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妆》冰粉芋圆

7、第 7 章

　　凌昭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不知道。
　　我只看到他如今负手站在那群黑影之后的高台上，只有二十步的距离，我哦也看不清他的脸，他朝黑影围住的那个人说道：“豫王为何正门不走，偏要做那翻墙入室之徒？”
　　没错，刚才说话的人，正是燕国豫王——百里褚。
　　“大门紧闭，本王也顺便试试自己的身手罢了！”百里褚丝毫没有陷威的感觉，俊逸如常，洒脱如常。
　　凌昭朝那群黑影淡淡地说了句“下去”，他们就都很快消失不见了：“你来，怕不只是试试身手吧？”
　　百里褚拍了怕手，道：“这宅院不错，改天本王过来小住些时日，成不？”
　　凌昭冷笑：“琅代素来不会亏待了贵客。”
　　百里褚埋首暗暗“嗯”了两声，猛地抬头：“不怕本王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凌昭慢慢走下来，百里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偶然，今日钊王大婚，他和凌昭都应该在王宫里。凌昭为何出现我不清楚，但百里褚，他一定是查到什么事，才会想要过来亲自探探。
　　“豫王自然知道分寸！”凌昭走近百里褚，主人的姿态傲然冷视。
　　百里褚一手叉着腰，一手折下一朵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笑道：“是么？可是……”百里褚突然将手中的花扔向我，搭在我头顶，疼得我一下子坐道地上，要换以前，我一定随手捡一块石头给他扔过去了，可如今，我忍着疼，依旧躲在花丛中，百里褚接着说道：“她……还要躲多久？钊王！”
　　凌昭，琅代国的钊王，今晚大婚的新郎，他的本名——姬苍凌。差一点，凌昭就是百里褚的姐夫。
　　凌昭淡笑：“豫王不必担心，她今日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钊王有心保她，本王倒还不至于跟一个小角色置气。”百里褚俯身继续折下一朵花，“本王送给钊王的贺礼，可还满意？”
　　“豫王有心了。”凌昭说道，“孤已经备好了回礼，交由燕国使臣带回驿馆，豫王若有兴趣，不妨回去看看。”
　　百里褚失笑：“哎呀！下逐客令了？”
　　“想来燕国的使臣也在寻豫王。”凌昭道。
　　百里褚扔了花儿，拍了拍手上沾的花汁儿：“本王游走天下惯了，使臣要寻随他们！不过……今夜钊王大婚，王后还在宫里等着呢，本王就不打扰钊王了，告辞！”百里褚说罢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钊王不可食言，改天本王要过来住！”
　　“君无戏言。”
　　百里褚扬头，也不再接凌昭的话，一腾身，又翻墙出去了。
　　此时，凌昭才朝我这边走来：“出来吧！”
　　“王……”我从花丛出来，垂头跪在他面前。
　　“起来吧！”凌昭淡淡的说道。
　　我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没有抬头看他。
　　凌昭的衣角绣着厚重华丽的花纹，却沾染了些许湿气，他突然一笑：“原本猜想过你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果然，这才是你的反应。”
　　“白心也曾经猜想过，王究竟是何人。”我说道。
　　“哦？那你是怎么猜的？”凌昭的声音淡淡的，好像没有任何情绪一样，好像刚才的那声笑，只是我的错觉。
　　我继续说道：“华若城中，并无凌氏贵族。”
　　凌昭低声随便哼了一声，道：“过来。”说着，他已经先转身去了他的书房，我跟在后面，心中犹疑，摸不清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这种时候，他原本应该在王宫里。
　　凌昭找了个位置坐下，撇头看了眼时漏，已经是子时一刻了。他随手从后面的多宝阁上拿下来一个雕花的盒子，而那个盒子，我刚才并没有见过。
　　这是凌昭带过来，或者是拿出来的东西。
　　盒子很新，没有锁，凌昭打开后，朝我招手，我定了定神走过去，盒子分了四格，每格都有一只描了不同花纹的白瓷盒。凌昭拿出左下手方的白瓷盒子递给我：“吃了它。”
　　“多谢王。”我接过尚不足手掌大小的白瓷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模样很像果脯的东西，我拈起它便放进嘴里，很苦，吞下去后，却有一股花香从喉间流出，淡淡的。
　　凌昭将雕花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这次不怕有毒了？”
　　“若蒙王亲自赐死，是白心的荣幸。”我关上白瓷盒子，双手奉过头顶。拿到白瓷盒子的时候，我的确犹豫了，我怕自己就此死在这里，可转念一想，若是凌昭真的要我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不论是那个雕花木盒，还是我手中的白瓷盒子，都是琅代王族中的佳品，用在死人身上，岂不浪费？
　　“孤不会说你有胆识。”凌昭说道，并没有接我手中的白瓷盒子，而我，依旧保持那个动作。
　　“白心胆小，王自是明了，不过是白心妄测王心，赌自己不会死罢了。”
　　“孤不会让你死！这些东西，你按标记，五日一服。”凌昭说的坚决，好像他下了这个命令，谁也不能妄自决定我的生死一样，我心里暗暗讽笑。
　　凌昭最后还是接下我手中的白瓷盒子，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继续说道：“你怕豫王，为什么？”
　　“燕国王爷，白心敬他。”我答，我以为，凌昭不会察觉我对百里褚可以躲避，而就刚才的情景来看，我也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就突然被吓怕的小丫鬟而已，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凌昭随手翻弄着他桌子上的东西，我垂着头，并没有看到他在做什么，只听见簌簌地响声：“豫王一到华若，你就看到了他，而且，很快溜走了。”
　　原来那天他看到了？我吸了口气：“曾经在燕国帝阙，白心有幸见过豫王。”
　　“就这么简单？”凌昭笑道，他的语气里，是质问，“对了，你是燕国人？”
　　“是！”我答。
　　“那……怎么会出现在捧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