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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武当弃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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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态闲适,步伐幽雅。别过丁香雪,纪星霜踱步回到马车旁。侍女们见主人回来,欠身请安。
戚七板着脸,只是神情冷冷。
“戚七,你可知什么武功天下无敌?”纪星霜敛容问道。
思索片刻,戚七道:“天下门派众多,武功各有所长,尤以少林武当功夫最为精妙,要说到天下无敌的功夫,属下不知,还请主人赐教。”
“我也是今日才有所领悟。”
“主人,是哪门哪派的功夫?”一旁蓝衣男子听到“天下无敌”四字也凑身过来。
“粉拳。”
“没听说过,这是哪门哪派的功夫?”蓝衣男子疑惑道,丝毫没有察觉戚七的白眼。
嘴角微微上扬,纪星霜笑道:“吕赤薇几记粉拳就打的我流光阁戚七毫无招架之力,是不是可称之天下无敌。”
戚七脸色时青时白。纪星霜心情大好,眼角瞥到一抹黑色身影,笑容顿时消散。
探望过杜白羽,叶青竹回到擂台之时,第二柱香早已点燃。思量再三,还是在名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流光阁已经盯上了他,找寻真相的时间不多了,赌一把也好。
擂台上一位身材魁梧的健硕汉子正一拳打在对手胸口。“咔啪”一声胸骨碎裂,被打之人直直飞出擂台跌在地上昏死过去。
众人看得胸口发紧。
一人道:“铁拳门的拳法真是刚猛,这一拳下去真够这老兄养个一年半载的。”
“两个人都被抬出去了,也不知谁是下一个倒霉蛋。打个擂台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看着被抬出人群的伤者,又一人道。
台上侍卫高声道:“胜者铁拳门付磊,下一位江远咎。”
听清挑战者姓名,台上付磊哂笑几声,台下人群如流星入湖,喧闹起来。
一人摘下斗笠,众人看见后像早有约定似的分开了一条路,那人就沿着这条路缓缓走上擂台,丝毫不在意身后人的指指点点。
这人不过三十余岁年纪,相貌英俊,神情肃穆安然,步伐不疾不徐,身姿轻盈飘逸如乘清风,身上朴素的兰灰色粗布衣裳掩不住卓然风骨。叶青竹心道此人非常人。
“付壮士,幸会!”江远咎抱拳行礼,微微一笑,如清风流水。
“原来是武当清雨道人,幸会!”付磊语似谦逊,也不回礼,直直站立看着对手,格外傲慢。
“静境无浊氛,清雨零碧云。”叶青竹心中低吟,“清雨”这道号与此人出尘气质倒是十分相合。只是,一位避世清修的出家人怎么会卷入这红尘俗务。
魁梧汉子看对手一眼,又故作惊讶道:“道人今日怎么穿了这身衣服?”
台下哄笑之声四起。叶青竹不明所以,问身旁人道:“在下叶青竹,请问众人因何而笑。”
男子如同看怪物般看着提问之人。
“这清雨道人因为贪恋女色被逐出武当山,武林人尽皆知,老兄是哪里来的?”
“原来如此。多谢兄台释疑。”
贪恋女色被逐。叶青竹着实不信,江湖上流传的谬误颇多,自己就是亲历之人。
江远咎原本就是光风霁月的心胸,知道这人是故意刁难自己,亦知自己罪孽深重活该受此报业,平心静气道:“在下行为失当,触犯戒律,早已不是武当门人了。兄台称呼我姓名即可。”
付磊看他言行磊落,心中对他有了三分敬意,抬手抱拳道:“是我唐突了,还请赐教。”
擂台之上,一者蓄力在拳,步步生风,招招携带雷霆万钧之势,一者气沉丹田,双腿微分,不动如山。
付磊一拳打来,江远咎身微侧,左手发力拨开重拳,左手化爪,腕旋转藤蔓般缠住拿住敌人右手手腕,右手拿住大臂,脚下同时动作。付磊也是技击高手,知道对面要攻其下盘,重心下移内力运于腿上。江远咎右腿插入付磊身侧扣脚、压腿、挺肩、发力,一招制敌……
时间才过一刻,已有六位武者败在江远咎手下。
败得太快太惨。擂台下越来越安静,气氛越来越凝重。许多人已不敢上擂台比武,生怕毁掉自己门派的声誉。
合起折扇,轻叩掌心,纪星霜笑道:“武功造诣如此精深,武当真不愧是武林南尊。师姐的靠山真是一座比一座巍峨。”
戚七问:“主人如何打算?”
纪星霜没有回答,目光越来越冷。
“胜者江远咎。下一位,叶青竹。”
擂台之上传出自己的姓名,叶青竹有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血液在滚滚流淌。
轻点脚下,飞身入擂,抱拳行礼,道:“在下叶青竹,望阁下不吝赐教!”
说罢,抽出配剑,剑式凌厉如疾雨而去,江远咎拿起长剑应招,剑式轻灵如惊鸿。
江远咎对敌的一招一式,叶青竹都记在心中。“以静制动,后发先至”不是不攻而是压制敌方后的进攻。
长剑在周身挥舞,与江远咎隔出一段距离,剑法疾速而行,两剑一触即分,点到即止。往来数百招,难分伯仲。
台下观者无不惊叹于黑衣人出剑的速度。相貌平平,竟有此等武功。
一招一式皆看得清楚明白,纪星霜冷冷一笑。
“主人,叶青竹用的好像都是我流光阁的招式。”
“是啊,用着流光阁的身法、心法、剑法,还对我流光阁颇有微词,实在表里不一。”纪星霜折扇轻叩掌心道。
“主人请下令,我等即刻将他拿下。”
“常青,你怎么也糊涂了,他的武功高于你和戚七,总不能让体弱多病的主人我舞刀弄枪吧。你不是想学孤阴剑吗,认真看吧,能将孤阴剑练到这种程度的不多。”
叶青竹知道只要江远咎身动就有破绽可寻。所以要快!更快!急催内力入剑,剑身放出如华之光。
光华入眼,白衣公子眸中一暗。“神荼”剑。
头痛,意识逐渐开始模糊,旧疾发作的前兆。怎能在此刻昏倒,叶青竹心有不甘,勉强使剑,剑式凌乱,空门顿露。江远咎一掌发出,发觉异样之时收力已晚,内力还是重伤了气门。
“咳!”一口鲜血喷出。
“阁下身体有恙,不该打擂的。”
“是在下输了。”叶青竹摇晃着站立起来苦笑,片刻即倒。
“胜者江远咎。”
话音刚落,一名蓝衣男子跳上擂台。
两柱香已过,杜松柏走上擂台,面对来人抱拳道:“香燃尽,皓月石归属已定。英雄请回吧。”
“杜庄主误会了。”男子在袖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道,“在下乃流光阁执令常青,奉代阁主之命捉拿八年前叛徒叶青竹。”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杜松柏道。
陆明月撩起长袍,从擂台下快步而来,道:“叶青竹是老朽的病人,此时带他去流光阁老朽不同意。”
本打算履行承诺上前诊脉的老者,闻听纪星霜要捉拿叶青竹,还是为八年前的事,心中不安。
“杜庄主、陆神医,八年前阁中旧事想必诸位都有耳闻。叶青竹在擂台之上所用武功众人皆见,一招一式都出自我流光阁,即便他不是叛徒,也是与流光阁关系非浅之人,不带他回去问清缘由,又怎知是否是误会,又怎能还他清白。”
一番话合情合理,陆明月哑口无言,他深知纪星霜心病难除,叶青竹去流光阁必定凶多吉少。救人性命本是医者仁心,况且这叶青竹多有侠义之举。
“罢了,随你们吧。”老者拂袖而去,刚走几步又转身回来道,“替他号脉总归可以吧。”
常青点头。号脉的老者满脸怒容。
常青继而转向江远咎,恭敬行礼道:“代阁主让我传几句话给阁下。”
“请讲。”
“阁下对师姐情意深重,令人敬佩。为博佳人一笑,今日竟不惜动用武当功夫。武当众人听闻后怕是要为难阁下了,还望保重。这块皓月石流光阁今日不争了,算是赠与阁下与师姐成亲的贺礼。往日种种,桩桩件件事情纪星霜都铭记于心,时刻不忘。流光阁失去的,纪星霜会一点一滴地取回来,师姐不必挂念。”
一番话心机深沉。自己心系之人本罕有人知,如今天下皆知。武当那话看似好意提醒,实则语带讥讽。最后更是警告威吓。
江远咎曾以为道法玄妙难解,不料红尘之事更为艰难。是是非非,恩怨纠缠。
无意争辩,只道:“多谢代阁主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