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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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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一件了无趣味的事。
从加入□□的那天起,暗然的生命就不完全归他支配和所有了。如果说他比其它会众有更多的享受和自由,也只是因为他是一件趁手的高级工具,毕竟“银翼”遴选的时候,从“血河”里爬出的仅剩区区五个幸存者。他一直被灌输的思想是:他是暗神的仆人,神控制他的一切。不知暗神与会主北风中间有没有其它的掌管者,是不是也分出森严的级别,暗神之上还有没有更高的主宰,如果有,那他就是,仆人的仆人的……仆人了。他一直坚信,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辽阔,更深邃,更复杂,更强大。他能战胜命运吗?或许没有任何人能做到吧。
每日千篇一律地游荡在这个貌似喧嚣实则荒凉的世界,就算是一只蚂蚁也该厌倦了吧。人赤裸裸的出生,然后又赤裸裸的离开,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理想、追求、目标、价值,亲情、爱情、友情……这些看起来动人的海市蜃楼远不如及时行乐。人为什么活着?对暗然来说,只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死法。
既然还在苟延残喘,勉强找个值得延续下去的理由也是必不可少的吧。寻欢作乐的刺激和兴致一次次减少,还有其它值得追逐的吗?
是否同往昔一样,要度过晦暗的一天?前方一阵喧闹声,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好了,今天至少不会那么无聊了。
寒冷的季节,一个蓬头跣足的老者,赤着身子,只在腰间松松地系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兜裆布,踉踉跄跄地往前奔跑着,后面十几个人气喘吁吁地追赶,嘴里忙不迭地喊着“老爷”。
太常冷轩。暗然认出了这怪老头。
暗然蹿房越脊若闲庭信步,进别人家如回自己家一样方便,他也曾在百无聊赖时做过太常府上的不速之客,暗中见过冷轩那张阴郁的丑脸,虽然冷轩对他的拜访不知情也不欢迎。
一个衣冠济济的达官显宦冷不丁变成邋遢的叫花子,让人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世界乱套了!
冷轩所过之处,附近的人纷纷投之以迷惑及兴奋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稀罕的怪物,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幸观赏到这难得一遇的景象的。许多人尾随着嘻嘻哈哈地起哄,暗然也不甘示弱跟在后面想一探究竟。有更多明智的人选择远远地避开,以免受池鱼之殃,谁知道这些大老爷们会不会秋后算帐?
冷轩毕竟年老体衰,不久就被一班仆人追上,将他围在中间,各自施展嘴皮功夫劝说他回府。冷轩充耳不闻,口中陆续发出阵阵声嘶力竭的嚎叫:“走开,走开,别过来!”“都是假的,假的,别跟着我!”脸色惨白如纸,表情惊恐之极,五官都挪了位。手舞足蹈,像是正在同隐形的妖魔作战。突然,他跪了下去,头在地上磕得“咚咚”作响,嘴里不住地吐出求饶声。一会儿他的额头便磕得鲜血直流,手脚也开始不停地抽搐。
众仆役呆住了,一时都不知所措。终于有人醒过神来:“快救老爷!先把老爷移回府中。我去找大夫。”众人手忙脚乱,一个健仆返身将冷轩背起,另外几个仆人在后面托着冷轩的背臀仓促往回赶,还有几个仆人在前方开路:“都滚开啦,看什么看!你们这帮刁民,迟早给你们好看。记住回家管好自己的嘴巴,莫乱说乱讲!”
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唯有暗然屹立不动。一个仆人上来挥拳便打:“别挡路,不识好歹的东西!”暗然岂能让他如愿?一把攥住他的拳头,手上悄悄加力,脸上却笑容可掬:“兄弟,生气对身体可不好。”那仆人用尽吃奶的劲也没能把手抽出,只觉得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得呲牙咧嘴“哎哟”乱叫。暗然觉得教训得他够了,突然松开手,他像触电般一下跳后老远,手指着暗然装腔作势地斥骂:“你是什么鸟人,敢对我放肆,你有种别走,等我办完事回来,再找你算帐!”顺势灰溜溜退入众仆役群中。
“随时恭候大驾。”暗然莞尔。
要搁在往时,仆人们早就一拥而上,拳脚交加了,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让人震惊,他们的心情沉重,无意再去招惹是非。如果冷轩完了,他们的好日子也就跟着完了,可他们都还没有做好另谋前程的准备。
一行人匆匆从暗然身边经过。冷轩已经在仆人背上昏睡过去,可他口中依然发出奇怪的呓语:“妖怪,别缠着我。沫沫,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
沫沫?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是谁?暗然陷入了冥思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