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心依然》沧澜钓客

6、旧忆

　　第五章
　　旧忆
　　到家后，安夫人正在客厅看电视，安芷然由于心虚的缘故，‘唰’的脸一红，转身欲上楼。安夫人看到安芷然回来，忙叫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安芷然无奈，只好过去坐下。
　　“小然，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啊！”安芷然心虚的笑着说道。
　　“小然，你是骗不了妈妈的，你撒谎耳朵就会红。”
　　“妈妈，我找到工作了。”安芷然想起了找到工作的借口。
　　安母愣了愣，“小然，国外五年你也是这么过的？”安夫人心疼，宠溺的摸着安芷然的头。
　　看到妈妈伤感模样，安芷然有些心疼。国外五年，妈妈是不是经常这样？
　　“是啊，妈妈，其实很快乐的，这样才叫生活嘛。每天吃你们的，用你们的，我才不想自己变成啃老族。”
　　安芷然强装笑道。
　　“孩子，你长大了，或许并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有一天我和你爸离去，也安心了。”安母继续感伤道。
　　“妈妈，你别这么说，在我心里，我永远是你们心中的小孩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有你们，就没人爱我疼我了。”说到这里，安芷然感到一丝苦涩，自己不想那一天的到来，也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
　　那时，自己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孩子了。想到这里，安芷然脑海里看到一个熟悉的模样，他会是自己下半辈子的依靠吗？
　　“傻孩子，”安夫人继续抚弄安芷然的头，“小然，你找的是什么工作啊？”
　　安芷然愣了愣，“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连工作都不知道是什么呢？”
　　安芷然深呼一口气，“我今天去了‘顺其自然’集团，董事长就只叫我明天去上班，具体什么工作我也不知道。”
　　“董事长是林寒？”安夫人焦急问道，虽然知道是他，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嗯。”安芷然低低答道。
　　想起妈妈对林寒的称呼，安芷然有些欣慰。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安夫人缓缓问道，“小然，当年那件事，你恨你爸爸吗？”
　　“怎么会，妈妈你想哪去了？”
　　“其实当年你爸爸也是为了你们好，他想自己未来的女婿有出息，便想把你们两个送出国外深造，他父母那边你爸爸都打理好了，谁知道，林寒这孩子这么倔，和你爸爸当年一模一样。”安夫人说到这里，脸上不觉的浮现幸福的笑意。
　　“妈妈，其实这些年我一直没怪过爸爸，或许这也是我和他该经历的吧。”安芷然黯然神伤。
　　“至于你现在和林寒，我不赞同也不反对，一切看你们的缘分。他这些年来或多或少应该有点恨你爸爸。”
　　“妈妈，我没有和他在一起，只是去他公司工作而已。”安芷然面红耳赤，低低对安夫人说道。
　　“小然，有些事你一定要正面去面对，如果错过，有可能将会是你一生的遗憾。”
　　安芷然愣了愣，正面面对？一生的遗憾？安芷然不觉的想到了美国的那个华人阿姨，或许自己真该自己面对了，至于结局，安芷然茫然不知。
　　“我知道了，妈妈。”
　　一天的时光很快过去，夜色笼罩了整个s市。
　　安家别墅外，林寒驻足望着某个房间。过了很长时间，屋里灯光熄灭，林寒哆嗦了一下，上了车绝尘而去。
　　“叮叮叮……”安芷然昨晚特意调了闹钟，虽然自己一直就被他看扁，但今天一定不能让他把自己看扁。匆匆打扮一番，安芷然拿上包出门。
　　“小然，你还没吃早餐呢。”安芷然身后响起了安间夫人的声音。
　　“妈妈，我不饿，中午我也不回来吃饭了，你和爸爸不用等我了，再见。”
　　看着匆忙离去的背影，安夫人倍感欣慰。小然回国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
　　到了公司，安芷然径直朝林寒办公室走去。做了个深呼吸，安芷然轻轻敲响了门。
　　“请进。”林寒淡淡说道。
　　安芷然缓缓走了进去。
　　“林总早，安芷然前来报道。”
　　林寒看了看手表，再抬头看了一眼安芷然，顿时愣了愣，安芷然今天穿着女性职业装，画着淡妆，穿着一双高跟鞋，完全颠覆了记忆中安芷然邻家女孩形象，林寒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醋意，不错嘛，这几年出国还学会勾搭男人了。安芷然，几年不见，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不错，安秘书很准时啊，看来我小看你了。”
　　“多谢林总夸奖，对了，刚才林总叫我什么？‘’安芷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有问题吗，安小姐？”林寒公式化口吻，不带一丝情感。
　　“没问题，林总说什么是什么，我一个小职员不敢说什么。”安芷然句句带刺。恨不得把林寒大卸八块。
　　秘书，居然叫自己给他当秘书，今天一定要叫他好看。
　　林寒听到这话却不为所动，“安秘书，给我泡杯咖啡。”
　　“林总这么早就要喝咖啡，难道是昨晚休息不好？”
　　“是啊，安秘书怎么知道？难道我们心有灵犀？”林寒对着安芷然淡淡一笑。
　　“我随便猜的，林总太高看我了。”安芷然缓缓说道，特意在‘高看’上加重了语气。手不觉抚弄了一下碎发，掩盖耳根的潮红。看到安芷然妩媚模样，林寒感觉心里一漾。
　　“安秘书难道不想知道昨晚我为什么睡不着吗？”林寒挑眉，露出邪恶的笑容。
　　“对于林总的隐私，我没兴趣。”安芷然白眼。
　　“昨晚我在思念一个女人，差不多天亮了才睡着。”林寒直截了当道。
　　“哦。”安芷然故作平静。胸口感觉有一股醋意涌动。
　　“难道安秘书吃醋了？”林寒试探道。
　　“怎么可能，林总想多了。林总要喝什么口味的咖啡，我现在就去给您泡。‘’
　　“卡布奇诺。”
　　“那我先下去了，林总稍等。”安芷然在国外工作了这么久，这些还是知道的。
　　“不用下去，昨天安秘书也看到了，柜子里有泡咖啡的全部工具。”
　　“知道了，林总。”说着安芷然从柜子里拿出咖啡粉，熟练的操作了起来。
　　一旁的林寒余光时不时看过来，“安芷然，这五年你到底改变了多少？”林寒心里暗想。
　　不一会儿，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就泡好了，弥漫了整个房间。只是在最后环节，安芷然加了十几勺糖，比咖啡量都还要多。林寒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嘴角微微一笑。这女人，的确是吃醋了。
　　“林总，请慢用。”安芷然微笑道，眉眼间夹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林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站在一旁的安芷然急切问道，“林总，是不是很‘甜蜜’？”
　　“安秘书，手艺不错，继续努力。”林寒平静说道，没有半点不自然。随即在安芷然注视下一饮而尽。然后就看到了安芷然惊讶的目光。
　　“安秘书，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林寒故意问道。
　　安芷然缓缓回过神，“没有啊。”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安秘书没吃早餐？”林寒疑惑。
　　“嗯。”安芷然用极小的声音答道。
　　“正好我也没吃，安秘书能不能赏脸一起？”
　　“我不饿……”没等安芷然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已经野蛮的拽着安芷然离开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桌上的餐盘被扫得一干二净。
　　“你几天没吃饭了？”林寒惊讶，她怎么可能饿饭。
　　“就今天早上。”安芷然脸上爬上一缕潮红。
　　“那也不至于吃这么多吧？”
　　“昨晚我也在思念一个男人，睡不着，所以肚子就饿了。”安芷然还忘不了办公室里的事。
　　“是谁？”林寒瞪了瞪安芷然。
　　“怎么，林总也想知道？”安芷然反问道。
　　“随口问问，对了，你怎么没吃早餐？”林寒话锋一转，主动权又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不想吃。”安芷然淡淡说道。
　　“是不是怕迟到？”林寒早已看出了安芷然的小心思。
　　“不是。”安芷然心虚。
　　这女人，怎么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林寒有点心疼。
　　“下次再不吃早餐来上班，我就要你好看。”林寒狠狠道。
　　安芷然愣了愣，不就是不吃早餐嘛，“你又不让我迟到。”安芷然咕哝道。
　　“下次可以迟到。”
　　“林寒，就知道你最好了。”安芷然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迅速起身在林寒脸上啄了一口。但随即好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低埋着头。
　　林寒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安秘书，你这是什么意思，勾引我？”
　　“不是……我只是……也不是……”安芷然嗫嚅道。
　　然后就感到左脸颊有点发烫，安芷然慌乱的抬头，当看到林寒正低头吻着自己时，眼睛瞪得大大的。
　　良久，林寒薄唇离开了安芷然如柿子红一样的脸，双手轻轻抚着安芷然的双肩。
　　“安芷然，我爱你，一直都是。”这是安芷然回国后第一次看到林寒这么温柔。
　　安芷然怔怔的站着，没有说话。
　　“你呢，芷然？”林寒轻轻摇了摇安芷然。
　　安芷然回过神，“我不知道……或许我现在已经不配……或许……‘’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安芷然实在没勇气继续说下去，随即挣脱林寒的双手，向餐厅外跑去。
　　安芷然怕这一切只是梦境，眨眼间即碎，那么美，那么悲！
　　身后传来林寒响彻整个餐厅的声音，“安芷然，你今天骗了我的初吻，就要对我负责，想逃，我告诉你，没门！”
　　林寒此话一出，餐厅里的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看偶像剧般看着两人。随即林寒结了账，快步离开了餐厅。
　　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一瘸一拐慢慢挪动着脚步的安芷然，手里提着一双高跟鞋。刚才由于慌张的缘故，安芷然跑得太快，结果脚下一崴，结结实实的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的接吻。
　　林寒看到这一幕，只有无尽的怜惜。“该死，这女人神经怎么这么大条，不知道打车去医院吗？就算是要逃避我。”脸上浮现一丝黯然。
　　快步走到安芷然前面，看到安芷然衣衫有些潮湿，手背上还隐约可以看到轻微的擦伤，身体有些颤抖。随即脱下外衣披在安芷然瘦瘦的双肩上，不管安芷然的挣脱，扣上了西服扣子。
　　林寒蹲下身去，“你是要我来还是你自己来？我想你知道我的脾气。‘’林寒威胁道。
　　安芷然狠狠白了林寒一眼，只好攀上林寒宽厚的肩膀，脸埋在林寒后背上。
　　“安芷然，五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轻？”林寒话语中透着怜惜。
　　“要你管，又不是非要你背我，如果不想，你完全可以把我放下来！”安芷然不服软。说着头又埋在进林寒后背。
　　“安芷然，口水不要弄在我背上。”
　　“我哪有。”安芷然委屈的说道，然后看了看刚才的地方，的确有一点点。不过好像不是口水。
　　“你确定？”
　　“本小姐怎么可能流口水，”末了又加了一句，“这是泪水。”安芷然低低说道。
　　林寒听到这话，站在原地愣了愣，侧过脸来，“安芷然，你怎么总是让人不得安生，每时每刻都在牵绊着我。”
　　安芷然没有说话，脸继续埋在林寒后背。
　　拦了一辆出租车，林寒先把安芷然放了进去，然后自己就钻了进去，“师傅，城医院。”
　　“不用了，一个小伤而已。”安芷然试着挣扎。
　　“对我来说是大伤。”林寒淡淡说道。没有理会安芷然的继续咕哝。
　　不一会儿，安芷然手上脚上包扎了几处，不过还能行走。看到安芷然没什么大碍了，林寒和安芷然走出了医院。“安秘书，你这个样子，这几天就不用上班了，我送你回去吧。”
　　林寒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淡。
　　“不要，我能上班，林总放心。”
　　“随你，出了什么事不要怪我没提醒，哼！”这女人总是把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放心，到时一定不会赖着林总。”安芷然得瑟的笑了笑。
　　去了一趟商场，给安芷然买了一套衣服，高跟鞋也换成了平底鞋，显得更有一丝成熟的气质。到了公司，林寒继续上班，安芷然就是来回递文件，倒茶水。林寒余光时不时朝安芷然身上看去。幸好，步伐还算稳健，应该没什么大碍，随即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滴滴答答的转动着，转眼到了下班时间，林寒本想送安芷然先回家，但安芷然终究还是拒绝，想起白天的那个吻，安芷然就一阵脸红，要是再和他一起回家，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打了一辆出租车就回家了。
　　林看着远去的车影，林寒转身又回到了办公室。自己不敢回家，一想到满屋的沉寂，林寒就感到一阵冰冷。
　　安夫人看到安芷然身上的伤口，忙心疼不已。但在安芷然满脸笑意时，也没多说什么。
　　“小然长大了，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哭哭啼啼的了……”安夫人心里默念，感到一丝欣慰。
　　回到房间，看着远处来来往往的车流，安芷然久久不能入眠。寒，这么晚了，你到家了没？
　　林寒下班时特意从安家路过，看到某个房间里亮着的灯，她现在在干嘛呢，好想知道。拿出手机，想了想，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安芷然在家闲得无聊，安夫人晚上又不准她出去。只好待在家里和小猫小狗玩。当听到手机铃声响起，安芷然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心跳骤然加速。缓了缓神，安芷然按了接听键。
　　“喂，芷然，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一串低沉的男性声音。安芷然如沐春风。恍然又回到了以前。
　　“寒，你在哪？”
　　“这么晚了，当然在寝室了，芷然，还不睡，是不是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想你了，睡不着。”安芷然后面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恨不得拍死自己。安芷然，你能不能这么没出息。
　　林寒心里一阵暖意，“小然，那我们说说话吧？”
　　“嗯。”安芷然低低答道。
　　“那你先说，我想听听你的声音。”林寒淡淡说道，其实他只是想让安芷然说说话，慢慢分神，然后就会睡着了。
　　安芷然想了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从前有一只狼和羊相爱了，你说它们该怎么办？”
　　“如果我是那狼，我会远离它，静静的在远处看着它就行了，因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林寒淡淡答道。
　　“那如果你是那羊呢？”安芷然急切问道。
　　“如果我是那羊，我会靠近它，因为爱它就要给它自己的全部，包括自己的生命。我会让它知道，狼与羊是可以相爱的。”听到这里，安芷然有点想哭。
　　“寒，你的态度好矛盾噢。”
　　“我本就是一个矛盾体。”林寒淡淡道。
　　“好吧，寒，再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你说吧。”
　　“如果一个富家女和一个穷小子相爱了，你说他们是什么结局？”安芷然激动说道。
　　“他们两个可能只是相交线，在生命的某过时间慢慢靠近，相交，最后又是越来越远。‘’
　　“哦。”安芷然嗫嚅道。
　　‘’对了，芷然，你今天怎么了，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怎么啊，我只是好奇而已。”安芷然故作轻松的答道。
　　可林寒刚才好像听到了安芷然轻轻的抽泣。“芷然，你没事吧，我听见你好像哭了？”林寒担心，安芷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啊，寒，我睡了，明天见，哈哈。”安芷然大笑着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安芷然久久难眠。
　　“林寒，你说我们是平行线还是相交线？”从那以后，安芷然慢慢变得体贴了，至于原因，林寒也弄不清楚是为什么。
　　“芷然，怎么不说话？”
　　“我在家。”安芷然故作平静的说道，掩饰自己的激动。
　　“我在你家楼下。‘’
　　电话那头久久未传来声音。
　　“芷然，你别下来，也别开窗，我们就这样聊聊，像以前那样。”
　　安芷然停止了穿外衣的动作，“嗯！”
　　“我想你了，芷然。”
　　安芷然愣了愣，“我也是，寒。”
　　“你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安芷然感到一丝暖意。
　　“芷然，你知道吗，今天那是我的初吻。”林寒淡淡说道。
　　“我知道，白天我听见了。”
　　“那你当时怎么无动于衷？”
　　“周围人那么多，你这个笨蛋。”安芷然声音有点大，掩盖自己的羞窘。
　　“我忘了，我还以为你那么开放呢，连职业装都穿得那么勾引男人。”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我在国外工作了五年，上班不穿职业装，你当我真是白痴啊？”
　　“你不是去国外留学了吗？”
　　“刚开始的确是，只是后来实在无聊，就挂了学籍。”
　　“为什么不读完？”
　　“一个人的生活，实在无聊。”安芷然不免感伤。
　　林寒那边沉默了很久，传来了极度沙哑的声音，“我也是，极度无聊。”
　　“对了，明天随意穿什么衣服上班，只是一句话，不能穿职业装勾引男人。”
　　“我哪有。”安芷然委屈。
　　“总之不能穿！”
　　“好吧。”安芷然低低答道。
　　“芷然，这么晚了，早点睡吧，晚安。”
　　“嗯。”
　　“明天晚点上班，记得一定要吃早餐。”
　　“嗯。”
　　“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安芷然回应道。
　　林寒挂断了电话，他怕在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望了望满天星辰，冬日里的星空显得异常静谧。随即林寒启动了汽车，绝尘而去……
　　安芷然望着满天星空，静静的睡着了。在梦里，自己和林寒走进了婚礼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