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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丐明]醉翁之意 -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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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雞鳴還有半個時辰,他向來沾床便睡此刻卻煎起了烙餅,頭腦裡面被種種怪事搅和得梳理不清。那長相好看的異域男子是二當家吩咐綁回來的人,即二當家中意的並不是冰肌玉骨美嬌娘,而是七尺男兒糙漢子,光是這點就能讓他消化好一陣兒了。
…怎麼又扯到那番邦蠻子身上了。尹東流不耐煩地翻過身去,盡量將注意力集中于令人生疑的偈住K寨子比起浩浩蕩蕩的丐幫總舵委實只能算是旮旯角的一方小院,遇見臧伯良的次數卻遠遠比遇見那二當家要多得多。費了好幾個酒錢,他才橫豎摸出些門道來。那二當家原來不過是個小人物,姓林名瓊宇,本系富家公子,因染了些不良習氣,遭嚴父逐出家門,輾轉成了水佟X毴鯐徊涣曃涠凰阗~,只能在水寨當個看門的。許是身世相仿,不知是何因緣際會,同臧伯良一拍即合,只消數月便成了二把手。
尹東流思肘,「不良習性」莫非指的是好男色。想罷,又打了個寒顫。
到底是睜眼到天亮,尹東流歎了口氣,索性起來洗漱。他悄聲推開門,卻瞥見林瓊宇鬼祟地摸進了關押著西域男子的茅草屋。
這是多麼饑渴難耐啊。他啐了一口,還是忍不住躲在門外偷聽。
“…人死了便是死了,你不信大可刨墳去認,捉我來此有意義嗎?”這是那西域男子的嗓音,清冽慵懶,絲毫不見慌張,且官話說得極好,讓人難以相信是關外人。
“我是不信,我不信…唯有不信,我才有苟活的念想……”尹東流多少有些意外,傳聞中的二當家雖算不上頤指氣使,也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氣勢,現在看來卻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狼狽,無奈,不知所措。
“何必惺惺作態,當初你失信于我義兄,早該料到是此結果。”話音未落便是悉悉索索掙扎的響動,西域男子絲毫未被悲慟的氣氛影響般,“話已至此,無需再糾纏,放我離開。”
“我自知愧對天地,愧對父母,愧對他。本不願苟活殘存于世,這樣活著,太累。”林瓊宇感慨說道,面容忽地變得猙獰不已,“但是,我恨此世道,恨默守陳規的世人,他們硬生生地拆散我倆,棒打鴛鴦到頭來又能改變什麼。陸兄弟,恕我不能放你離開,陸危樓那老頭子既派你來此,在下又怎能讓你空手而歸呢。”
尹東流暗暗吃驚,查訪水寨不過是無意之舉,竟撞見了冰山一角。
“此乃截元丹,可暫時封截大穴,奉勸陸兄弟切莫強行吖Γ駝t經脈盡斷,可莫怪林某人手狠無情。”林瓊宇用手掐住西域男子的下巴,掰開他的嘴,將兩顆丹藥餵了進去。又用刀割開繩索,才滿意地說道,“看在你義兄的情分上,我不殺你。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禁臠,可在寨子里隨意走動。沒有解藥,你是跑不掉的,待我功成之日,自會放你離開。”
堂堂七尺男兒被說成是禁臠,那西域男子氣得渾身發抖,活像一隻氣炸了的野貓,弓著脊背貓毛直豎。他齜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寥寥數字:“我光明聖教之子民,豈容你輕易折辱。”話音未落,竟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精鋼短刀,猛地向林瓊宇刺去。
丐幫弟子好笑地搖了搖頭,林瓊宇不愧是文弱書生,須知習武之人怎能空憑內力吃飯,拳腳功夫不到家照樣無法生存下去。他躲得更隱蔽些,免得堂堂二當家急色不成反被踹出房門這種醜事敗露在他眼前。
不料“噗通”倒地的卻是明教弟子。
“陸醉笙啊陸醉笙,你腦子裡面怎麼轉的,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林瓊宇咯咯笑著,笑聲古怪之極,“剛才你吃下去的可不止截元丹,還有軟筋散。現在你可是拔了牙的老虎,不對,應該說是拔了牙的貓才對。乖乖呆著吧,否則,真變成「禁臠」我可就管不著了。”
嘖,這林瓊宇不好對付啊。天已大亮,尹東流尋思著不能再作久留,便隱去聲息遛回房間,裝作剛起床的模樣。他推了推半夢半醒的王豹:“豹子,今天可是選秀的日子,別睡了。”
王豹睡得晚,瞇著惺忪睡眼,儘管屋外鳥叫鶯鳴,心情也好不起來。他罵罵咧咧地爬起來,踢踢踏踏地出門打水洗臉。
那廂稻草屋木門一開,滾出來兩個糾纏的身影。
王豹反射性兩眼一閉:我在夢遊,我什麼都看不見。
許是動靜太大,後寨的小俣家詾槌隽耸颤N大事,唯恐有姑娘逃出寨子,連忙圍過來看。林瓊宇站起來踢了陸醉笙一腳,直接扯著他的頭髮強迫他抬起臉,朗聲道:“你們來了也好,省得再召集大夥兒,這陸兄弟從今日起就住寨子裡頭了,是你們二當家的屋裡人,勞煩各位多擔待些。”
這無疑是清晨的重磅炸彈,有的人炸醒了,有的人炸懵了。整個寨子變成了一鍋沸水,議論紛紛的不再是哪個姑娘最是傾城美色,不再是臧老大能看中誰,而是暴戾二當家強搶民男。
“豹子,行啊你。那樣的美人都能刮來給二當家,實話實說吧,哪兒找的?”
“去!說得我跟那姓林的是一國人,還不是他告訴我那陸兄弟什麼的在悅來客棧下榻,叫我拿迷香迷暈才抓到的。”王豹四大五粗的,唯獨對言行不一的人看不過眼。林瓊宇嘴裡喊的是「屋裡人」,手上的動作卻是另一回事,無論是出於喜歡“粗暴”抑或是其他原因,皆讓人禁不住鄙夷。
尹東流一邊隨口附和水俚淖h論,老半天下來,才發現另一邊草屋里的姑娘都不見了,忙問道:“不是說了選秀嗎?姑娘呢?”
“早讓二當家帶走了。”王豹撇嘴道。
失算了。尹東流暗自咬牙,方明白林瓊宇大清早演這麼大一齣戲的目的。混亂,是掩人耳目之上策。連他都一門心思放在揣度兩人是何種關係,這些女子頂著壓寨夫人的名頭被抓來,臧伯良是否真心選妻不得而知,其餘的女子將被送到何處才是最重要的。“選秀”每月一次,錯過了便要再等。不過尹東流根本沒有心情再耗下去,他只想盡快揭了水寨的老底,瞧瞧明教到底在摻和些什麼。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