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识长风》笑无歌

12、烂醉花前倒（2）

　　v一轮残月印在半空，晕着朦胧的黄光。
　　“给你的。”多日未见的燕黎风望着她的眼。
　　手中多了一个玉瓶，她垂下睫，轻嗅，淡淡的兰花香。
　　血丸，补气益血极品，千金难求。
　　“就一会。”揽住细瘦的肩，像孩童般撒娇。
　　终是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紧拥。
　　“我很高兴。”松开手臂，望着黑色的双瞳，笑。
　　“黎风......”对视着他的眸子，霍七开口：“别浪费力气在我身上了。”
　　“我不勉强你喜欢我，也不勉强你和我走。”嘴唇微抿，笑得有些伤感，“所以，你也不要勉强我。”
　　“好......”
　　忍不住环拥着她，暖暖的气息拂在发上：“好像放不开你了。”
　　“娘子。”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萧锦弦咬了咬唇。
　　挣开燕黎风的手臂，走到他面前。
　　“娘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神情落寞，轻声道。
　　“我......”沉吟半晌，霍七犹豫道。
　　转过身，眼中难掩失望，萧锦弦往东院走去。
　　没有挽留，任由他离去，霍七的神色复杂。
　　“黎风，如果我说，我除了这副躯壳是霍七，其他都不是，你信吗？”
　　“信。”微微一愣，认真道。
　　猛然想起，当日她说“我在梦里时常看见他的脸”，面色闪过异样，“所以你要解他的痴毒？”或许只有他一人了解真实的她。
　　不置可否，长长的睫毛煽动，“皇宫里的那位一直想着他的命。”

　　一晃好几日，刻意与霍七保持距离，萧锦弦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任是谁叫唤也不出来。
　　因着血丸的缘故，霍七的脸色愈发好转。一连几日，沉默寡言，小院的秋千，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日。陌绿好几次想冲到萧锦弦面里，狠狠地骂他一顿，都被霍七拦住。
　　“小姐她......”放下午膳，陌绿忍不住道。
　　打断她，萧锦弦抬头：“不要和我说她。”
　　“不说就不说。”咬了咬牙，怒道：“你不要后悔。”
　　“娘子......”脑海里不住地浮现他们相拥的画面，心如刀绞。
　　夕阳在人间散下最后一抹光辉，便毫无顾忌地离去。天空很快暗下，就像一张黑色的大网笼罩着大地。
　　“有刺客！”几十名身着黑衣的杀手闯入西院。
　　“二十三个。”冷下声，数了数来人，霍七的脸色阴沉：“不用留活口。”
　　事先安排在王府里的数百名侍卫，应声而出，团团将杀手围住。无尽的厮杀，刀剑下流着鲜红的血液。很快，空气里就弥漫着浓浓的腥气。
　　二十三......二十二.....十五......九......六......
　　蓦地，本应该在东院的萧锦弦在计划之外出现。
　　一名杀手睨了眼，猛然用力，一时斥退了围攻他的侍卫，往萧锦弦冲去。
　　“阿弦。”来不及多想，霍七冲上前，将萧锦弦护在自己身后。
　　电光石火一瞬，刀刃完全没入她的身体，尖锐的刺痛蔓延全身，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掌拍飞杀手，及时赶来的燕黎风紧紧搂着霍七，“我应该早点来的。”
　　“......我没事......”艰难地扯出微笑，轻咳一声。
　　“......不要......娘子......”眼前是不止的鲜血，强烈的绝望与无助，萧锦弦哽咽着。
　　“阿弦......”巨大的痛楚袭来，终是晕厥在燕黎风的怀里。
　　“小姐！小姐！”不断喷涌的鲜血，陌绿失声叫道。

　　翌日，天刚亮。
　　血已经止住，躺在床上，双眼紧阖，霍七没有醒来。
　　“等我回来。”轻拂她的脸庞，语气很轻。
　　“照顾好你家小姐，我去取药。”转头看向一旁的陌绿。
　　“多谢燕太子。”跪地，陌绿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醒了吗？”一直瘫坐在门口的萧锦弦，拦下燕黎风。
　　“没有。”漆黑的瞳孔看不出情绪，“进去吧。”
　　“你去哪里？”
　　“救她。”
　　除了拖累她，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你走！”声音清冷脆丽，陌绿怒指着萧锦弦。
　　“让他进去。”燕黎风迈步而去。
　　一步步走向霍七，坐在床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
　　“如果我没有去西院，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不该想你的......我不该想去看你的......”
　　“醒醒......求你醒醒......”
　　“我以后一定离你远远的......”
　　双眼忍不住模糊，陌绿偏了偏头。

　　半月后。
　　“陌绿。把梨花果拿来。”
　　“小姐，你忘了你还在病中吗？”一时气结，陌绿忍不住低吼：“我不去。”
　　“我已经大好。”黑眸全然无波，霍七执着道：“只差三日。”
　　拗不过霍七，陌绿无奈地叹道，不情愿地递过梨花果。
　　正当霍七用匕首划破指尖时，已经半月没来看霍七的萧锦弦忽然踏进房门。
　　二话不说地夺过匕首，萧锦弦两眼发直：“我不需要。”
　　空气静止了片刻。
　　“我需要。”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的人，霍七一字一顿道，“或者你想让我前功尽弃。”
　　“等你伤口好些了再说，好吗？”用力握着手里的匕首，萧锦弦垂下眸。
　　“伤已经大好。”眼神忽的一闪，霍七坚持道：“给我。”
　　“不要！”背过身，萧锦弦不动声色地把匕首藏入怀中。
　　霍七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说：“那......过几日再说。”
　　“嗯。”暗自舒了一口气，萧锦弦抬脚欲离去。
　　“阿弦。”轻声唤道。
　　几不可闻的叹道，陌绿默默地退下。
　　没有转过身，萧锦弦的身子微微颤抖。
　　“为什么避开我？”上前，直视萧锦弦的眼神。
　　“我......”不由偏过头，双手紧紧拧着袖子，声音颤抖，“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伤的。”
　　“都过去了。”
　　“你走吧。”颔首，认真地说。
　　“去哪里？”
　　“......我不知道......”
　　没有回话，伸手抱住他，“阿弦，不是你的错。”
　　“那这些呢？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推开霍七，强行拉起她的袖子，瞪着手腕上遍布着的淡紫色的伤痕，“如果不是陌绿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告诉我，是不是！”
　　“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霍七顿了顿。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在胸口溢开，没有做声，萧锦弦转过身，径自离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