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霜》栖清寒

10、不告而别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仿若远离了尘世喧嚣，不在这烽火销烟的战场上，而是一处世外桃源。
　　不过这段时光，似乎也不能持久了。叶息语轻叹。
　　那些血与火的日子，奋力拼杀着才能有一丝生机的日子，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便可以夺命的日子，似乎都在这段静默的时光中，远离了。似乎连最深处的记忆都被拔除，只余这段静谧而美好的日子。
　　最宁和安稳的时光，最安心的时光。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了，叶息语无声叹息。
　　大漠长烟，横剑纵马，却无快意，只为能激射一箭，于马背之上长剑奋力一击。时时警惕，三丈之内有无异常，必在眨眼之间，一击，必杀！
　　从来不曾，像这半月以来，这般快意，只为一览山河秀丽而策马扬鞭，只为看一眼蓝天碧草，背上弓箭，跨马即行。
　　这半月，当真是用尽了一生的快意，此后，也许就该让这鲜明而美好的回忆，照亮如墨的漫漫长路。应当，就无悔了吧。
　　这一生，尘土滚打，鲜血流尽，为的，不过这就是这样一段静好时光。
　　如今这一切奇迹般地拥有，美好地让人不敢相信。
　　不过这一场镜花水月，黄粱一梦，终究，是要清醒的啊！
　　一如既往，叶息语独自策马出营，看远郊风景，前方破空声呼啸而来，叶息语本能地闪避，一道银光直直钉在她身侧的树上。
　　一枚飞镖，尾处夹着一张字条，叶息语上前，将字条拿下。字迹是熟悉的龙凤飞舞，字字都透出森寒入骨之意。
　　叶息语的身体微微晃动，目光里的明亮之色刹那间黯淡如死灰，仿若昙花盛开一瞬即凋零，连一点点零星的美丽都消失无影。
　　“半月之内，神秘军师顾城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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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息语失踪了！
　　军帐内的顾城风暴跳如雷，挥袖拂倒桌上军报与陶土茶杯，“咔嚓”碎片无数。报信士兵吓得瑟瑟发抖，温润的军师发起怒来，可真是无人能承受。
　　林枫挥手斥退了他，倒没有多少担心之色，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你急什么？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回来了，一个大男人出去，你怕个什么劲？”
　　“她不是。”顾城风语声低低。
　　“不是什么啊，难不成是个姑娘啊？”林枫大笑，看着顾城风的神色，忽然住了口，“你可别告诉我，她真是个姑娘！”
　　顾城风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我要去找她。”
　　“你去哪找？”林枫想拉住他，他却一拂袖，向帐外走去。
　　“漠北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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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息语伏跪在地，上首一个金袍男子却对她视若未见般，悠然品茶。
　　一个时辰了，她双膝发麻，却一声不吭。
　　“你说说，顾城风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死？”
　　他语调平常，如同谈论天气，叶息语心里却寒意阵阵。
　　漠北大王子苍鸢，冷酷无情，十岁即上疆场，双手染血无数。
　　“属下无能，杀不了他。”叶息语伏拜下去，坚决肯定。
　　“息语，你这理由太过牵强。”他笑意淡淡，眼神森然，“同宿一室，你怎么可能连杀他的机会都没有？”
　　“此人狡诈，剑不离身。连睡觉也是半是假寐，属下无法找着机会。”
　　“你不会下毒吗？”
　　“此人精通医理，万事小心，普通毒物根本近不了身，反而惹他怀疑。”
　　上首忽然没了声音，叶息语没有抬头，她心中亦是没底，这罪责，最重，也不过就是死罢了，反正，自己是个早就该死的人了。
　　“你退下。”
　　“是。”
　　叶息语行礼而退，连他的脸色都不曾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