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剑三]一叶障目》云拂

2、序 一叶落而天下寒

　　当催月支荧荧的星芒划破雪幕，径直从背后刺来时，叶英正独战于于睢阳城巅，残阳下血色流转于剑尖，以辟天之势斩落千军万马。纵他身法在弹指间矫然翻折，终因箭起友军而措手不及。飞羽重重没入胸口时，他只是压抑的哼了一声，握剑的手在一颤后迅速恢复稳定，一如惊闻四弟死讯时。

　　他咽下喉头血气，凝神听音辨位。四围是森森落雪声，溅雪的轨迹穿连成线，黑暗里有千亿雪线贯穿天地，荧碧的箭影残像穿行于线与线之间，像琴弦被拨动般荡开细弱的音波。
　　——已然足够！

　　叶英散开眉心，甚至浮起一缕淡若无物的笑意。他绝然拔出胸口箭矢，以毕生无上心法控力，将箭矢沿来时轨道激射掷回。箭若流光，亦或是心剑若流光，精准而凌厉的破空而去，在下一秒洞穿百丈外执弩人的喉咙。

　　不过叶英已然听不到细作临死前惊悸的痛呼。他正自千寻铜墙之颠极速坠落，背身倒向沧海横流的乱世大地。天地翻转间猎猎风声灌入耳际，巨大的鸣响湮没了一切。

　　叶英胸口的血迹迅速漫漶开。失血极快，他渐渐无法思考。涣散的识海里吉光片羽般浮现起二弟算珠惊翻，三弟桀骜剑锋，四弟狂憨醉歌，五弟杯雪盈袖，小妹秋水剪瞳，最终的最终化作父亲嘴角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倦意愈浓，倥偬浮生如走马灯上的阑珊画影，一桢桢飞快转过，转着转着，便沉沉暮山般暗下去，暗下去，暗入一片永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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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英悬浮在万古寂灭的无边黑暗中，一缕若有若无的花香依依飘摇而上，将他无所凭依的魂魄缱绻包裹在淡粉的雾气里。
　　花气里他仿佛又回到了开元年间，因练剑驽钝，被罚跪在阴冷的祠堂里，朱槛外落花纷扬，正是暮春时节。
　　依旧盛年的父亲负手立于幕天花雨里，威严而萧索：“叶英，既然说了好，就不再说痛。”
　　十一岁的少年懵懂的点头应下。
　　........
　　终叶英一生不曾言痛。

　　白骨支天的战场上，鏖战的朔方和狼牙军仿佛有所感应，兵刃厮杀渐渐停滞。兜鍪下一张张疲乏血污不掩年少的脸庞缓缓抬起，木然的瞳仁倒映着低压的暗云苍穹。
　　万众瞩目里，一滴剔透血珠微颤着从飘雪的铅灰云隙中坠落，当它砸在战场中央焦黎的大地上的那刻，十界为之肃杀。
　　藏剑山庄众人却分明在这真空般的静寂里，听到了泰山崩毁的轰鸣，回声冗长一如所有死亡。
　　他们看到所有的风都向庄主陨落的方向涌去，他宽大的幅袖向长空翻舞，如白鹤轻捷的振起光洁的羽翼，纷翩雍容。

　　天与云与山与水都在这翩跹的明亮羽毛里，上下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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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传·钱塘县志》
　　至德二年正月，狂风卷雪三日，歌哭如“叶落叶落”。因战火所及，冻馁者道路，开春即发瘟疫。二年造册，杭州市户锐减泰半。童谣曰：一叶落，天下寒，雪如白骨，吹入我户。

作者有话说

　　注：
1.摧月支：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自捏的弩名，因为希望保证行文连贯性，很多地方没有解释，简而言之就是庄主战力太强，伊子奇命奸细携神兵利器自后偷袭。
2.关于庄花心剑：为了和古龙小说整个清奇玄妙不带具体招式的打斗方式相契合，重在意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