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秀策]少年愁》千薇

7、尾声

　　那是安史之乱结束后的第一年的冬天，大雪纷飞。

　　沈踏歌睁开眼睛。小小的卧房被清扫得一尘不染，黑夜里唯一烛火晃得他有些出神，直到‘咯吱’一声，从门口吹进来的冷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沈大哥，你醒了。”面容白净的少年声音清脆依旧，却像个农家小子一样穿着灰仆仆的棉衣，不复当年那一眼金衣红扇的妖娆。他小心护着手里的热粥，脚步轻盈地向他走来——这是昔日舞者留在体内无法抹去的印记。

　　“小萝卜……”沈踏歌的声音是嘶哑的，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一定干瘪得快要破碎，“你不必如此……我如今只是废人一个……”

　　“沈大哥！”少年轻快地打断他，用汤勺舀起一瓢粥，仔细吹凉后，脸上的笑颜明媚干净，“天策府已经不存在了。”

　　沈踏歌瞪大了眼，脸色苍白如纸，却只能一口口地咽下送来的粥。他低头看见了少年的十指，曾经圆润的手指被冻得干裂出血，惨不忍睹。他忽的想起当年带少年买下的簪子，他原想着少年腻了军营再送给他，可惜一拖再拖终究失了机会。天策府一战，虽带在身上，那簪子最终还是遗失在战火中。

　　一碗用尽，沈踏歌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一人太过辛苦，就算联系同门也好……”

　　“不行！”少年重重将碗搁下，面上阴晴难定。

　　沈踏歌不敢开口，沉默的气氛持续了许久，他才重新听见少年的声音，“说好此役若结便许伯言一世，沈大哥忘了吗？”

　　“我……不曾忘记。”

　　“就是如此，沈大哥已经没有理由再抛下伯言了。”

　　少年跪坐在军爷床前，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般伸手抚上他的脸。他的脸色逐渐泛红，最后嫣红得好似酒憨的醉态，他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抖，“沈大哥的命是伯言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便是属于伯言的东西！”

　　越是美得动人的笑容越是泛着冷意。即使深知这一点，沈踏歌依然无法控制自己避开少年身上溢出的痴狂，只能在绝望与甜蜜中被这痴狂一口吞下。

　　“这世间早就无定远将军沈踏歌和燕秀弟子路伯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