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碎石心

2、第二章 番茄炒蛋味的偶遇

　　队伍逐渐冗长，陆叶已经排到中间的位置了。她左右前后都是人，几乎看不到衣衣在哪儿。陆叶着急地将头探向取菜的窗口，左边、右边。都没见到衣衣的身影，随着人流的减弱，快要到自己了。
　　“那个，同学你先买吧。我再要等一会儿。”陆叶转身对着后面的那个人说，语毕才发现，自己刚刚对着人家的胸口说话。陆叶立即抬头，不小心撞上了对方的眼眸，那是深褐色的瞳孔，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反倒是有些困惑。
　　“不好意思，我同学还没来，我排在你后面吧，你先买。”陆叶有些没缓过神来，她第一次看到这样深的瞳孔，好像一个深色的漩涡随时会迷失方向。
　　“哦，谢谢。”男生的表情恢复自然，依旧是不带笑意的走向前去，从窗口探头进去看了看今天的菜色。“阿姨，给我一份毛豆青菜、大排骨、番茄炒蛋。”男生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饭卡，上面贴了火影忍者的卡贴，这是我们学校最近流行的东西。几乎每个人卡上都有一个自己的符号。陆叶和衣衣的都是网球王子。
　　在刷卡的时候，他朝这一边挪了挪，示意陆叶可以向前了。陆叶点头示意，无奈之下，陆叶只能不等衣衣了，自己买了两份饭，从人群中挤来挤去。
　　番茄炒蛋在盘子中滚来滚去，差一点就翻在了外面，幸好有个空位陆叶便坐了下来。她环顾四周，没见到衣衣的影子，心里不是滋味。但是肚子已经饿扁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拿起筷子先吃起来。
　　“哎，方其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一个怪人，她排在我前面，竟然让我先买饭，你说是不是高风亮节啊。”陆叶隐约感觉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于是便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就是刚刚站在自己后面的男生，他竟然说自己是怪人。好心没好报，陆叶皱眉看着自己的盘子，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她心想。
　　“陆叶，你想什么呢？我刚刚没找到你，你已经帮我买好啦。”衣衣的声音让陆叶回神，她一屁股坐下来，陆叶没说话，摆出了一个生气的表情。
　　“你没事吧。生气啦。”衣衣用手拐撞了撞陆叶的腰，这是一个必杀技。陆叶笑了起来，怕痒痒的她被衣衣抓住了弱点之后，这种方法百试不爽。
　　“你刚刚去哪里了，害的我找了半天。还被别人说是怪人。”陆叶想到自己刚刚这么善良的举动，竟然被形容成了怪人，她觉得太不公平。
　　“我去买了一瓶汽水，一起喝吧。咦，你怎么买番茄炒蛋啊，我不要吃番茄的。”衣衣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后面那桌的男生转头看到了陆叶和衣衣，男生冷笑，转过头去。陆叶拍了拍衣衣，“不吃也不要这么大声啊，人家都听到了。”
　　“叶子，你也太不关心我了，我不吃番茄的事情好像你早就知道了啊，今天什么情况？”衣衣质问道，有些生气地用筷子将番茄挑出来，放在了陆叶的盘子中。
　　“我看别人买了，所以我觉得不错所以没想那么多。你看，我自己也有啊。”陆叶回想刚刚那个男生买了番茄炒蛋，似乎是自己被他带过去了，导致错误的开始。
　　“算了算了，反正你吃掉就行了。对了刚刚你说什么怪人？我没听见，再说一遍。”衣衣嘴里嚼着豆腐和花菜，一边眨着眼睛看着对面对面的陆叶。
　　“没什么，别提了。快吃吧。”陆叶看到后面一桌的男生已经吃完了，似乎时间不早了，中午菜皮还要检查，便埋头吃了起来。
　　“暮秋，你的卡别忘了。”那个叫方其的男生指了指桌上那张饭卡，那个被唤作暮秋的男生笑了笑，把卡放在口袋中，端着盘子向门口走去。
　　这个笑容陆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暮秋在面前极少露出笑容，所以珍贵的笑意对于陆叶来说，应该放在脑海里珍藏。
　　暮秋，名字倒是蛮好听的，但是人却不怎么样。斤斤计较。陆叶心理暗暗地想，却不知，她与他就这般斤斤计较了十年。
　　平日里吃完午饭的衣衣和陆叶都回到“黑黑”去买很多糖果，可是今天菜皮下令所以一切活动都取消了。有说有笑地走到二楼，陆叶探头探脑地望向办公室的门口，看看菜皮是不是还在办公室。
　　“叶子，别看了，万一被菜皮发现，你又要被叫进去了。”衣衣用力扯了扯陆叶的校服。
　　“没事的，我不会被发现的。”话音未落，办公室后门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陆叶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身上。
　　陆叶抬头看，才发现是刚刚食堂里遇到的那个“方其”，他还真的挺高大的，站在陆叶的面前，简直就像一堵墙一样。
　　“你干嘛。”方其看着陆叶鬼鬼祟祟的样子，刚刚差点还撞到她，眉头一皱问道。
　　话音未落，衣衣就迅速拉着陆叶的手，冲上了走向三楼的楼梯。“没什么……”陆叶被拉走前落下的最后几个字。方其看着行为举止古怪的两个人，他摇了摇头，走向了二楼的班级。
　　“哎，暮秋。我刚刚遇到了一个怪胎，在办公室门口鬼鬼祟祟的，你说是不是有病啊。我还差点撞到她了，问她干吗，还没说完就走了。”方其将本子扔到自己的课桌上，走向坐在床边的暮秋。暮秋的这个位置可以很好地采集到午后的阳光，刚刚在晒太阳的时候，他微微眯起眼睛，翘着凳子享受午后的清净。
　　“你那嗓门我在这里都听见了，什么怪胎？该不会是暗恋你吧。”暮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睥睨，方其一脸无辜的样子。“暗恋我？你说跟踪我倒是有可能。”方其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刚刚打破二楼寂静的是方其，当暮秋透过玻璃向办公室望去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方其一脸的莫名和一个背影。总觉得这个背影哪里看到过，不过这个人大概就是方其刚刚说的怪胎吧。暮秋合上刚刚睁开的眼睛，继续享受午后的悠闲。
　　与二楼的宁静相比，三楼可不是那么太平了。刚刚回到教室，衣衣就被叫走了，原因不详。陆叶急忙找到自己的位子，同桌还没到，陆叶长叹一口气。
　　“叶子，你说菜皮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么早就要回班级，她病的不轻啊。”后面的女生拿起数学本子摔在桌子上，陆叶一边在书包里找练习册吗，一边点头示意。
　　“是啊，美好的中午就这样在订正中，没了。”陆叶将头埋进书包，她开始极力搜寻练习册的踪影。背后一股不祥的气息朝她扑来，该不会是……
　　陆叶拉开书包的拉链，将整个书包翻了过来。练习册始终没有掉下来，而掉下来的东西撒了一地。后面几个女生围上来看，还关切地问：“啥情况，叶子你咋了。”
　　“你说呢？闯大祸了。”陆叶感觉脚软，一屁股坐了下来。仔细在脑袋中回忆起来，练习册……练习册，它或许是被遗忘在了书房的桌子上，陆叶感觉整个人都不安起来，今天菜皮特地关照说要带好的练习册，自己竟然撞在了枪口上，这就等于找死。
　　“叶子，我回来了。”衣衣手舞足蹈地从门口走进来，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陆叶脸色不好，关心问道。
　　“我练习册没带。怎么办？”陆叶小声地对衣衣的耳朵说，可是刚刚的一切举动都被班级其他人看到了，自己没带练习册的事情很快地传开了。整个中午都在不祥的气氛中度过，全班只有陆叶一个人站着，当然菜皮也会特别优待这样的学生。
　　中午的时间很快地在菜皮的“催眠”下度过了，对于所有人来说菜皮的折磨已经是够受的了，可是陆叶还要面对接下来的狂轰滥炸，她自己站在位子上沉思。
　　“陆叶，第一节课下课去我办公室。”菜皮拿着一摞作业在讲台上敲了敲，全班的眼睛刷一下全部看着陆叶，陆叶被菜皮叫到，自然是抬起头，心虚地看着菜皮反光的镜片，心里一股哀怨油然而生。
　　第一节课是政治课，在初中，政治课就是打酱油，所以陆叶和衣衣一直在悉悉索索地讲话，他们谈话的内容就是如何解释“练习册没带”这件事情。在这菜皮心里，没带跟没做画上了等号，所以学生通常不能用没带作为借口，可是陆叶的确是没带，而不是没做。所以衣衣认为死都要维护“没带”这个理由，而陆叶自己却觉得根本没有借口去解释。
　　下课铃声对于全校的人来说都是悦耳动听的，可是对于一个人而言就像是梦魇的开始，陆叶带着沉重的心情，从三楼往下走。这段楼梯每天都在走，可是今天楼梯特别短，感觉刚迈开第一步就已经到了二楼。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站在门的陆叶将自己呼吸调整到比较合适的频率，要知道去办公室的学生一般都是犯了什么错误，才会被“钦点”。陆叶不时听到办公室里传来骂人的声音，不是那种激烈的争吵，但却足以让你遍体鳞伤。
　　“笃笃笃“陆叶鼓起勇气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推门进去看到菜皮已经在等着她了，走向办公桌的陆叶两个脚发软，还没等菜皮开口，陆叶就主动承认错误。“老师，我练习册真的没带，没有下次了。”陆叶这种先发制人的教唆者，就是衣衣，用衣衣的原话讲就是：“咱们要主动点承认自身的缺点，让菜皮感觉到诚意。”
　　“陆叶，带你们班级也四年了，初三的学习很重要。你的数学总是忽高忽低，做题目粗心，计算不认真。你自己要好好总结总结学习上的不足，抓紧时间改正。”菜皮一改往日的脾气，她没有怒目圆睁，没有将陆叶的罪行联想到其他地方，而是用谆谆教导“教育”陆叶。
　　“嗯，我知道了。老师，我会反思的。”陆叶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一般承认错误的第二部就是低头，有一个词语叫“低头认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好了，你去上课吧。明天把订正好的作业拿给我看。”菜皮将椅子转向电脑，陆叶顿时松了一口气，步履轻盈地走向办公室门口。她觉得运气不错，今天竟然逃过了一劫。
　　“报告。”随着一声有磁性的男生声音传入耳畔，陆叶抬眼看到了一叠数学作业映入眼帘，一个个双黝黑的手捧着一大摞的数学练习册走进办公室，由于练习册太多了，多到都遮住了那个人的脸。
　　“老师，练习册收齐了。”走向办公桌，放下练习册。娴熟的动作和有条不紊的话，陆叶看向了五班的数学老师，他穿着自己的连帽卫衣，裤子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红领巾有一半露在外面，耷拉在了裤子的口袋上。
　　这是什么打扮，亏他还是课代表呢。陆叶看着那个背影，心里吐槽了几句，便轻轻合上办公室的门。
　　“你那次是运气好，可能菜皮老公送了什么礼物给她，不然你一定是横着出办公室的。”衣衣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站了起来围上了围巾。
　　“待会去哪儿。吃得好饱，去消化消化。”衣衣摸了摸自己鼓出的肚子，忍不住打了个嗝。
　　“看电影吧，不是还有两张票子没用吗？正好去看了，顺便逛一逛。”陆叶拿起包包，围上围巾和衣衣钩在了一块。
　　电影院里的灯光昏暗，再加上刚刚吃饭吃得饱，陆叶和衣衣都开始沉默酝酿睡意，此时电影院终于暗了下来，电影准备开始了。他们认识之后，看过的电影票都被留着，哪天兴致勃勃的衣衣拿出来，数了一数，少数也有几十部。他们喜欢看恐怖片、喜剧片、动作片，还会为了一个帅哥去捧场，即使电影本身并不是那么吸引人，他们还是会用这个方式打发时间。
　　自从考入不同的高中之后，衣衣和陆叶就约定一个月约一次，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要想办法出来见面。有几次甚至是台风天气，都没有爽约，我想这就是友谊吧。陆叶一直将这份友情看得很重要，因为在这个时代，维系一份关系是很难的，更何况是十年的感情。
　　衣衣一直是一个马大哈，神经大条的人，所以在陆叶面前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忍不住要调侃她当年干过的那些愚蠢的举动。当然其中有很多都是跟赵暮秋有关系的，陆叶也会时不时拿自己开玩笑，可是玩笑背后陆叶还是觉得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