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其二·悼亡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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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盛夏时节。
蝉不知疲倦地喧嚣着，聒噪的鸣唱，似乎要戳穿人的耳膜。
好吵。
这是赤司现在唯一的感受。他正在花店里，一只一只挑拣着玫瑰。玫瑰梗上的刺似乎没有被剪干净，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白皙的指尖上冒出的鲜血。
艳丽的红色。比玫瑰更美丽。
赤司病态地想着，不过手上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他赶紧摆了摆手，丢开了脑中的想法。
“小姐，可以给我一张纸巾吗？”赤司礼貌地微笑着，向花店的老板说着自己的要求。
“先生没事吧？真的对不起，没想到玫瑰没有处理干净！真的很抱歉！”递过纸巾，年轻的老板一脸歉疚地对着赤司连鞠了好几个躬，弄得赤司甚至觉得似乎是自己在欺负她。
“没关系的，请不要这么自责。”赤司颇有些无奈的安慰道，“只是刺破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老板瞬间就停止了磕头动作，她抬起头，用着一双闪闪亮亮像电灯泡一样的眼睛看着赤司，语气中透着狂喜。
“真的？”
“真的。”赤司哭笑不得的看着面前留着长发看似精干无比其实笨到要死的老板，保证道。
“太好了！”花店老板一副得到大赦的样子，她将手按在胸口上，长舒了一口气，“作为歉礼，我送你一只黄玫瑰吧。先生的左右眼颜色不一样呢，金色和红色，很漂亮也很稀有。”
“这是事故留下的后遗症，何来漂亮之说呢。”赤司淡淡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老板立刻察觉到自己踩到了面前这位红发少年的雷区，立刻噤声。
店里的气氛瞬间尴尬起来，老板手足无措地站着，看着红发少年在那里继续挑拣玫瑰。沉默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着，逼的老板简直想抓狂。
不知过了多久，老板打破了沉默，用蚊子般的声音哼哼着道歉道。
“对……对不起，似乎不凑巧说到了先生不愿提起的事情。”
“没关系，过去的事了。”少年不咸不淡地回答，似乎并没有对刚才的事过多在意，“比起那个，小姐你的店里有茑萝吗？”
“有的！”老板连忙答应道，然后转过头，向着花店的里间喊，“黑子，拿一束茑萝下来！”
“是。”少年特有的温润嗓音从里间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之后，里间的帘子被掀开，清秀的少年怀抱着一束茑萝，站在赤司的面前。
淡蓝色的少年。
拥有着蓝色的瞳孔，蓝色的头发，穿着淡蓝的衣衫，背后是淡蓝的墙壁。
由纯粹的淡蓝组成的少年。
少年看到了来访者，明显愣了一下，他微微歪了一下头，有些不确定地叫着对方的名字，他说——
“赤司君？”
他的视线微微向下移了移，将目光投向赤司手边那束艳红的玫瑰。如血的红色颓然的盛放着，带着决然的意味。
不知为何，黑子觉得这美丽的悲伤的颜色和赤司很像。
“红色，很适合赤司君呢。”
“是吗？”满不在意地回答。而后，话锋一转。
“但是，红色不适合哲也呢。”
“我知道。”黑子淡然地回答，“因为赤司君想要茑萝，所以我就把茑萝拿出来了。仅此而已。”
“打工？”赤司猜测道。”
“嗯。”
“社团活动的一部分？”
“嗯。”
“真是辛苦呢。”
“嗯。”
“这样面对面的说话，是你退出帝光篮球部后的第一次吧。”
“是呢。不过……没想到会是在花店。”
“哲也晚上有时间吗？”
“诶？有的。”黑子稍微疑迟了一下，显然是搞不懂赤司为什么突然将话题拐到这里。
“那么，晚上在麻布幸村见面。我有话和你说。”赤司说完，直接从黑子手中拽出一捧茑萝，同手边的玫瑰一起交给了老板，“我下午来取。”
完全不给黑子拒绝的余地。
蝉在叫。聒噪的鸣声早已随着炎阳，星空一同刻入了夏日的灵魂之中，烙印在最深处。
不可磨灭，亦无法磨灭。
赤司走在行道树的阴影下，躲避着炎阳，躲避着那灼人的温度。
虽然觉得黑子不可能悖逆自己，但还是决定拿花的时候看看黑子在做什么。
要么死要么去。
赤司眯着眼睛，心情愉悦的勾着嘴角，已经想好了呢，如果哲也说个“不”字的话，就杀了他好了。
茑萝映衬着玫瑰，绽放的妖娆。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从世界上消失了。人，炎阳，以及贯穿着整个夏日的蝉鸣。
红色的液体顺着白色的地板蜿蜒流淌，染红了赤司原本金黄的右眼，染红了整个世界。
蓝发的少年倒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淡蓝的眼瞳空洞，淡蓝的发丝浸满鲜血。一群穿着白衣的人在他身边来来回回，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将自己与其他人一同隔绝在明黄色的警戒线之外。
“头部有钝器伤。但真正致命的应该是捅在咽喉上的那一刀。”
赤司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议论。他只觉得世界都离他远去了。
哲也，死了。
被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谁，杀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其二·悼亡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