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芳华》jiqiu

21、二十

　　二十

　　当夜，慕容柳并未奉召便私入宫禁，偷偷到仁德宫探望赵方，见赵方脸色远不及与自己相见时红润，顿时起了疑心，但当时群臣在外殿并未离开，慕容柳只得躲在暗处等了小半个时辰。
　　“臣等告退。”
　　一干老臣退下后，赵方倚靠在床柱旁，慕容柳走过去，递上了药碗，却被他挥手推开。
　　“那药你并未服用？你是不要命了？”慕容柳几乎是用喊的道。
　　“除了你和辰君，每个人都在等待。”
　　“等什么？”
　　“等着看我这个药罐子皇帝何时候倒下去。”赵方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微微喘气，“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倒下去，至少……要等到丹儿成年，否则不管立谁为帝，都免不了外戚专权的后果。”
　　“我送你的药到底在哪里？”慕容柳冷声道，“你放进皇陵之中了？你是在恨我没能及时献药救你皇兄？还是在恨你自己代替你皇兄活在这世上？”
　　“我没有这个意思。”赵方放柔声音，“我只是放不下，仅此而已。皇兄的承陵建有密道，想要用药时悄悄取回来便是。”
　　“你倒是好生算计。”慕容柳冷笑，“你现在已经和你那皇兄变成同一种人了，你知不知道？为了江山社稷，你们玩弄人心于股掌之间，自以为每日兢兢业业，却不料伤的都是关心你们之人的真心！”
　　“慕容，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皇兄生前自有他的计较，但我和他还是不一样的人。至少，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陛下朝事繁忙，臣这便不打扰了，告退！”慕容柳抬腿就走，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放不心下，“那药你还是速速取回服一颗吧，否则我怕你会当真如叶士诚所说，活不过二十岁去。”
　　“慕容……”赵方叹口气，“你果然还是口硬心软，不忍心真让我死在你前面的，是吗？”
　　慕容柳没有回答，径自推门出去了。

　　永平二年七月，睿帝立灵王赵丹为皇太子，右相萧辰君兼任太子少傅。
　　从此之后，赵丹与赵珏的命运便如同那两条交集过的分叉线般，愈发渐行渐远了。

　　“陆院判，此药如何？”赵方前日终于下定决心，在封死皇陵秘道之前命人取回玉瓶，正好陆准当值，便宣了他前来验看。
　　“这不是当年先帝一直在寻找的密药吗？据说已毁，陛下您是从何处得到的？怎么只剩下三颗了？”陆准倒出一颗闻了下，虽说已过百年，药香却仍然沁人心脾。“陛下放心，此药应是真的，只是年代已久，纵然保存得再好，效果也大概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那这药对朕的身体，可否对症么？”赵方面无喜色。
　　“待臣制好一付药引，便可让陛下服用。”陆准笑容满面，“可惜这古方早已失传，否则若是能制出一批，便是那救命的神药了。”
　　赵方略微走神，“既然如此，就烦劳陆院判费心了。”示意青儿送陆准出去，赵方倚在软榻之上，或许是夏末天气依旧炎热，他总觉得有些心烦气燥，偏偏太医又吩咐过总管谨慎用冰，以免有伤龙体。“来人，端茶来，要凉的。”克制住那想像小时候那般偷喝酸梅汤的心思，赵方干脆站起身来，往御苑走去。
　　端茶来的小内侍有些无所适从，只得一路跟在赵方身后，直到被回来的青儿止住步伐，示意他自己先回殿去，方才踮着脚一路跑了。
　　赵方慢腾腾地在花团锦簇的御苑逛荡一圈，突然想起刚才那小内侍虽然乍一看有点面生，仔细想却长得与慕容柳有三四分相似，不由怒气上涌，“青儿，去找陈安来，将这宫中上下人等清点一遍，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迫不急待地将手伸到朕的仁德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