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B]我来教你如何笑》墨色瞳

21、【番外】

　　【番外】关于“怪物一般存在的上司Agent J”事件的调查报告

　　伟大的MiB探员K的教导之二十一：看得见的是英雄的威风凛凛，看不见的是英雄紧咬牙关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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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我、我是新来的……我叫I……那个，请、请大家多多指教。”

　　纤弱的黑发少年推了推细细的黑色眼镜，不安地在充斥着各色宇宙怪物和人类特工的大厅里作着弱弱的自我介绍。

　　“您好，如需办理地球旅游签证请到这边。”
　　“Seuss[←完全是乱打的名字]星人入侵犹他州！Agent H和Agent R快带人去处理！”
　　“抱歉，恶魔星的肉食鱼类禁止带入地球，请交予那边的工作人员处理。”
　　“有谁检查过第257批入住地球的那家XZ星人[←依旧是完全是乱打的名字]的居住许可证么？”
　　“根据MiB的行动手册规定，你有权向你的亲属提出假释申请。”

　　像是这样，这个名为MiB的秘密组织热闹无比。没有人注意到存在感稀薄的少年I.少年也许一开始就没有被大家热烈欢迎的打算，安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抱着自己的箱子朝昨天Z安排的办公桌走去。

　　“喂！不是告诉你地球不接收宇宙垃圾么！你怎么搞的！这么温柔又想干什么？！你当MiB是什么地方？！嗯？就这种样子还想当MiB的agent？！嗯？我觉得你还是去快餐店送外卖更好一些！”

　　少年只走到几步，就听到了能够压制其他声音的咆哮一般的训斥。他弱弱地抬起头，发现一个很生气的年轻黑人和一个瑟瑟发抖的agent.被训斥者也是来了不久的新人，少年认识他。在加入MiB时，是这位Q帮自己完成除去指纹等等之事的。

　　少年觉得青年黑人有些过分，怎么可以这样不留情面呢？毕竟，对方还是一个新人啊，犯点错误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错。

　　因为这样想，所以少年打算出手相助，只是还没等跨出第一步，就被身后的人拽住了黑西装。少年不解地回头看，发现一个大叔对自己摇了摇头。

　　就在这很短的耽误中，一道改进版记忆清除器的蓝光闪过。

　　“听着，你现在迷路了，赶快回春泉街送你的外卖吧。可怜的孩子。”
　　年轻黑人潇洒地转身走了，一个漂亮的女人跟了上去，他们并肩走向武器库，应该是去出任务的。

　　观望的人们很快散去，只剩下少年和大叔。

　　“你是新来的吧？”大叔微笑着介绍自己，“我是U.”
　　“您好！”少年有些紧张地行礼，“我、我是I.那个，还、还请您多多指教。”
　　“哈哈哈，不用这么拘束。”U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从少年手里拿过了箱子，“你的桌子在哪？”
　　“唔，嗯！那个、是九号桌子。谢谢您！”少年的脸有些泛红。
　　“别客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由我来教你MiB的知识，可以么？”U很快走到，把箱子放在了干净的桌上。
　　“诶！可、可以吗？”少年惊喜万分，像是在名为MiB的大海里捡到了一根稻草，这个也许可以救命。
　　“走吧，去休息间，我请你喝咖啡，顺便给你介绍介绍这里。”U善意地笑着。

　　有了U的帮助，少年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虽然磕磕巴巴，但总算是渐渐融入了这里。他后来才知道，那天骂人并擅自开除agent的年轻黑人就是MiB除Z和退休的K以外，MiB里最厉害的Agent J.而那个漂亮女人则是他的搭档——MiB的女王L.

　　本来在MiB里，K啊J啊L啊，都是神一样的存在，对于只能跑跑腿，干最安全最无聊的统计辖区外星人居住数量之类任务的少年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MiB里流传着很多的神奇传说，比如说退休的前特工K曾经消灭死沼女王星人，成功将A网安装到地球上。又比如说退休后去世的前特工D，曾经是K的老师兼搭档，也曾有过不输给K的辉煌战绩。

　　不过，少年最在意的还是现在活跃在MiB的Agent J.

　　那天的一个极其霸道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在少年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且必将终生挥之不灭。

　　少年听U说，J曾经独立讨伐过许多极度危险的外星人，每一次都是完胜归来。
　　然而，那个时候的少年却在想，完胜归来的背后，也许会是几乎致人死命的重伤吧。但是，那个似乎只活在传说中的J，却日复一日地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也许这个人其实是很累的吧？」
　　少年头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少年这样想，也并非毫无根据。

　　那天潇洒地骂完人之后，神一样的J押着因偷窃地球臭氧层，以及在黑市兜售臭氧层等数罪而被捕的洛瑟星的疯子科学家戛拉回来了。按理说，处在众人啧啧的赞叹声和毫不掩饰的慕艳之意中的他，本该格外潇洒才对，但是，少年却注意到他没有丝毫笑容，反而隐隐透出一种让人窒息的孤独感。

　　——那种，如同深海一样的压迫感，除却孤独，就只剩绝望了。

　　看得见的是英雄的威风凛凛，看不见的是英雄紧咬牙关的灵魂。

　　原来，是他的搭档L，忽然就离职了。

　　神的身边少了女王。

　　少年看着自己的搭档U，突然有些伤感。只是少年早就有所觉悟，MiB本就是这样的组织。无数的agents选择战死沙场，无数的agents选择忘记一切，重新做回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只有剩下的agents还在努力地奋斗。

　　冷静睿智的U之所以忽然头脑发热地选择了自己这个小孩子当搭档，是因为他的前任搭档V在追捕A级罪犯——兽人格瑞艾普时战死了。备受打击的他意外遇到了还什么都不懂的少年。那眉目间的干净，像极了年轻时的V.

　　少年记起初到的那天，因为是第一天，自然没什么可以干的事，少年不知不觉溜达到了健身房。偌大的健身房里只有一个人在，显得格外空旷。少年站在玻璃门外，看着里面那位神锻炼地满头大汗。不知为何，少年突然觉得那个姿态很像故意弄伤自己的小狼。

　　少年小的时候曾在西部住过一段时间，在野生动物如此丰富的地方，少年偶然捡到一匹没了妈妈照顾的小野狼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昏暗的树林里，母狼被猎人下的套勒死了，只剩下孤零零的小狼在一旁。少年小心翼翼地靠近，就着昏暗的光线，少年惊讶地发现，小狼一边哀叫，一边在咬自己的前爪，鲜血把一片细小的绒毛都染红了。

　　少年把小狼带回了家，当猎人的爷爷抽了口烟，有些百感交集地告诉少年，狼这恶畜生，其实也是有情有义的。小狼故意咬伤自己，大概是想缓解心里的痛苦吧。少年闻言，低下头去凝视怀里小狼那双满是依恋的黑色大眼睛，亮晶晶的。少年觉得爷爷说的就是正确答案。

　　在少年看见那个不是锻炼，更像是拼命想把自己累趴下的人，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匹小狼。

　　察觉到有人窥视自己，J利落地停下了动作，站起来看隔着块玻璃的少年。

　　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那冷冷的视线，格外尴尬，呆了一会，扭头就跑。

　　第一次和J说话，是在MiB的追悼会上。
　　死的不是别人，是U。
　　他和他的搭档一样，死在了格瑞艾普的手下。

　　MiB的追悼会是一贯的诡异风格。一群诡异的虫子在唱着不像追悼反像诅咒一般的歌曲。而Z也差不多如此。他的悼词开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但是他始乱终弃，到最后就变成了不知所云的诡异外星语。而下面的agents和外星人居然听的一本正经。本来很伤心的少年，被他们这样一胡来，忽然就觉得没那么难过了。只是，J的发言，还是让少年有些百味杂陈。

　　唯一的正常人J做了唯一正常的悼词，他面无表情地说：“我会亲手逮捕格瑞艾普那个son of bit【河蟹】ch！”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能让人相信，就算把整个世界交给他也没问题。

　　少年看着冷峻至极的神，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了。

　　来MiB一年多了，可自己还是这么的没用，依旧是个出了审核外星人的居住证以为什么都做不到的笨蛋。要不是为了救自己，U也不会被格瑞艾普咬死！

　　追悼会结束，人群散尽，只剩下少年一个人在原地痛哭。

　　U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仍旧那么温柔地鼓励自己加油，但他怎么都做不到，变成J一样的神，甚至连成为U这样的普通特工都达不到。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菜鸟！

　　“要哭滚回家去哭！”冷峻的如同地狱恶魔的声音。

　　少年楞住了。朦胧的泪眼中，他只看得到神慢慢走近，在自己面前站定。接着，神说了更残忍的话：“如果你不适合MiB的工作，劳驾你自己滚回家去，继续当你的爱哭鬼，哦，或许是妈妈的乖宝贝。”

　　少年不知所措，他从没想到过这样的局面。
　　说完要说的话，被自己视为神的那个男人大踏步地走了，扔下傻子一般的自己。

　　过了许久，少年最后望了一眼U的棺木，擦了擦眼泪，也离开了。

　　更衣室里，少年望着I旁边那刻了U字母的储物柜，发起了呆。

　　“I？”试探性地问句。
　　少年匆忙扭头，惊讶地看到了刚才还是恶魔的J.
　　“对不起，我刚才心情不好。”神低下了头。
　　这样一来，少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应才好。是说“没关系”还是说“不，那是我的错”？还是说些别的什么？
　　“你有空么？”见少年轻轻点了一下头，J走过去，极其自然熟地一把揽过少年瘦削的肩膀，“走，我请你吃馅饼去。”

　　看着餐桌另一边大吃大喝的J，少年忽然发现，刚才被他冒犯，自己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有一点点小小的喜悦，像是得到了安慰。

　　“嘿，你怎么不吃呢？”男人佯装嗔怒望着自己发呆的少年。
　　“呃，嗯，我、我……”少年本想礼貌性地说自己不饿，但低头看看一盘色彩鲜艳，又冒着腾腾香气的馅饼，终于低声地说出心里话，“我、我也想吃。”
　　“那就快吃！发什么呆？”男人大笑道，而少年，却有瞬间失了心神。

　　饕餮过后，男人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

　　少年用余光瞧见对方正在剔牙，慌忙迅速叉起盘中的最后一块，塞进嘴里就是拼命地嚼。男人看见这一幕，忍俊不禁，捡起桌上的一张餐巾纸，伸手在少年的脸颊上抹了一下，雪白的纸上留下了一圈油印。少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连声道歉说自己失礼了。

　　“你确实是够‘失礼’的，”男人笑了笑，“竟然不跟上司打招呼就一溜烟地跑了！”

　　少年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抱怨那次健身房的事。

　　关系拉近了很多，少年慢慢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局促不安了，他仰起头，小心翼翼地问微微笑着的男人：“您、您为什么要加入MiB呢？”
　　“被一个混蛋给拖下水了。”男人吐出了叼在嘴里的牙签，然后反问道：“那么你呢？又是为什么？”
　　“我的爷爷被外星人杀了，我要给他报仇！”少年握紧了并不算真正强有力的拳头。

　　男人闻言，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记得你是跟U一起挤公寓住的吧？”
　　少年脸又红了红，嗫嚅道：“是……我工资不够……”

　　MiB也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薪水、补贴、特权、福利等等的一切，都是和自己的实力挂钩的。少年来MiB一年，却还是和新人没什么区别，想来自然不可能有多么优渥的生活了。一切过活，大概全仗着U了。

　　“U死了，房子大概是会被MiB回收，然后重新分配给别的特工吧。你有地方去么？”
　　“……没有。”
　　“我一个人住公寓，不常回去，你如果不介意……”
　　“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
　　“只要你不觉得麻烦就可以了。”
　　“啊！实在是太谢谢您了！”

　　J看着笑出两个小酒窝的少年，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

　　男人因为忙任务，所以总是不在家，而且还动不动就开着福特皇冠车去不知名的地方。少年一个人在家里呆的很安闲。少年问过，为什么要捡自己回家。男人说，因为当初MiB的心理分析小组曾建议他去写写日记，或者养养花和小动物，以此来舒缓K走后日益严重的暴力倾向。男人觉得自己不论养什么都难逃养死的结局，于是一时兴起，养了这个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少年。少年听了之后只有无言二字。

　　少年特意去医务组学习了几个月，因为有很多次，男人一个人浑身是血地回了家。少年害怕，害怕万一哪天，男人不再是这样的濒死状态，而直接进入死亡状态。

　　和男人相处久了，男人慢慢发现了少年的问题所在——他根本就不是武力型队员！让他去和一群肌肉男一样厮杀，他要是能成功才怪了。

　　听了男人的建议，少年申请调去了情报组工作。果然不出一年，少年就挣到了一套海景别墅。但少年知道，自己永远都成不了J这样的英雄，他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从小公寓搬出来的时候，男人没有送他，因为他在马萨诸塞州。

　　少年知道男人的前搭档是K，少年更清楚，男人爱着K，就像自己爱着他一样。

　　少年拎着自己的行李，站在楼下，仰着头望男人总在那喝冰镇橙汁的落地窗，兀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