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婚欲睡》无意婆婆

3、第 3 章

　　方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南谚之这个人，记忆力有他们青涩地作弊时光，也有他年少时轻狂的模样。

　　方然，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将你拖入地狱，陪我历经苦难。

　　这是南谚之与方然在大学第二年重逢当晚说得第一句话。那时他额角有鲜血涌出，划过眼际，他紧抓着她的手，语气决绝森然。

　　这是重逢，也是狭路相逢的开端。

　　当身在百货超市的方然接到南谚之电话后，便拉着孟梦与杜幂玥飞奔离开。徒留下一脸茫然地陈一澜与面沉如水地陈一墨。

　　计程车上，方然拿着手机，面色焦急地拨了一通电话：“喂，你好。这边有人受伤了，麻烦你们尽快到达……嗯，地址是瑞星小区……”

　　孟梦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在方然挂掉电话后道：“太子爷估计又抢了别人家的女朋友。”

　　三人一道沉默下来，诡异地气氛在小小的车厢内蔓延。

　　杜幂玥将长发拨到耳后，有些无奈的揉着额角：“他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别人家的老婆就这么值得他惦记？偷情好玩儿啊！”

　　杜幂玥与方然是大学舍友，上下铺铁打交情。而南谚之是方然高中及以前的哥们儿，两人因为方然孟梦才有的交集，但她却对他早有耳闻。

　　下了车后，三人遍一道飞奔至南谚之所住楼层，进了电梯后又是一阵窒息地沉默。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后方然第一个冲出去，左转第一道门虚掩着，门口还有点点血渍。方然捂着心口，艰难的吞吞口水，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简单的两居室，装修大方简洁，黑白相间的色调，有些单调，带着浓浓的孤寂。入目的是与餐厅相连的客厅，玻璃茶几上有袅袅热气上涌的青瓷茶杯，杯身带着狰狞可怖的血迹。大幅的深紫色落地窗帘，暗金线波浪滚边，迤逦于冰冷地木质地板，挡住外面的所有阳光。黑色的丝绒沙发深陷下去，方然将目光转向安静躺在上面的少年。额角的鲜血浸染了修长浓黑的眉，双眼紧闭，薄唇微抿。那道血渍如同浅浅溪流，从额头划过眉角淌过鼻翼顺着嘴角而下。她捂着嘴将惊呼声赌回，黑白分明的眼瞳涌出大片水渍。杜幂玥及时扶住她，孟梦上前，掏出包包里的手帕捂住南谚之额上的伤口。

　　“南谚之……”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她迷茫地喊着南谚之的名字，有些无措地看向杜幂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地脚步声，她们三人应声回头，看到一批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当几个护士推着担架车上的南谚之经过方然的时候，冰凉带着粘腻的手忽然伸出抓住正在愣神的方然的手腕。

　　南谚之努力睁开眼，方然因为他的牵制，不得不跟着担架车奔跑。他忽然笑了，因为虚弱而苍白的唇色，笑出一朵盛开妖冶地红花。

　　他说：方然，我就知道你会来。

　　方然摇头，想要骂他，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松手，依旧固执的看着停在原地的方然。

　　方然，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将你拖入地狱，陪我历经苦难。可惜……我不会现在就死。

　　回到自家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除去和门卫大叔强笑着打了声招呼后，方然整个人都浸在一种压抑里。她坐在林荫道的长椅上，长发被晚风撩起，手腕上还有南谚之残留的血迹。

　　直到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抬头，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一身浅灰色运动服的陈一墨。鼻子一酸，方然带着私心的环住他的腰身。她能感觉到陈一墨僵硬了一瞬的身躯，也能感觉到他在一声叹息后抚着她头顶的手格外温暖。

　　“方然，以后不要跟南谚之联系了。”

　　她僵在那里，陈一墨松开方然，在她旁边坐下。

　　“他不适合你。”

　　陈一墨语气淡淡，像是随意一提，像是无意回答。

　　方然笑了笑，“我和南谚之只是朋友。”

　　身后的香樟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月光与清冷灯光相融合，被树影剪裁的有些支离破碎。长椅后，两人的影子在草铺上被拉得老长。陈一墨淡漠不语，方然得寸进尺的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嘴角向上弯起。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所有与回忆有关的东西，方然放下电话，有些疲惫地将腿放下，坐好。“进来。”

　　容衫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方然正用手揉着眉心，脸色苍白的很。她有些为难的将文件夹搁置在方然桌前，担忧道：“然姐，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方然笑了笑，将文件拿起，翻开看了几眼，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用，我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怎么？你刚才进门脸色不对，有事吗？”

　　容衫推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台长让各部门下午三点，在大会议室就节目定档一事开会。”

　　下午三点，容衫走在方然后面，方然套了一件卡其色西装外套，神色淡漠。周围有其他节目制作人走过，略略点头。有些是三三两两并排走着，交头接耳间嘴角有细细笑纹。

　　进了会议室，各方代表围着偌大的圆桌坐下，助理推开后面一排椅子坐下，摊开笔记本，做好一切准备。容衫坐在方然后面，看着方然的背影，摇头微叹后打开电脑，正襟危坐。

　　台里台长叫张兰，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行事雷厉风行，推门进入时整个气场蔓延在会议室每个角落。黑色墨镜摘去后露出妆容精致保养得当的面容，淡色眼妆，眼神波澜不惊，让人无法看穿。黑色西装套裙，高拢的职业发髻，整个人都带着高傲漠然的气息。

　　所有人都准备站起来，却被她颌首示意再次坐下。张兰的目光环视一圈后在方然身上有短暂的滞留，只是方然却毫无察觉，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这让她几不可见的微蹙眉头。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想必大家都知道最近台里有很大的节目变动。”说到这里，她顿了一瞬，目光定在方然身上。方然有所感应的抬头，与她目光相对。

　　张兰嘴角勾起高深莫测的笑意，继续道：“为了响应总局号召，各个电视台将一力打压滥播节目。所以……方然。”

　　“是。”方然刚要站起身，张兰就抬手，再次让她坐下。

　　“我知道这次决定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上面施加的压力过大。户外真人秀好是好，但出资量大，制作缓慢，且付出与回报不得正比。而且，现在明星片酬也得到压制，很多经纪人也都打电话推掉这次节目。经过台领导一致决定，将你的节目暂缓延后，让选秀节目上档。”

　　一室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方然身上。她却安静的坐在那里，许久，嘴角勾起一缕浅笑，站起身：“我尊重台领导的所有决定并且服从。”

　　“但是！”她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后道：“我要做选秀节目的主持人！”

　　在座一阵议论，张兰有些诧异的看着方然，不想她会有从幕后转到台前的打算，笑了，“你应该知道，做主持人，你很合适。可同样的，从制作人到主持人，不仅仅只是幕后台前的差别。如果不追究外界影响力，那你这次，就是明降实降。方然，你确定吗？”

　　“然姐……”

　　身后是容衫小小的劝阻声，方然低下头，思虑片刻，抬头迎着众人的目光，淡淡道：“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