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芳华》jiqiu

22、二十一

　　二十一

　　用过晚膳，陈安便带着几个管事太监过来禀报。“陛下，共查出十六名与宫外有牵扯的内侍，仁德宫有三个粗使宫人是早先闵太后送给先帝使唤的，至于那个小内侍，说是御膳房总管高礼的内侄，两天前刚让他使了银子弄到仁德宫来服侍陛下，高礼入宫前曾受过闵氏之恩，因此……”
　　“放肆！”赵方一把将漱口的骨瓷杯掷在地下，“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污辱朕的友人？”
　　“那如何处置是好呢？”陈安从未见过赵方发怒，“全部乱棍打死吗？”
　　“那小内侍打死便罢了，其余人发配去做下等杂役罢。记得严加看守。”赵方本来对待下人一向宽厚，这次也是气极了才想到杀人，慕容柳虽有千般不是，却依旧是他心中挚友，他骂得打得，却不容任何人玷污他的名声。
　　“闵氏吗？朕只斩了闵随缘一名主犯，其余各人只是监禁流放，还不够宽仁吗？竟然还将这么多细作放入朕的宫中？”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也许不止是闵氏一家，当日朝堂之上，除了沈诚等人，想送女入宫的人只怕也不在少数，这条路已被自己堵死了，他们是否又想到了另一条捷径？
　　赵方直到晚上躺到龙榻上，还是心中气愤难平，他与赵徇不同，皇兄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或许他真如慕容柳所说，从来就不适合这帝王之位？但是那又如何呢，好歹要顶上个几年，待赵丹成年，他便可自由了，不过那时他也许已不在人世了，慕容柳送的药，他私下又问过陆准，陆准吱吱唔唔伸出四根手指，意思是这三颗密药也只得保他四年性命，赵方当时心中一凉，不过到那时赵丹虽未满十八，却也有十六岁了，自己好好教导他几年，应该也能托付江山吧，镇国公萧景已致仕，萧辰君并不贪恋权势，闵氏一族已毁，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了，他再努力一把，让这社稷更稳固些，应当也能做到吧，赵方胡思乱想到半夜，方才迷糊了过去。
　　几日后，陆准精心制好药引，送来承安殿给赵方服药后，正仔细叮嘱陈安需要注意的事项，慕容柳也随着自己的师傅胡太医走进殿来来守护。赵方服药后效果究竟怎样，除了慕容柳谁也不知，此事虽是极为隐秘，却也不是无人知晓，正所谓天家无秘密，皇帝的身体是否安康，关系着整个朝庭的运作，想来那些个世家贵胄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萧辰君在知道赵方服食江湖密药后也来到外殿守候。
　　赵方服药后昏昏沉沉，药力发散不出来，胡太医与陆准正准备针灸，慕容柳轻道了声，“御前失仪了。”便走过去坐上龙榻，一手扶起赵方上半身，另一手抵住他的背，运起内劲为他缓解痛苦，约过了半柱香后，慕容柳方才停下手来，让赵方半靠在自己身上，向另两人道：“可以施针了。”
　　胡太医与陆准赶紧上前帮忙，四人折腾两三个时辰后，一直等候在外殿的萧辰君终于有些不耐烦地大步踏入内殿，“陛下怎样了？”
　　“药已生效，理应可保他一年多时间内性命无忧。”慕容柳整理下有些凌乱的衣冠，向萧辰君等人略施一礼，“既已无事，下官先行告退。”正要离开，忽然觉得下摆一紧，原来是赵方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角，不由有些尴尬地站住。
　　萧辰君看在眼里，“你还是留下来守在陛下身旁罢，我们先走才是。”说完就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陆准和胡太医离开了内殿。
　　慕容柳只得坐在榻旁，陈安亲自送了些茶点来，他才觉得此刻饥渴难奈，见赵方人未醒来，却依旧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下摆，陈安不同有些好笑，“慕容大人不妨用些茶点，陛下此刻只怕动不得，一切待陛下醒来再说便是。”
　　慕容柳想想也是，无论怎样眼下赵方的命是救回来了，日后如何，他也无法预测。早年刚认识赵方的时候他就已动用慕容世家的江湖势力为他找寻救命良药，几队人马将半个雁昭国都翻了个遍，却仍是一无所获。如今只剩下乘船出海的那队人还未有消息传来，但海上之路的凶险又岂是他慕容柳一人能说清的？一切且看天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