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神棍日记》微小的老板鱼

90、命在旦夕的主角

　　在见到传说中的终极BOSS之前，我想象过他的一万种出场方式，唯独没有预料过会变成这么……这么普通。五月明媚的阳光之下，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伸出的那只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金色鳞片，指尖锐利如刀，直□□的心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厉声喝道：“慢着！”龙神的动作一滞，脸上笑容却一分不减：“哦？有什么遗言么？”

　　“白泽呢？你把它怎么样了？！”我色厉内荏地瞪着眼睛，拼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龙神憨厚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傻孩子，当初若非白泽，我也难得功体恢复，你却还想着他？何等可悲啊……”

　　他的“啊”字还没落地，我却陡然暴起发难，拔出裤带上别着的硬如钢铁的铁桦木剑，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扎在了他的眉心！眉心是生灵的灵力之源，一旦以法术破之，灵气散尽，也就离死不远了。这一击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外加灵力加持，也是我的破釜沉舟之举，一旦失败，我就只能等死了！

　　“啊！！！”龙神捂着眉心倒退了好几步，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汩汩而下。“你好大的胆子！”他狂吼着又向我扑过来，我哪里会给他留下喘息之机，五指成勾直接抓向他的眼睛，牙关一咬眼睛一闭，生生地将他的一只眼珠掏了出来！可就在我的脸被他喷出来的黑血溅了一身之际，他的拳头也重重地打在了我的肋骨，痛得我惨烈地哀嚎了一声，重新倒在了地上。见我这次是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他重新抬起已经现了原形的爪子，寒声道：“蝼蚁，死吧！！”

　　就在此时，眼前白影一闪，原本应当正和玉如颜他们在一起的狐狸竟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试图为我挡下这致命一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我来不及权衡狐狸和父母家人之间孰轻孰重，身体一晃，已经毫不犹豫地将狐狸挡在身后——正如他一直以来保护我时所做的那样。与此同时，龙神闪着寒光的爪尖正好刺进我的皮肉，然后毫不留情地往外一扯，我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被他开膛破肚了！

　　而此时此刻，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伴随剧痛而来的感觉竟是欣慰——还好，被开膛破肚的那个人不是狐狸……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之后，我的眼前一团巨大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九霄！四周的行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整条大街就像一座天然的坟场一般死——除了这震耳欲聋的撞击之声，以及两个并肩而立对抗龙神雷霆之怒的“孤胆英雄”之外。除了狐狸之外，他身边站着的另一个高挑男子一头乌黑长发，戴着棒球帽，那背影很像一个故人……只是，此刻的我，已经没有半分多余的气力去猜测他是谁了。

　　我想，这次我是真的要死了。周身的痛感比起死亡之前的恐惧，都已经不算什么了。颤抖着伸出被血沾污的双手，一次次试图将被划开的皮肉合上，却又因为一次次简直无法忍受的疼痛而半途而废，我残破的身体就像被剖开的人体模型一般，五颜六色的脏器和肠子肚子没羞没臊地展示在世界面前，意识也开始逐渐涣散了。

　　“狐狸……”肺应该是被坏掉了吧，否则为什么我的声音竟如此支离破碎，如同残破的风箱一般夹杂着哗哗的响声：“快……逃……”

　　“小明！”“先生！”前面抵挡着暴走龙神一次次冲击的两人同时嘶声叫道。狐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好像大病初愈一般让人听着心里难受，“李小明，你要是敢死我就吃了你全家！”与此同时，他暴喝一声，银白色的长发陡然又暴涨了一倍有余，同时对白泽吼道：“快带她走！”

　　白泽却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狐狸又道：“我根本杀不死龙神，你还担心什么！快带她走，否则我连你一起吃！”白泽这次不再犹豫，收回法力抱起我就离开了。离开之前，我留恋地向狐狸的方向望了一眼，毕竟，也许这也是这一辈子最后一眼了……

　　那之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竟然又醒了过来。醒过来之时，我不在医院里，甚至不在J省，而是回到了S市的家中。

　　奇怪，我不是已经搬出去住了么，怎么又回到老爸老妈的家了？“妈！爸！”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却没有人回应。起身，推开房门，外面却并不是刺目的阳光和熟悉的街道，而是……

　　……一片空白。

　　是了，我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已经死了啊。忽然记起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做《可爱的骨头》，里面的小女孩刚死之时不就是碰到了和我一样的情况么？这里大概是死者离开人世之前最后一站吧，虽然看起来有些简陋，但也在意料之中。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很快就欣然地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在这漫无边际的无限空白之中闲逛起来……唉，不知黑白无常什么时候来带我走，这之前的时光该多无聊啊。

　　“李小明。”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我迷茫地转过身去，正与那女子四目相对。她大概与我年岁相仿，一身古人的打扮看起来不辨牝牡，长长的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并绾成一个发髻，清瘦高挑的身姿很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光看脸的话竟然与我有三分的相像，尤其是那双眼睛。我长相十分普通，身材也不怎么样，唯独一双桃花眼很是招风。这女子的眼睛正与我这双招风的桃花眼相差无几，大眼睛小鼻子薄嘴唇瓜子脸，又因为身材清瘦苗条的缘故，总体看上去已经可以称作是清秀佳人一枚——如果不算上她那凌厉如同利剑出鞘一般的目光的话。

　　“李天泽，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几乎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她是谁了。李天泽笑了笑，道：“你在这里，我当然也可以来这里。”

　　“行了行了，别特么打机锋，听着脑仁儿疼。”我不耐烦地甩甩手，“你也不用太着急，我这次投胎之后你就可以跟他见面了，还差这么一小会儿吗？”

　　“跟我来。”李天泽却根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拽起我的手，狂奔起来！“喂欸！！你慢点啊老子八百米他妈的从来就没及格过啊混蛋！！！”

　　严格来讲，我们两人也就跑出了约莫四百多米（因为我居然还没开始喘不上气来），本来空空荡荡的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排白色的低矮建筑，里面隐约传来哀乐声。“……殡仪馆？”我喃喃自语道，一边的李天泽不动声色道：“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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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兴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拧得死紧。手术室里的情形他不清楚，但很明显的是，情况相当不容乐观。

　　……或许李小明会死掉也说不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九科不久之后的最关键计划也就会胎死腹中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走向会变成什么鬼样子，他的心就越发的乱成一团！

　　“咔哒”一声轻响，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紧接着，几个护士推着被白布单子盖着的李小明脚步匆匆地走了出来。姜兴涛一见，总算松了口气——还好，脸没蒙上，没死。拦住一旁随行的主刀医生，他神情凝重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

　　“病人伤势很重，但失血却不严重……”医生斟酌着词汇，边思考边说道：“非常奇怪，她只是腹部被利器剖开，体内五脏六腑却都损伤不大，在手术之前伤口就好像被奇怪的外力合拢在一起了似的，因此我们才能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哦，对了，”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医生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是病人家属吧？之前听护工讲，是一个年轻人将她送到我们这里的，如果不是他病人最佳抢救的机会就不在了，别忘了谢谢人家啊。”

　　年轻人？难道是……姜兴涛正疑惑着，就见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纷纷发出惊呼声，自动自觉地往两边靠拢，似乎在特地给什么人留出一条路一样！下一秒，一个修长瘦削的身影幽灵一般疾速由远至近，银白色流云般的长发几乎拖到了地上，头顶尖尖的兽耳突兀地支愣着，上身完全赤*裸，白得吓人的皮肤在灯光下能亮瞎人的眼睛——竟是胡玮！姜兴涛这边还来不及责怪他为什么在普通人类面前露出半妖形态，他已经疯了一般地扑到了被推着的李小明的身前，低吼道：“李小明，不准装死！你给我起来！！”

　　“呀啊——！！！”被他这身奇葩非主流造型吓破胆的小护士们也顾不得什么职业操守了，松开推车的手撒丫子就跑。姜兴涛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处于暴走边缘的半妖男子，一道“清心咒”稳准狠地打进他后脑玉枕穴，然后堪堪抱住当即失去意识的胡玮，一边对着对讲机低声道：“小柳、叶萱，快安排人手控制场面，绝不能让消息走漏出去！”

　　我跟着李天泽走进了这奇怪的殡仪馆，径直奔向告别厅。果不其然，那里早已站满了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人，而我自己的黑白遗像就挂在大厅中央。父母就站在正前方的右侧，两人俱是一夜白头，神情木然；遗像下方的玻璃棺材里面躺着一具鲜花簇拥的尸体，不用说就是老子我了。李天泽用一种记者采访的语气问道：“怎么，感受如何？”

　　“还行，遗像比我本人漂亮多了。”我老老实实地答道。

　　李天泽：“……”

　　参加自己的告别仪式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宝贵经历，既然接受了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就算看到父母那样悲伤，我也无能为力，所以索性就看淡了。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坚强地呼吸明天的空气……就这样吧。

　　“好了，我也看够了，该去投胎了吧？”不论如何，告别厅的气氛实在压抑得让我想吐，于是我果断转过身就往外面撤。李天泽无奈地小跑着跟了上来，道：“你真的就这么甘心去死，把本来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让给我么？”

　　“不甘心又怎样，人死如灯灭，难道还让我借尸还魂吗？”我摊开手耸了耸肩，做了一个悲伤的表情。没想到，李天泽的下一句话却是：“你还没死，现在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我还待开口，一股强大的暖流却忽然涌入我的四肢百骸，眼前的李天泽还有殡仪馆全部化作一团白雾，就此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