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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初动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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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芷萱从药铺一路小跑着回来,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气喘吁吁了。熬了药,掀了门帘,进了屋内。
杨兰心躺在床上,大老远的就听见自己女儿从外面进来的动静,忙将手中的丝帕一握,藏于枕头之下。
见芷萱进了屋来,一边咳着一边艰难的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回来了?”
“恩!”芷萱将手中的药碗放于一边的桌上,赶紧走近床头扶住正要起身的杨兰心来:“都同您说过多少回了,您总是不听,又自己起身?上次来家里给您看病的郎中不是都说了吗,您现在身体虚弱,应当多躺着休息才是。怎么才几天的工夫,郎中的话您就全当是耳旁风啦?”说着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又随手取过旁边的软枕,垫在兰心的背后,让她可以尽量靠得舒服一些。
兰心虚弱的笑了笑说:“我都躺了好些天了,再这么躺着,我怕以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您都在乱说些什么呀,什么叫做以后都起不来了?您说这种话就是折煞我知不知道?额娘您还年轻着呢,都还没享受到女儿的福呢!”芷萱嘟起樱桃般娇艳的小口,生气的说着。端过药来,吹了吹热气,服侍额娘吃药。
“咳咳…”兰心猛咳了几下,勉强的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额娘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额娘一定会好好的,我还等着有一天能够亲眼瞧见你披上红红的嫁衣出嫁呢!”
听见兰心说到出嫁的问题,不知怎么的,她的脑海里竟然浮现了这前帮助自己的那个少年的面孔来。雪白的脸上瞬间红了起来,就像外面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欲滴。抬起细嫩的皓腕来,将那红通通的俊俏小脸掩盖了起来。“额娘!芷萱谁都不嫁,这辈子就陪在额娘的身边给您作伴!”
“平常见你都是大大咧咧的,竟然也有难为情的时候,倒真是稀奇了!”杨兰心莞尔一笑,又咳嗽了几声:“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芷萱正色道:“就算有天真的要嫁人,也要嫁一个顶天立地的绝好男儿。等我哪天真的嫁出去了,我就接您出去一块住,咱不住在这里了,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大娘她们欺负你了我都看不见!”芷萱信誓旦旦的说着,在这家里,除了额娘她已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能有你这句话,额娘就心满意足了!”兰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里闪过一丝哀愁。眼角有泪滑过,顺着脸颊掉落了下来,把床上的锦织被面都打湿了。
“额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芷萱刚才说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每次只要一看见自己的额娘流泪,她就会跟着一起难过。从身上抽出一块白色的绣花兰花的绢帕来替兰心擦拭脸上的泪水。
“额娘没有不开心,额娘有你这么一个孝顺闺女,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杨兰心伸过手去,去摸女儿的脸,渐渐陷入了沉思。
杨兰心出生书香第,十七岁便嫁到魏家,夫君魏清泰出身汉军正黄旗包衣,在宫里当差,是个五品的内管领。家中娶了两房夫人,大夫人叫张梅芳,而自己只是个二房。大夫人膝下有个儿子叫德馨,比芷萱小一岁。至于她自己,膝下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为是二房,又膝下无男丁,在这家里并不怎么遭人待见,连带着自己的女儿也一起受罪。以前她还有些不甘心自己没有生个儿子,可是时间久了,她才渐渐想通了一件事情,其实生个女儿也没什么不好。虽然自己无法替魏家传宗接代,可是女儿这么孝顺她,比起儿子来不知好上多少倍。她觉得有女如此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翌日下午,魏芷萱便问她额娘要了银子,准时的出现在了昨天约好的那个地点。四下里望了望,却并没有瞧见昨天那个少年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心想人家也许早已经把约定的事情给抛于脑后了也不一定。
“这人真是不守时,亏我急匆匆的赶来这里还他钱!”芷萱噘起了小嘴,小声的嘀咕着。
“大白天的站在路中间发愣,不怕再被人抢了银子去?”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站在自己的面前。少年一身青色长衫,黑色皂靴。
见到少年出现,芷萱原先郁闷的心绪陡然好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们的约定,今天不会再来这里了呢?”
“昨天咱们都已经约好了,今天当然会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是君子当然不会食言。”少年莞尔一笑,原本俊逸的脸庞更加夺目起来。
魏芷萱从袖子里掏出银袋,一把抛了过去:“喂!这是还你的!二两银子,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谢谢公子昨天的相助。”
少年一把从半空中捞过芷萱抛过来的银袋,并不打开细数,而是直接装进了衣襟。嘴角一弯,调侃道:“姑娘直呼我‘喂’,难道你父母平日里都是这样教你称呼恩人的吗?是不是有些失了礼仪?”
芷萱撇了撇嘴,一脸的不乐意:“公子昨日并未告之你的名字,我不称呼你‘喂’,那应该如何称呼?”
少年见芷萱变化不断的表情,朗声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得好似头顶上的那轮太阳一般光彩照人:“人家可是有名有姓的,以后就别再叫我‘喂’了好不好?听起来有够难听的!我叫富察•傅恒!太傅的傅,恒久的恒!”
“富察•傅恒!”芷萱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微笑道:“你的名字我记住了!”
“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是不是也应当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富察•傅恒问道,脸上透着一股子认真气。
芷萱灵眸一转,这富察•傅恒都已经拿自己寻了半天的开心了,她也要还回去:“富察公子真是无礼,姑娘家的闺名岂能随便告之陌生之人?”
“虽说你我只有一面之缘,加上今日也不过区区两回罢了。但是,昨日我也算有恩于你,这样说来也并不算是陌生之人。既然如此,我想请教姑娘的闺名应该也不为过吧?”傅恒背着手站在那,眼里透着一丝狡黠。
芷萱这才笑言:“本姑娘姓魏,名芷萱!”
“魏芷萱!不知是哪个‘芷’,哪个‘萱’?”
“‘岸芷汀兰’的‘芷’, ‘萱草忘忧’的‘萱’!”
“果真是个好名字!听你能够说出自己名字的来历,不知芷萱姑娘可曾读过书否?”
“芷萱只是女子,不曾上过私塾拜过先生!书倒是不曾读过许多,只是略识一些字罢了!芷萱才疏学浅让公子见笑了!”芷萱低下头去,面露羞涩。
傅恒淡然一笑:“虽说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能够多学些总是好的!如果芷萱姑娘愿意,傅恒倒是愿意教你!不知芷萱姑娘意下如何?”
“此话当真?”乌黑的眸子里闪现出异样的光彩来。当年大娘的儿子德馨刚入学堂的时候,她还偷偷生过闷气。她不明白,为什么同为阿玛的孩子,魏清泰却从未提起过让她读书的事情。她觉得阿玛偏心,凭什么男儿可以读书,女孩子为什么不可以。后来额娘知道了,私下里教她识些字,可是那些只是杯水车薪,并不能满足她的求知欲。德馨从学堂里回来,每当屋里传来朗朗的诵读之声时,芷萱便会趁此机会偷偷的学一些。听见有人原意给自己当先生,自是高兴得不得了。
“当真!只是我不能白白教你!你喊我一声哥哥,我便答应教你!”
芷萱红着脸,再次低下头去,低低的喊了一声:“傅恒哥哥!”
富察•傅恒嘴角一扬:“既然你都称呼我哥哥了,那从今天起我便认了你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