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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雪地嬉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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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孟青阳蹙眉,“你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这朵花好不好看、美不美丽吗?不好意思,我是个粗俗女子,看不懂这些花花草草。”
辰子未笑而不语,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矮树。许久,他才缓缓道:“这花名叫夹竹桃,应该就是从那颗树上掉落下来的。大多数的人都觉得它好看,赞叹它的娇艳,伸手去抚摸它、去采摘它。……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夹竹桃有毒,它的茎叶甚至花朵都有毒,长期接触会使人昏昏欲睡、心智尽失。”
说罢,他冷笑了几声,将手中的花朵弃到了地上,又重重踩上两脚。此刻,他的眉目间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似愤恨,又似有淡淡的阴郁,道不清说不明……
由于花圃疏于打理,地面上早已是被落花、残叶层层覆盖,那朵夹竹桃被碾进落花中,只余脚踩过后的凹印。
孟青阳愈发觉得眼前的人不可理喻,之前不是说无聊之言,就是做无赖之举。此刻,无端端的竟又和她扯起花的毒性之说了。
“喔——”她故意将声音拉得很长,语中带着几分讥讽,“难道辰大人此次是特意来研究花的毒性的吗?那我真是受教了啊!”
辰子未摇摇头,显得有点无可奈何,沉默了一瞬道:“外表好看的花内里不一定好看,甚至还有令人致命的毒。我是想提醒你……这天地间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如你眼睛看到的那样,……也包括人!呵呵,例如我、还有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一定是他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
乱花丛生的花圃本就给人物是人非之感,寒冬腊月的节气更平添了一份萧败。辰子未的一番话尽有“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之意,字语间更是让孟青阳觉得有一股冷意。
孟青阳是个聪明人,有了一番明示暗示,她固然听懂了辰子未想要表达的意思,可她并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缘由。
“辰大人这是以花喻人……可不知是所喻何人呢?”
辰子未却一言不发,只顾着掸去衣服上飘落的雪花了。
待他掸尽了雪花,又是一副不羁风流的语调:“唉呀,时候也不早了,下官若是再不走的话,恐怕又有人会责怪我无所事事、闲得慌了!”
他转身即走,便头也不回,走出一段距离却高声说道:“王妃还是赶快找人打理打理这片园子吧,我看这里毒花异草乱生了不少,若是不小心让文宣王误摸误食了可不好!”
雪依旧在下,朦胧了天地。
他的声音很快消逝在风中,一排排的脚印也很快便被落雪覆没,就如他没来过似的。
孟青阳仍就一动不动地呆立在原处,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也可以如此落寞,第一次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人,而这个故事竟让她开始好奇起来。
以花喻人,或许所喻之人就是正是拟喻人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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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子未走后没多久,孟青阳就迎面撞上了匆匆而来的孙亦柔。一看清所撞之人是孟青阳,她便大声叫囔着:“姐姐,姐姐,子未大哥是不是来了?他现在在哪里呀?”
孙亦柔探头探脑不停地四处观望着。孟青阳一把拢过她的小脑袋,好笑地说:“别看了,你晚了一步,人早走啦!”
孙亦柔顿时泄了气,撅着个嘴一脸失望。
本来不久前她是跟丢了人,还以为今日见不到辰子未了。不过经赵钰的一番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离文宣王府不远了,想着他必定是来了王府,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可没想到她还是晚了一步,到头来还是没见着人。
孙亦柔呆呆的看着远处想了一会,好似又燃起了希望,兴冲冲地道:“子未大哥走了多久啦?朝哪个方向走的呀?姐姐你说我现在去追还追不追得上啊?”
她死死盯着孟青阳,等着她的答案,脚下却早已做好拔腿就跑的阵势了。
“唉呀,他走了都有半刻钟啦。我也不像某个人追着赶着去送人家,哪个方向走的姐姐也没看到,至于你追不追得上,这姐姐就更不好说了。”
孙亦柔又如走进了黎明前的黑暗,失去力气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目光空洞毫无生气。
见状,孟青阳揉了揉她跑红的脸蛋,打趣道:“不过,兴许追得上呢,毕竟……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嘛!”
孙亦柔的双颊立即变得通红,本就跑红的脸上显得更红了,就如熟透了的苹果那般。她跳起来四处挠着孟青阳的身体各处,又羞又恼地道:“好啊,连姐姐你也开始取笑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青阳被孙亦柔挠的“咯咯咯”直笑,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没多久,孟青实在禁不住她的挠,一溜烟跑了,两人便开始你追我赶的玩闹起来。
二人的嘻笑像一串串银铃音回荡在王府内外……
孟青阳跑得气喘吁吁,只得大喊求饶:“好啦,我的好妹妹,我认输了还不成嘛!姐姐错了,别再追了,要不……姐姐去帮你撩开这层纱,省得你的心上人迟迟不解吾妹心!”
孟青阳又是一番打趣,孙亦柔更是不依不饶,箭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角。可一个没站稳,失去平衡,两人双双跌坐在了雪地上,“砰”的一声,两个脑袋狠狠撞在了一起。
二人纷纷捂住脑门,痛得“哇哇”直叫,痛得在雪地上打滚。
喊过,叫过,滚过后,两人相视一望,又捂住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互相嘲笑着对方的狼狈样。
赵康闻声赶过来,却见两人倒在雪地里不停地笑,大囔着:“康儿也要玩!”
他揉了一个雪球就朝两人砸去,她们来不及躲闪,待反应过来时,已是一脸开满白了花。
孟青阳和孙亦柔“呸呸呸”吐掉了嘴里的雪籽,大叫着要报仇,二人便携手朝赵康扔了一个又一个雪球。
赵康被砸得个措手不及,委屈地叫道:“我的青阳都不帮我!”
孟青阳揉起一个雪球朝着赵康方向举起,却在快脱出手时忽地转了方向,直直朝身旁的孙亦柔飞去,最后孙亦柔被打了个满脸开花。
“王爷,你看,这不是帮你了嘛!”
“好啊,不公平,你们两夫妻合起伙来欺负我!”
……
三人你追我赶、嬉闹打斗,让这鲜有人至文宣王府都显出了久违的生机。
王府的下人也好似被这笑声感染,纷纷出了屋子打起雪仗来。整个文宣王府立即被笑声笼罩着,好不热闹。
立在屋檐下的沈管家虽未参与雪仗,可看着这般欢愉的画面,脸上却也不禁笑开了花,好像自从王妃进府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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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闹了一个下午,到了晚饭时才余兴未了的作罢。孙亦柔也留了下来吃晚饭。
本是力也了了、肚也空空,于是三人晚饭也吃得比平常多许多,狼吞虎咽、你争我抢的样子惹得的下人们捂嘴直笑。
“对了!”孙亦柔想起了什么似的,忽地放下了碗筷,“姐姐,康表哥,你们可要帮我一件事啊!”
见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孟青阳笑出了声:“知道啦,你的子未大哥若是再来第一个先通知你,先吃饭吧!”
“哎呀,不是这个事。”孙亦柔想起想起她对赵钰破口大骂的样子,又想起赵钰揪着她不依不饶问她身份的样子,垂下头低声道,“我好像得罪那个恐怖的四四……皇子了,他好像不打算放过我。”
孟青阳惊讶不已,亦柔怎么会得罪四皇子?
孙亦柔便将今日之事都说予孟青阳听了。
“你今天第一次见四皇子?可你不是叫王爷表哥,那按理说四皇子不也和你是表姐弟关系吗?”
“额,也不算第一次见吧,我小时候见过一次,可那时候互相也不认识。而康表哥小时候经常出宫来将军府向爹爹学武,那自然见得多啦。爹爹担心我的身体又担心我惹祸,我长这么大,就带我进过两次宫,我自然也只认得康表哥啊!”
她探了探四周,轻声细语道:“传闻啊,四皇子前段时间南巡的时候有一妇人无意冲到了他的马下,惊了他的爱驾,马儿狂嘶不已。他大怒之下便命人断了妇人的双腿以惩惊马之罪!”
孙亦柔想起自己听到有关四皇子的传闻,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若是让爹爹知道她又惹祸了哪能饶得了自己?若是赵钰也要惩戒自己的惊马之罪那该如何?
孟青阳用筷子重重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这脑瓜子整天想些什么,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哪听来的,什么惊马断腿的,四皇子南巡的是为了体察百姓疾苦,惩治贪官污吏而去的!”
孙亦柔被敲得“嗷嗷”直叫,不服气地争辩。
“是真的!这几日临安城内都是这么说四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