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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这些都是我的,包括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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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刘医芢一点睡意也没有,想起他对自己的称呼和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有点呼吸不过来,不知道那种感觉该称为窒息还是称为痛。
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名字不是“伊人”,却用谐音对自己进行毫不留情的攻击,明明是他犯了错,却毫无悔意还借机侮辱….
她强迫自己不往下想,平日滴酒不沾一杯倒的刘医芢,竟自己开了听啤酒喝起来。
恍恍惚惚里,她好像回到大一那年。
从辩论赛结束后,刘医芢好几次远远的望见彭则虚和柯籽盈,但都没有上去打招呼,有次经过篮球场望见他的时候,他正好也朝她的方向看来,容易慌张的刘医芢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彭则虚却一脸笑意的跑过来。
“颤颤,我们又见面了”
“…”炙热的阳光烤在脸上,刘医芢觉得烤的自己的脸快要熟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这句话。
“干嘛不说话啊,你不笑的样子可不太好看”他玩笑的继续说。
“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她任性回应。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枉费了你父母给你的好名字咯…伊人翩翩、小鸟依人,哪个不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唯美画风啊,哪像你现在这样一副我欠你五百万的样子”彭则虚说的手舞足蹈的,像极了玩闹的孩子。
“不是那个伊人也不是那个依人”
“那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
她说着就迈开步子走,但没走几步就被他扔出的篮球给吓了一跳,球从她后面跃起一跳高高的弧线,在她面前约一步的地方接触到地面,反弹回来。
“你这个人很奇怪,干嘛老是爱问别人的事情”她不满放开了嗓子喊道。
“女孩子嗓门儿这么大可不好”
“关你什么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这五个字。
“干嘛学我说话”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这两句几乎又是两人在同一时间说出来的。
“刘学妹,我跟你讲,你可不是别人,你是拿走我第一次的人啊,你忘记啦?”
他欠着身,让自己的脸和刘医芢的高度保持在同一水平线,离的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她脸上渐渐散发出的温热,浓密低垂的睫毛覆盖着一双大眼睛,鼻尖上一颗小痣显得尤其可爱。
没等刘医芢对他上一句话进行反应,他又说:“你这颗痣好可爱啊”,细长的指尖轻轻的碰触她的鼻尖,就这么轻轻一下,却让刘医芢的身体僵住了,爱脸红的毛病又不合时宜的显露出来。
她赶紧退后一步,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就想知道你的伊人是那个依哪个人啊”见她一脸绯红还故作镇定,彭则虚打算多闹闹她。
“医是医生的医,芢是草仁芢,草字头加一个仁慈的仁”说完疾步走开。
彭则虚抱着球倒走着跟着她,追问“好奇怪的搭配,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你家里有人是医生吗?”
“…”医芢自顾行走,没有理会。
“还有那个芢,更是少见,有什么典故吗?”
“…”还是不予理会。
见刘医芢一路只顾走路,完全不理会自己,彭则虚又大喊:“我刚刚摸了刘医芢的脸”
刘医芢一听便慌了神,踮着脚捂住他的嘴:“你又胡说什么啊”
彭则虚眼带温柔,飘闪过一丝亮光。
“我没胡说啊,我刚刚确实摸了你啊”
“你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鼻尖”
“鼻子不属于脸部组成部分吗?而且对我来说这就是摸”他把这、就、是、摸几个字加重了语气,又很快的在她的鼻尖碰触了一下。
她刚想发脾气,他又说“那你说不说?”带有胁迫的语气那么熟悉。
“因为爸爸和爷爷都是医生,他们希望我也能成为医生,医者仁心,所以叫医仁,因为我觉得仁字太男性化了,所以爷爷帮忙改成了芢,芢是古书上的一种草,但是注释没有说明是什么草,爷爷说医生要有强烈的求知精神去探索未知的病因,就像去发现和解释“芢”这种草到底是什么样的草一样”。
她几乎没有停顿的一口气说完,说完之后深呼了一口气,看着他,眼神里满是“这下你满意了吧”
彭则虚只是看着他,灿烂的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大白牙,阳光穿过利落的短发,把两个人的影子映衬的颀长,影子上看去两个人就像互相拥抱着,没有丝毫间隙和空间。
喝过酒之后,她睡的香甜,不时嘴角上扬的弧度说出了她梦里重回那年时光的轻松愉悦。
“我怀了他的孩子,虽然自私,但是请你成全我”
梦境可以毫无预兆的悲喜交叠,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刘医芢惊吓醒来。
看看周围,她深呼了一口气,擦掉额上细密的汗珠,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因为睡得不好,她一早便到了办公室,一进门就被叶泽凯和成海西给叫进办公室了。
“成哥,叶总,你们也这么早啊”因为昨晚的事情,她再见成、叶二人感到莫名的心虚。
“我们昨儿都没回去”成海西喝了口咖啡说。
“你认识彭则虚?”叶泽凯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算了,肯定认识,跳过这一题,你是把他给玩了还是把他给耍了?”叶泽凯一向这么言辞犀利。
“叶总!”看着叶泽凯问话的表情,刘医芢有些好笑又有些怒。
叶泽凯是海润总经理叶德方的儿子,只比刘医芢大三岁,虽然是公司副总,但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平日里常常跟员工们嬉闹在一起,因此海润的工作氛围一直特别轻松,除开提案前后的那些日子。
“泽凯,别闹了”虽然成海西职位比叶泽凯低,但因为进公司的时间更长而且年长许多,因此都以名字相称,而且叶泽凯刚进公司的时候成海西还是他的师父。“你跟彭则虚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成哥,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我…”刘医芢不知道怎么开口说那些往事。
“医芢,我们不是怪你,只是这个案子对公司来说很重要,我们想弄清楚原因,本来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矛盾和理由,我们可以换成徐威来做,但是彭则虚又指明要负责泓屿山的文案来做服装城的项目,所以公司也很为难”成海西的语气用语重心长都不为过。
“这么说吧,我们原来以为服装城的项目是由卢启章的公司投资的,昨天我们先到公司的时候跟那些人聊了一下才知道,幕后金主是昆宏世纪,彭则虚是昆宏世纪董事长彭昆辉的儿子,说白了就是昆宏的少东家,案子成不成他起至关重要的作用。”叶泽凯解释道。
“昆宏世纪?是这个昆宏世纪吗?”刘医芢有些懵,指着自己身处的这栋楼问。
“是”叶泽凯点头。
“你弄错了吧,叶总,彭叔叔他们家是开房产中介的,没那么有钱”懵了一会儿,刘医芢觉得肯定是弄错了,坚定的说。
“彭叔叔?”叶泽凯一头雾水
“不是,彭则虚,他们家是做房产中介的,一家很小的街边中介店而已,没这么大规模”
“昆宏就是以地产中介起家的”成海西一语道破。
怎么可能?
他明明说过他们家是做房产中介的,还曾在公车上远远的指着一家叫“舒之屋”的中介说 “我家就是做那个的”。
没有太多时间让她反应这些根本消化不了的信息,叶泽凯的秘书梅露便进门通报,说昆宏世纪的彭总来了。
叶泽凯和成海西二人连忙下楼迎接,有些缓不过来的刘医芢就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楼下那个曾经非常熟悉,现在又异常陌生的彭则虚。
彭则虚一身藏青色西服,剪裁合身,同色系的窄边设计领带,白色衬衫、黑色皮鞋,那张好看的脸,好像蒙上了灰,没有笑容,或者说是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个刘医芢从未见过的彭则虚,唯一不变的是那一头依旧利落的短发。
“他还是那么好看”她被自己此时的想法吓了一跳。
卢启章和昨天那几个人跟在彭则虚身后,叶泽凯和成海西上前问好,但是彭则虚并没有理会,径直向二楼走来。
刘医芢开始局促不安,但这次彭则虚并没有刁难她,而是直接略过了她。
因为昨晚没睡好且心思一直不稳,对于服装城的文案思路刘医芢仍是一头雾水,会议开始没多久,要她谈谈关于服装城项目思路的时候,她结结巴巴,说的乱七八糟。
“啪”彭则虚一掌拍在桌上,把所有人都拍愣了。
“刘小姐,看来你不但人不美丽,心灵不美丽,连脑子都很不美丽嘛,你觉得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所有人再次面面相觑,看着二人无形的电光火石。
“彭总,对不起,是我没有准备好”在工作上刘医芢一直很负责,并且作风也是雷厉风行、效率显著,跟她平常生活中的样子完全不同,但是这次遇到彭则虚,什么效率都没了。
“对不起?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对不起的时候浪费了我多少钱,时间就是金钱这么浅显的道理刘小姐不懂么?”
“抱歉彭总,这是我的失误,如果可以我愿意尽我的能力补偿您的损失,还有,可能我确实不适合服装城的项目,我们公司有很多比我优秀的文案,相信他们可以做的更好。”
“补偿损失?你一个月赚多少钱?五十万?一百万?你拿什么补偿?比你更优秀的人,你们公司就是这么没有原则和责任心,做错事情就推卸责任的吗?”语气带着不屑却又十分愤怒。
“彭总,我没有推卸责任,正是因为负责任,才希望由更合适更优秀的人来完成这个项目,我不希望因为我的能力而影响公司项目的成效,更无心浪费您宝贵的时间。”
听完刘医芢的话,在商务上一向冷静或者说冷漠更为贴切的彭则虚彻底爆发了,握着拳的手青筋凸起,像一头失控的狮子,眼光锐利的好像随时能够置人于死地。
“刘医芢,这么多年你都没变,一样能把错的说的那么漂亮”他顿了顿,转向叶泽凯“小叶总,当初是大叶总向家父自荐,凭家父和大叶总的交情,家父才让鄙人来贵司谈这个项目,如今看来,你是要辜负大叶总的一番心思了”
“彭总,您先别生气,医芢不是那个意思”成海西起身安抚,“在地产文案领域她确实不算老手,毕竟年纪尚轻,但是泓屿山的出街文案和取得的效果您也看到了,她在这方面确实是很有天赋的,我们也是很看好她的,昨天医芢身体不太舒服,本来已经回去了,又临时叫她出来,所以才会影响今天的发挥,还望彭总谅解”。
对于处理这种场合,成海西显然比年纪轻轻的叶泽凯要得心应手的多,经过成海西的劝说,彭则虚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看到彭则虚逐渐缓和的表情,成海西趁热打铁,拉过刘医芢“快跟彭总道个歉”。
“…”刘医芢沉默了一会儿,再看看边上一直对她使眼色的叶泽凯,想想成海西早上跟她说的话,她咬了咬唇,鞠了个90°的躬,刚要开口说话便被彭则虚抢先了。
“道歉就不必了,成总监、小叶总,可否借你们会议室让我跟刘小姐单独聊聊?”
“可以可以,彭总您请随意,卢总和几位请跟我到休息室喝点茶休息一会儿”说着带着一行人出了会议室,走在最后的叶泽凯还顺手带上了门。
“看你的样子,昨晚没睡好吧?“明明一句简单的话,语气听起来却十分复杂,猜不透他语气里传达的意思。
“彭总有心了,睡的还好”
“一晚上没睡好是在想为什么我突然回来了,还是在想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还是两件事都想了?“他没有理会她说的睡得还好,凭自己对她的了解猜测着她昨晚没睡好的原因。
是啊,刘医芢靠着酒精睡了一会儿,噩梦醒来之后就再也没睡着,不停的在想着那些个为什么。
但是她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还会像从前一样去想那么多关于他的为什么想到睡不着。
“彭总说笑了,虽然对彭总的摇身一变感到惊讶,但依然睡得很好“她努力挤出笑容。
“只是惊讶吗?难道没有觉得可惜?“彭则虚语带讽刺,用学生时代常用的姿势欠着身子看着刘医芢。
那么近的距离,近到可以在他的瞳孔里看见自己,近的连他温热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近的害怕自己脸上突然升高的温度会传达到他的感官。
“我不是很明白彭总所指”刘医芢强烈的镇压住自己已经有些微颤的手和快到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把手别到背后,在食指上留下一个个的指甲印。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到下个月七号,我离开就整整五年了,所以我回来了;因为我现在是昆宏世纪的总经理,所以我出现在这里;因为我知道泓屿山的案子是你主笔的,所以你现在站在这里。因为我要让你看看,五年前你跟了程全是多么无知的决定,我要让你知道,离开我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这些话是彭则虚靠着她耳边说的,声音不大,但是刘医芢却感到了一股莫名强大的气流,一直从脖子蔓延到全身,她忽然觉得自己动弹不得,更觉得彭则虚竟然如此可怕,别在身后的手握的死紧,略长的指甲在掌心刻下一个个指印。
彭则虚说完径直向门口走去,手刚碰触到门把的时候,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想些什么,又折回去,站在刘医芢面前,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目光停留在刘医芢背后那幅画上。
“因为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所以我还是跟你说一声----别跟何牧声走的太近,对于刚回国发展的服装设计师,这次服装城项目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而你,可能毁了他这个机会,还有,这栋楼虽然叫海润大厦,但实际上是昆宏的产业,也就是说,这栋楼从上到下从里到到外都是我的,当然,也包括你”
听着彭则虚离开的脚步声,刘医芢愣楞的呆在原地,他说的话,有太多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为什么我会毁了何牧声的机会?
他说这栋楼是他的,包括我,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