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微光》阿雀

30、水落石出

　　何正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睡居然到早上九点钟才醒！他明明记得自己定了闹钟，可是一看漆黑的手机屏幕，何正顿觉头痛，居然完全没电了。

　　何正刚要坐起身子，顿时疼得吸了几口凉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散了架，特别是受压最严重的肩膀和脖子，又酸又痛，简直就像做了一晚上的搬运工，他对着酸痛的肩膀又揉又敲，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何正活动着四肢走了出来，发现云小图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过也难怪她睡过头，外面天气晦暗，九点多的天光还不如平时六点的时候亮堂，房间里又没有开灯，还真是睡觉的最佳环境。

　　何正不忍心叫醒熟睡的云小图，就先在卫生间里洗刷起来。十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实在已经足够，再加上昨晚上喝了不少的红糖水，云小图被充盈的膀胱给“叫”了起来，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眯着眼睛迷糊地朝卫生间摸索过去。

　　何正正在门口的水池边刷牙，看到睡眼惺忪的云小图走进来，刚想打招呼，就被云小图的动作惊得一愣，急忙转身闭起眼睛，含着一口牙膏沫含糊地吼道：“云小图！你快把裤子提上！！”

　　云小图悚然一惊，睡意全消，瞪大了眼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何正，连动作动慢了半拍：“啊！你怎么在这儿！”

　　“你脑袋进水了啊？我不在这儿能在哪儿？！你穿好没有！”

　　云小图急忙提好裤子，逃出卫生间，懊丧地趴在床上，真想把自己的脑袋敲开，看看到底有多少浆糊。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气呼呼地对何正说道：“现在才几点啊？你干嘛起这么早？”

　　何正擦干了脸上的水渍，从卫生间里探出身来，举起手腕指了指表盘：“已经九点了，你还觉得早？”

　　“不是吧？九点！天呐，我这一觉竟然睡这么久！”她从床上弹了起来，冲到窗口拉开窗帘朝外观望，果然，村口人来人往，已经热闹起来，不远的高速路上车辆川流不息，昭示着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两个人被困于此的真正目的，云小图觉得有些无望：“真是糟透了，现在那伙人估计早就逃得没影了。”

　　何正同样一筹莫展，昨天走得匆忙，充电器也忘了拿，手里唯一的通讯工具也变成了摆设，那几个志愿者进展如何，小四川和向晴姐那边又有没有新的发现，还有病房里的张阿婆状况如何，他全然不知，信息时代虽然方便快捷，可是离开了电脑和手机，现代人和白痴也没什么两样。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动物保护协会的那几个志愿者我没办法联系了，不过我还记得向晴姐和小四川的手机号码，还是先去一楼借用一下电话，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进展吧。”

　　“那好吧，也只有先这样了。”

　　云小图很快洗刷完毕，两个人下了楼，用旅舍的固定电话拨通了陈向晴的手机。电话那边传来陈向晴的大嗓门：“喂，哪位？”

　　“向晴姐，我是小图，你……”

　　还不等云小图说完，陈向晴就大声吼道：“你们两个人到底去哪了！我昨晚都快把小正的手机打爆了！！一直都是关机、关机！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出事情了！差点就要报警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打电话过来？！@#￥￥%……&￥%*”

　　陈向晴的斥责丝毫不比包租婆的狮吼功弱，云小图领教了一小会儿，只好让听筒暂时离开自己可怜的耳膜，直到陈向晴发作完毕，云小图才一一将事情解释清楚，听到陈向晴的语气渐渐软化，云小图厚脸皮的笑道：“向晴姐，我知道你担心我们，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嘛，除了有点黑眼圈，身上的零部件一个都没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你就别生气了。”

　　陈向晴被她逗得一乐，倒也不再生气：“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回去？难道我们不找那几个偷猫贼了啊？”

　　提到这个，陈向晴语气一改刚才的沉闷：“对了！我这是昏了头了，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们俩，被偷的猫都找回来了！”

　　云小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才离开一天，事情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如果说已经找到了猫咪，那这次追踪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被装上货车的那些猫难道就要放弃吗，云小图脑子里蹦出一连串的疑惑，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急切地问道：“向晴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又突然找到了？”

　　“停！大小姐，你能不能一个一个问？算了，你们还是赶快回来吧，这件事说来话长，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就先这样吧，张阿婆急着要看福生，我要带它去医院了，拜。”

　　“哎、向晴姐？”

　　“嘟嘟嘟……”

　　云小图只好挂了电话，何正同样一脸迷茫，实在猜不透其中的关节，俩个人索性不再去想，不管怎样，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就不慌不忙地在村口的早点摊吃了点东西。

　　下午三点钟，车子已到达V市。喵吧没有营业，陈向晴正在手忙脚乱地给刚刚回家的猫咪们打理，才不过一天不见，她已经显出憔悴，眼睛下有明显的阴影，显然是睡眠不足造成的。

　　看到何正和云小图，她顿时高兴地扔掉了毛刷：“你们两个总算是回来了！小正，你快来帮帮我吧，我今天为了伺候这一群小祖宗，老腰都快要折了，还有我的肩膀，简直都要不听使唤了，小图，你快来掐一把，看看这条手臂还是不是我的！”陈向晴如释重负地瘫软在沙发上，一边吐苦水，一边拿起美琳的按摩器捶打肩膀。

　　何正一阵无奈，他很想说，自从昨晚睡了那个可恶的浴缸，他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今天一天都处在一种要命的酸痛中。

　　他瞧了一眼神采奕奕的云小图，不得不佩服她的好精神，在经历了五个小时的颠簸之后，居然还能颇有兴致地和重逢的宝哥逗乐，何正开始怀疑，谁才是处在生理期的那个人……

　　何正在心底感叹了自己的劳碌命，只好穿起工作服给猫咪们洗澡，经历了这么大的波折，连坏脾气的美琳似乎都变得温顺不少，其它小个头大概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情绪有些低迷。

　　平时的这个时候，小四川应该正在厨房里配沙拉，可是今天居然连人影都没见到，何正有些奇怪：“向晴姐，小四川到哪去了？”

　　不问还好，一问这个，陈向晴顿时从沙发上坐起身子，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糟糕，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小四川还在医院里陪张阿婆，说好了中午让我去送饭，顺便接班，我一忙起来居然给忘得一干二净，真是秀逗了，我这是要得老年痴呆了吗？！”

　　云小图爱极了斯科特身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丝毫也不在意它无声的反抗，正兴趣高昂地给它掏耳屎，听到陈向晴的哀嚎声，不由问道：“对了，向晴姐，猫咪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陈向晴正在给小四川打电话，不过才说了两句，她的表情就凝重起来，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打抱不平：“这也太过分了吧！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要了张阿婆的命根子，这个女人真是、真是，其心可诛！对，就是其心可诛！”她生气地挂断了电话，脸上因激动而浸出一层汗来。

　　云小图听得莫名其妙，想起前几天陈向晴说起的出现在医院的神秘女人，疑惑在她心头盘亘起来：“向晴姐，怎么回事啊？我听得一头雾水的，你还是赶紧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吧。”

　　原来昨天他和何正走后，有人打电话来店里，说在泰安公寓附近见到过有人叫卖品种猫，后来小四川就追着这条线索来去了那儿。正午时分，泰安小区门前车辆很少，又是盛夏时节，这个时间居民都在房间里休息，再加上泰安小区地处城郊，除了保安，门口的行人更是寥寥可数。

　　泰安小区是出了名的高级公馆，监控室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注视着周围的动向，小四川不幸成为视频里唯一一个可疑人员，很快，保安就把小四川带到了监控室，工作人员看他一身的打扮，更加肯定他不是这个小区的户主，立马就要报警，小四川真是比窦娥还冤，再三解释了自己的来意，保安调取了前一天晚上的监控视频，却没有在门口发现他口中所说的卖猫人，这下子小四川就算有三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云小图耐不住性子，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两个保安自然是很生气了，当即就要把小四川扭送公安局，说来也巧，当时正好有一个年轻女人经过，小四川一时心急，就要保安上前去询问，昨天下午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这一问，算是歪打正着，这个女人是小区里的户主，昨晚确实碰到一个在花园门口叫卖品种猫的女人，而且价格相比市价便宜了好几倍，她在市区经营一家品种猫舍，懂行自是不必说，当即就把所有的猫给买了下来，后来保安又调取了晚一些的视频记录，果然看到她的身影，当然，还有这一群小祖宗，一只不多，一只不少，除了福生算是额外赠送，其它的居然只要了两百块一只！”

　　何正说道：“看来他们的确是急着出手，不然也不会卖的这么便宜。”

　　一说到偷猫的这伙人，陈向晴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可恶啊，这几个人还是没抓到，最好别让我碰到，不然我一定要他们好看！”

　　云小图问道：“那个买猫的女人呢？她总不会那么轻易就把猫还给你吧？”

　　陈向晴一阵肉疼，支着下巴倍显无奈：“是啊，你总算问到重点了，因为没抓到始作俑者，赃款追不回来，只好从店里的财务上走账了，当时接受采访的时候也说要重谢，虽然有些委屈，不过总算找回来了，猫舍女老板也是受害者，我又问了张阿婆的意思，她也同意了，所以就给了她三千块，算是弥补咯。”

　　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到这一路上的曲折，虽然没有得到皆大欢喜的完满结局，好在找回了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她抱起蓝猫贝恩，亲昵地抵着它湿漉漉的鼻子，觉得无比欣慰，贝恩似乎也被云小图的快乐感染，瞪着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叫得无比婉转甜腻。

　　陈向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虽然每天伺候这么多小祖宗十分费神，可是真的要离开，还是万分不舍，想到那纸咄咄逼人的协议和那个女人所说的话，陈向晴顿时觉得头痛欲裂，她耷拉着脑袋，虽然很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泼冷水，不过情势所逼，只好说出了现在最严峻的问题：“你们两个就别高兴了，我的快愁得一夜白头了，喵吧以后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了，恐怕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