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纪年》aven

5、第 5 章

　　苏凉花了两天时间，好十几趟，才把车子里的东西一点点的搬到了房间里。

　　她想起小时候表妹养的两只小仓鼠。每次喂食的时候，都会把食物储存在腮帮子里，然后跑到笼子角落里，一点点的吐出来，藏在自己的小窝里。

　　搬运大米的时候，她甚至有心情苦中作乐的想，幸好自家是在二楼。咬一咬牙，还是能坚持爬上去。

　　把粮油米面堆放在厨房角落里，零食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下方，需要冷藏的食材则收进了冰箱的冷藏室。

　　其他东西，都暂时放置在了杂物间里。

　　之后，苏凉又去了一趟附近的药房，搬回一箱常用药和桶装饮用水。

　　至于太阳能发电机，苏凉花了些时间，对比着网上地图和资料，也总算是在一个不常去的五金机电市场里找到了。

　　她并不确定，在没有人操作维护的情况下，水电能够供应多长时间。又会不会在某个时刻，就突然发生了故障导致线路停止。她只能尽可能的去做好准备，来应对一切可能的情况。

　　在忙碌了近一周后，苏凉决定暂时停止收集物资的工作，把家里现有的东西收拾整齐。

　　她专门收拾出一个登山包，在里面装了十包压缩饼干，十条巧克力，五瓶矿泉水，两包方便面，一卷绷带，一小盒消毒棉球，一瓶云南白药，一束绳子，一块塑料布，几盒常用药，几条干净的棉布，两包卫生棉，一个打火机，一件雨衣，一个指南针，和一把野营刀。

　　她把登山包放到了自己的床边，默默的想，希望永远不要有用到的那一天。

　　在收拾其他东西的时候，苏凉从书房的抽屉里，翻出了几本相册。

　　里面有爸妈年轻时青涩的样子，有结婚时喜悦的笑容，也有最近三个人的全家福。

　　苏凉默默的翻了一遍。

　　更多的，则是自己的照片。

　　刚出生时，小脸上还未完全褪去黄疸的稚嫩。冬天里被苏爸爸小心翼翼的抱着，在公园长椅上晒太阳。光着屁股坐在床上，拍了一身的痱子粉，咧着嘴呵呵傻乐。慢慢开始跌跌撞撞学走路，被外婆在背后牵着学步绳。抱着娃娃在草地上大哭，苏妈妈在旁边捂嘴直笑。

　　更大一些，四五岁的时候，坐在儿童公园的旋转飞机里，一脸害怕的对着镜头伸手要抱。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在太阳底下一脸灿烂的笑容。中学时，开始经历所谓的叛逆期，不愿意拍照，也不喜欢跟爸妈亲近。有限的几张，也是皱着眉黑着脸，满脸不乐意的模样。

　　她觉得有些不敢看，却又强迫自己不去移开眼。盯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容，眼里慢慢发热。

　　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逃避的。甚至她花了半天时间，收起了家里爸妈的所有用具。衣服，床单，枕被，洗漱用品，拖鞋……都被她仓皇丢到了楼下架空层的杂物间里。

　　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做的是件愚蠢至极的事。不管是不是把东西收起来，这个家，这个房子，一直都是三个人的。自己的血液，呼吸的空气，也满满的都是属于一个家的印记。

　　于是她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去把那些东西归到原位。

　　那之后，她就告诉自己，这是她的现实。她不该回避，也无从逃脱。

　　苏凉把相册放在了床头。

　　她还从一个陈旧的木头盒子里翻出来一只褪色的塑料哨子。那大概是她小时候的玩具，长大一些后就被爸爸收了起来。她仔细的回忆过去，依稀想起，自己在刚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就很喜欢一边骑车绕着小区，一边大声的吹着哨子。

　　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大概就是所谓的熊孩子吧。

　　苏凉微微勾了勾唇角。她把蒙灰的口哨仔细清洗干净，站在阳台上吹了起来。

　　尖厉的哨音划过天际，视线所及处，却再也惊不起任何一只飞鸟。

　　苏凉决定每天晨起跑步，锻炼身体。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医生了。即使是现有的药物，也总有过期失效的时候。她想，比起病后求医吃药，倒不如在平时就提高免疫能力，尽量杜绝生病的可能。

　　她开始过起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规律的生活。

　　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穿衣，洗漱，喝半杯热水，给电饭锅设定好自动熬粥时间。

　　七点整，准时出门，给楼下的小树苗浇水。

　　那一株小树苗，是大概半年之前苏凉和爸妈散步的时候，在一所学校围墙外的砖缝里看到的。围墙内是十几棵樱花树，茂盛的枝叶伸出墙外。每年三四月，都会开出满树的粉白花朵。

　　小树苗扎根在围墙瓷砖缝隙的水泥当中，不过20公分的高度，大概因为养分跟不上，叶片已经微微有些枯萎。

　　苏凉并不太清楚它是怎么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发芽，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树种。

　　不过苏妈妈觉得，应该是樱花树的种子落在了墙外，又有雨水滋润，才慢慢长成了现在的样子。小树苗长出来不容易，就让苏爸爸找了个小铲子，从墙上挖下来，种在自家楼下的绿化草坪里。

　　那之后，小树苗一直长得很好。冬天的时候，还有园林养护的工人给它刷上了一层白漆。还不到三十公分的单薄小树，对比着边上已经长了几十年的桂花树，看起来分外迷你。

　　苏爸苏妈没事的时候，也经常会去看一眼。看到它又长新叶子了，一点点长高快到小腿了，都觉得挺开心。

　　现在也没有养护工人会去浇水了。苏凉就每隔两天，用淘米的水给它浇上一圈。

　　浇完水，绕着小区慢跑四十分钟。

　　八点左右，回家冲澡，吃早饭。

　　八点三十，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九点左右，在电脑上看看以前下载的美剧，玩玩单机游戏。或者趁着好天气出门走走，骑着车在不常去的街道小巷里穿行，顺手收集一些可能用得到的物资。

　　这一天，苏凉就在一条陌生的老巷子里，找到了一家陈旧的农资店。

　　推开已经褪去颜色的木门，小小的店铺里阴暗陈旧。略微翻找了一下，她只取走了两包容易种植的蔬菜种子。其余的种子、农药和肥料，她都没有去动。

　　仔细的记好位置，苏凉掩上门，把种子放在自行车的车篮里。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她默默的想，等开春的时候，在楼下开一小片空地，应该就能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