿一瞥。你知道这是大自然在宣誓主权，不然何故这铁桦树非要依着这狭窄的山道层层的生长，居住在此地的人该有多幸福，多被眷顾呢？
的确，在镜寒眼里这里是陪伴自己从小到大的玩具，树林里有多少铁桦树，有多少鸟窝，每个鸟窝的位置，后院的青菜何时播种，蚯蚓何时来松土，前院的小溪之中的蝌蚪，甚至小溪之央支起的小桥上都留下了自己穿越来回的烙印。她爱着此处像爱着清晨从树林之中薄薄穿来的日光一般。只是，只是，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何样子呢？
这遥谷之中唯有一处进出之道，需穿过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每每小人的身影徘徊在洞口伴随着加速的心跳假装镇定的望着这黑暗之时，那滴答滴答的水声却往往让镜寒望而却步。不是怕黑，不是怕水，而是紊乱的思绪让自己担心害怕。如若外面真如书上那般美好也就罢了，万一那东西只是杜撰之物用来骗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童的，那不是吃了大亏，万一出了这山洞有无数的山禽猛兽等着自己去给他们加餐可如何是好？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为了防止外人进来扰人清梦，听师父说她可是在这黑洞之中设了无数陷阱，唯有她自己清楚怎么才能毫发无伤的出去，想想也就作罢。还是等和师父约定的八岁之日，让师父带自己出去更为妥当，不然那寒霜又要黑脸了。
“既是明白就好，已是正午，下去吃饭吧”黑衣撂下话就径直朝山坡之下走去。
“嗯师父”镜寒回过头又看了看对面的河流，小脚急匆匆跟着师父的脚步而去。
这地方乃是镜寒最爱的地方，遥谷最高之处，确切的说，是遥谷的衍生之物，因为此地如一根扁平的柱子一般从这盆地之侧徒然冒起，藏着一个山坡，就像一朵花儿的花蕊一般，嵌在这花朵之中。
顺着山坡而上，可以看到隔岸的河流，时而湍急，时而静怡，时而的涟漪常会打动镜寒幼小的心，最重要的是这河流之上偶尔会有一些如柳叶般的小渔船缓缓飘过，大多是在晴空万里之时，渔船而过，时而会看到几个人形的黑影在渔船之上嬉戏。每到这时，她就想一股脑扎进那河流里，伴着河流一起飘，追赶那些小船，给那些船上之人打个招呼，那肯定会非常的痛快。
不过大多数时候她都会静静的看着那些小船，从小变大，从大变小，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这静静悠悠的场景仿佛有催眠的功效，因此她给此处起了个名字，叫做睡台。
回到居住之地，镜寒帮着师父一起做饭，从后院拔了些青菜，拿出米烧起粥来，十分清淡，偶尔师父心情不好，会用剑气打几只鸟回来烤着吃。镜寒没办法理解师父为何无端要去欺负起鸟儿来，而且还要吃他们的肉，问题那肉并不合镜寒的胃口，所以每次一看到师父心情不好，就默默的为自己的肚子担忧。
师父今年按照书上的说法，应是半老徐娘，三十多岁了，不过一向面无表情，再加上清心寡欲，脸上几乎看不到岁月的痕迹。正如镜寒所认为一般，师父是美的，经常一身黑衣，将她如白玉般的肤色衬的极好，细细的丹凤眼，头发随意而束，那些不听话的黑丝常垂于眼角两侧，风吹而过，甚是清冷之美。师父说她无门无派，但使剑的功夫确实一流，镜寒曾亲眼见过师父在睡台之上，一剑下去将河流之中的一只鲤鱼劈死。所以这师父当之无愧，教自己的剑法，虽然总是偷懒，不过每天都比前一天进步的很快，师父说过自己命中习剑，身子骨也是练剑的料。好像自己生下之时就被深深的刻上了剑的烙印一样。
吃过午饭，休息片刻镜寒又要继续练剑了。有时候她不明白为何自己一定要每天都练剑练剑，虽然自己也十分的喜爱剑术，尤其是那把薄蚕，但是有时候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像是为了练剑而练剑一般每天重复，每每向师父质疑之时换回的之是自然会明白，时机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之类的话，小小的身躯夹杂着许多不解。
“镜寒，休息片刻继续去练剑，为师出谷办些事情，日落时回来”闻霜看着正在擦拭薄蚕的镜寒面无表情的说到。
“嗯，师父，徒儿定不会偷懒了” 镜寒擦完，将剑身归到剑鞘，眼神坚定的回到。
一身白衣，偶尔的风吹散额前碎发，小小年纪的她，追着西斜的光，翩翩起舞。
镜寒么？
镜若湖面，如岁而寒。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镜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