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云舒公子

16、十六

　　阮青梅酒也不喝了逃也似的飞身回了房。
　　让她恐惧的并非是自己似乎被齐昭调戏了这件事，而是被调戏的时候她没有双剑出鞘戳他个透心凉，竟然……心如鹿撞了。
　　“不是的，我只是打不过他……”阮青梅默念三遍。
　　然后悲哀地发现她无法说服自己。
　　阮青梅扑到床上哀嚎，又担心齐昭突然回来被他听到。在床上滚来滚去终于还是起身给江梅去了一封信。
　　直到天色渐晚，齐昭也没有来敲门。
　　江梅的回信倒是极快的。阮青梅接到那封沉甸甸的信的时候心疼地抚摸了一把自己的信鸽。累坏了吧。
　　其实江梅真是恨不能飞到姐姐身边敲敲她的脑壳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齐师兄怎么可能是个登徒浪子？他那个脑子里只有打架的家伙……
　　阮青梅把信粗粗地翻了一翻，只知道江梅十二万分地肯定齐昭不是个爱调戏人的。江梅从齐昭小的时候说起，通篇都是他跟人打架的事儿。即算他在江梅的来信中是个总是被人挑战然后一脸淡漠地把人打趴下的形象，阮青梅还是乐不可支地在脑海中勾画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儿。
　　直到看到江梅说，齐昭知道她接了那张榜以后就紧赶慢赶的赶去了金水助阵。阮青梅有些发蒙。她下意识地要用“他就是爱打架嘛，他都做得出张榜悬赏自己来找人打架的事儿”来说服自己。
　　将妹妹的来信仔仔细细地又读了一遍，阮青梅只觉得仿佛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齐昭。透过那些信纸，仿佛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站在她面前，抬起头看着她。神色虽淡漠，眼神却在发光。整个人仿佛都在说，和我做朋友好不好。
　　不过，她的问题好像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她还是不知道齐昭到底是怎么想的。而且……他的伤既然好了他们什么时候去扬州？
　　光思考到底要不要去问齐昭几时启程去扬州就花了阮青梅好些功夫，最后还是齐昭来敲她的房门。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齐昭已经开口：“不吃饭么？明天一早我们启程。”
　　阮青梅还在犹豫肚子已经抗议了，只好开门：“吃啊，我去做吧。”
　　“我做好了。”齐昭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那个……午后我没想起来问你。”阮青梅有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只是说他的手好了么。
　　“午后？午后你不是在午睡么？”齐昭笑眯眯地。
　　他这样说，阮青梅也不好意思多问了。倒像是自己自作多情。
　　“那时是我唐突了。可我只是，”齐昭忽然开口，自嘲般地笑了笑，“忽然想牵你的手。”
　　“……哦，呃？”阮青梅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时候，无法抑制地红了脸。
　　于是她红着脸摆摆手：“没事儿……你想牵就牵呗我又不会揍你……”
　　一阵尴尬的沉默。阮青梅简直恨不得一剑把齐昭劈晕然后让他忘记这件事。她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就在阮青梅还在想着能打着哈哈把这茬给揭过去的时候，她的手被齐昭握在掌心。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
　　阮青梅真的没揍他，她平日里只想着怎么揍人的小脑袋一时没法消化这件事。
　　齐昭只笑着看她，“饿了没？”
　　“啊，饿了。”阮青梅醒过神来，“饭呢？”
　　“呵，饿不着你。”
　　阮青梅看着齐昭觉得他浅笑的样子很贤惠。齐昭发觉她看自己的神情不太对劲，却也没去在意。
　　这种事总要让她自己想明白。
　　许多年以后，青梅再回忆起这个他俩的关系从以武会友转变为披着互诉衷肠皮的以武会友的历史性时刻，千言万语终汇成一句：你不过是仗着我打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