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严叙

4、第 4 章

　　转眼间半个学期就过去了，顾宇扬在一个课间乐颠颠的跑到了我们班级。
　　他把一个笔记本放在许诺诺的课桌上，说道:“这是期末考的重点，我哥帮我整理的，先借你看吧。”
　　许诺诺难得的没有拒绝，点了点头收下了。
　　“都要考试了，你能不能不要总过来打扰别人学习啊？”周妍从作业堆中抬起头，不满的看着顾宇扬。
　　“周妍，你今天的饭盒又装了什么？”顾宇扬飞快的抢过她的书包，拿出饭盒作势就要打开，周妍见状丢下笔，直接扑了过去。
　　只听见顾宇扬大叫了一声，一个重心不稳往后栽去，周妍也身体一晃，跟着他往后倒了下去。
　　最后的场景让我们都瞪圆了眼――周妍倒在顾宇扬身上，嘴唇紧紧的贴在他的脸庞，身旁饭盒里的饺子落了一地。
　　反应过来后，我忍不住转头看了眼许诺诺，只见她一声不吭的盯着他们，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白。
　　从那之后顾宇扬就很少来我们班级了，也许是那段小风波还记忆鲜明，即便想要若无其事却也是做不来的年纪。
　　后来直到期末考那天，许诺诺的书桌里还放着顾宇扬给的笔记本，她收拾课桌的时候拿出来看着发了许久的呆，然后问我：“我是不是该还给顾宇扬？”
　　我正低着头奋笔疾书，许诺诺一个劲儿的戳我的背，在我后头说道：“要不你陪我一起去拿给他吧。”
　　我实在懒得琢磨她的小心思，打发道：“待会儿再说，我在默写古诗呢，不能分心，这回考试我一定要让陈老头对我刮目相看！”
　　“可是子予，这首诗你都背了一个星期了。”
　　为了防止她继续对我进行人格侮辱，我放下笔，转过身看着她说道：“你要什么时候拿给他？”
　　许诺诺想了想说：“放学的时候吧。”
　　放学后，我陪许诺诺早早的在停车场等着。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说着话，当她彻底不理会我的话时，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顾宇扬正在朝我们这边走来。
　　其实，确切的说，顾宇扬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高挑的美女，而这个美女，正跟她另一边的帅哥优雅的聊天。
　　我下一秒想到，那个人叫顾诚，是顾宇扬的哥哥。
　　只见那个美女开心的笑着，细长的手臂环绕过顾宇扬的胳膊，亲昵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拍拍他的肩，好似开了什么有趣的玩笑。
　　我下意识的看向许诺诺，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神情有些怔怔的。
　　顾宇扬略低着头，还没有发现我们，我再度看去，正好对上了顾诚的目光。
　　我慌忙移开视线，不知怎么的，一时间有些紧张，这时候顾宇扬终于瞪着一双惊讶的眼睛看到了我们。
　　他快步的走到我们面前，许诺诺二话不说把笔记递给他，说道:“还给你。”
　　顾宇扬搞笑的用双手接过，许诺诺拉着我就走，我只听见顾宇扬在后头喊道:“回家路上小心啊。”
　　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忍不住对许诺诺说道:“顾宇扬太好笑了，他刚刚那么小的眼睛居然能瞪那么大，他是有多惊讶！”
　　许诺诺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吧，也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
　　我突然想到和他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于是分析道:“我觉得刚才那个美女一定是顾诚的女朋友！”
　　“你怎么知道？”许诺诺看着我问道。
　　“感觉呀，你不觉得他俩看起来就挺配的。”我不假思索的答道。
　　“可是我听说他没有女朋友。”许诺诺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若有所思的说道
　　我回到家，看到出差回来的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
　　我换完鞋之后走过去，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朝我温的笑笑，说道:“回来啦，准备一下吃饭吧。”
　　她站起身走向厨房，我这才注意到她回来都没有换鞋，脚上还穿着高跟鞋。
　　“周姨今天怎么没来？”妈妈在厨房问道。
　　“她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我如实答道。
　　“周姨不在，妈妈就随便做了点，你将就着吃吧。”她说着从厨房端着菜走出来。
　　这时沈翊川回来了，他朝妈妈鞠了个躬，绕过我上楼梯。
　　我跟在他后面上楼，听到门外爸爸的车驶进来的声音，我进门把书包丢在桌上，洗了个手打算下楼，突听得楼下一阵东西摔碎的声音，随即父母的吵架声响了起来，耳边尖锐的响起的是妈妈哭喊的声音。
　　我呆呆的站在楼梯口，我知道沈翊川就在我的身后，我迟疑了一下才无助的转过头看他，昏暗的光线中，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漆黑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空气，我的视线有些朦胧，却突然感觉到，他的神情中显现的竟是一抹，事不关己。
　　很久后他的眼睛才看向我，语气淡淡的问我:“你哭什么？”
　　我闻言抬起手抹了抹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然后转过身走了。
　　我跟在他身后，跟着他进了房间，他没说什么，等我进去后才关上房门。我默默的坐在了一个凳子上，他把手机和耳机递给我，说道:“听会儿歌吧。”
　　沈翊川的房间是这个家里最单调的一间，白色的墙壁更显得索然无味，不过说起来也很符合，因为他本身也是个单调的人。
　　我无聊的转悠了几圈，忍不住这么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谁知道他居然听到了，还来了句:“听说这房间以前是放置你小时候的玩具用的。”
　　“怎么可能。”我被惊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反驳道:“我小时候的玩具哪有那么多，要用这么大的房间。”
　　他不再理我，我又嘀咕了几句，最后悻悻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我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爸爸的车已经不在楼下，楼下的大门大开着，灯的光亮透到了外面。
　　要是妈妈还在沙发上坐着的话，外面的风吹进来应该会有些凉的吧。我蹑手蹑脚的走下楼，走到一半，脚不自觉停住了，头顶的灯光刺的我眼睛生疼，眼前的景象让我感觉到茫然而又不知所措。
　　家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他不是我爸爸，可他居然抱着妈妈。
　　他们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只听到妈妈若有似无的啜泣声，她念着爸爸的名字，说着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然后那个男人拍拍妈妈的后背，轻声的安慰了几句。
　　我穿着有些不合脚的拖鞋艰难的往回走，走进黑暗的走廊里，走了几步停下，呆呆的看着沈翊川亮着的房间，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我觉得，如果此时此刻沈翊川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扑到他怀里，哪怕很小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将我推开。
　　我这么想着，一动不动的站在他的门前很久，似乎是真的希望他能出来，让我有所依靠。直到他房间的灯灭了，就像是带着我心中仅有的光亮，一起熄灭了。
　　我不懂顾宇扬是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期末考这几天，他再度在我们班活跃了起来。
　　假期即将来临，难免人人都有些兴奋，于是顾宇扬这货就开始抽风了。以上这些是周妍同学对他的不正常行为做出的解释。
　　今天发生了一件这几天以来还算让我高兴一点儿的事，就是陈老头百年难得一见的在语文课上夸了我一次。
　　虽然他的脸还是板着，看起来很严肃，我甚至觉得他就像是在讽刺我，但是对于一个曾经被他冠以文盲称号的我，在这次的文言文考试中拿了全班最高分，我想他一定是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内疚的，没错，就是这样。
　　陈老头走后，顾宇扬又来了。许诺诺正在思考一道偏难的数学题，并没有发现他。
　　顾宇扬跑到许诺诺身边，看了一眼作业本上的题目，对她说了一个公式。她闻言愣了愣，转念一想，笔下生风般把解题步骤给写下来了。
　　解出题目后，她感觉到顾宇扬还靠在她身边，立刻就有些不自然。
　　顾宇扬沉默着，但却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用难得认真的声音问道:“诺诺，你喜不喜欢我？”
　　我按耐住转过头看他们的冲动，我不知道许诺诺是摇了摇头，还是点了点头，或是给了他一个眼神，我只在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看到顾宇扬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