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燕舞》心安何处

30、江湖艺人

　　临近大道的一块空地上，木齐正在表演偶戏。场地中央，一个活动木箱以及土堆石块枯枝搭建起了简陋的舞台布景，几个制作精美、身高尺许的木偶卖力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此时演出的是《三姐寻夫》，说的是三姐千里迢迢历尽千辛万苦寻找自己从军未归的丈夫的故事。木齐一旁为演员配音，他既扮男又扮女，声音时快时慢、忽高忽低，与木偶的表演珠联璧合相得益彰，惟妙惟肖，精彩绝伦，令观众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人流逐渐被吸引，三三两两而来，越聚越多，以至于摩肩擦踵，将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舞台上，三姐寻夫途中遇到几个地痞流氓，机智的三姐与他们巧妙周旋，将他们耍得团团转。谑浪调笑，捏手捏脚，似迎实拒，不一而足。虽然大伙知道都是些傀儡假人，也看得心旌神摇，围观的群众大声叫好。男人们哈哈大笑，妇人则嘻皮笑脸，姑娘家面红耳赤却又舍不得离开，有些不规矩的汉子因戏生出感触，趁机在女人身上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勾当，招来横眉怒目。
　　一幕戏终，观者意犹未尽，掌声逐渐响起来，喝彩声此起彼伏。
　　赞赏之余，也有人提出异议：“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戏没意思，男人就该看些战场鏖兵、英雄除恶的对打戏。”
　　他的话招来一片嘘声：“不爱看回家，没人伺候你。”
　　“别人表演傀儡戏或提线，或木杖控制，这家的木偶无人操纵却活灵活现，莫非它们都是些有灵性的活物？”
　　“哼，不过是些幻术，障眼法罢了，比这更精彩的我也见过。真是少见多怪。”观客强不知以为知。
　　……
　　木齐抱拳拱手：“父老兄弟姐妹：小子初到贵地，承蒙各位照拂，容小子在此献艺。如果大伙看我这些孩子们表演得还行，”手指向诸木偶，木偶们有的拱手，有的鞠躬，毕恭毕敬向观众行礼，直如生人，“请各位赏小的几贯盘缠，给我这些孩子们一口饭吃，多不限，少不嫌，小子结草衔环，抱答各位。”持木钵绕场收钱。
　　“今天就到这里了，来日再会。”
　　木齐将箱箧打点停当，木偶们向木箱处聚集，其中一个偶人半途跌了一跤，急忙爬起来追赶自己的队伍，引来观众哄笑。直到木偶们鱼贯爬进木箱里，许多人才意识到演出已收场。今天的表演让他们大开眼界，叹为观止，他们依依不舍地散去，意犹未尽，不少人还在讨论着自己的观感。
　　木齐收拾好道具，背起木箱：“都走了，我们也走吧。谢谢你又让我在世人面前大大露了一次脸。”
　　“小子为何孜孜于此？这对你有何益处？”
　　“人总是有虚荣心的。再说我也过不惯‘睡了做梦，醒着发呆’的生活，有事可做，让人心安。虽说会里供给无缺，但总有一天没人需要我了，赚些银两，到时尚不失为一富家翁。只是，不知会主知道了，会不会责罚我？”
　　“怕他什么？不过是只不起眼的蝼蚁，我懒得理他。本尊借法与你控制些许小木人，日后需多觅些可口美食孝敬本尊。”
　　木齐目光四周扫了一遍，没人注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晶球，里面的狰狞兽懒洋洋地舔舐着自己的爪子。瞅瞅，想了想，木齐又把它塞了回去。
　　来自远古的狰狞兽和人交流存在障碍。其实它本可以与人元神沟通，无需言语而双方自明（与心灵感应异曲同工），只是这需耗费它诸多法力而为之不喜。好容易碰到木齐这样一个天才翻译，狰狞兽的话忍不住多了些，竟隐隐有些要将木齐视为忘年交的意思，可这太伤它的尊严和优越感了。
　　“你老人家神通广大，自然视人如草芥。我可是会主砧板上的肉，看他心情随时下刀。”
　　“小子如此胆怯，那就听他的话，侍奉好我，帮我多找几个祭品。待我力量积蓄足了，挣脱这该死的牢笼，到时饶你一命。”
　　“你老人家真是宽宏大量！若有所遣，小人尽力便是。”
　　“今日看你的表演，你这几个小木人倒得心应手得紧。我征用了。让它们将我的分神散播出去，慢慢成长壮大。当我的分神回归之日，便是我冲破封印，力量恢复之时！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