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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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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伸出手。
温暖的掌心不偏不倚地落在,六道思弥神似自己发型的头顶上方。他揉了揉对方的发。犹如墨染色的黑发就和云雀恭弥一样引人注目。至少吸引他这个人的目光是绝对的。
六道骸当然不知晓。
属於他的温暖会从六道思弥的头顶开始蔓延,几乎填满了焦躁不安的心底。
「……唉?」我很诧异,他对我的举动。
在这个时空里的爸爸眼里的我,不过是个毫无关联、毫无血缘的陌生人。
他不该对我如此温柔。
不该让我好不容易高筑起的坚强溃不成军。
我原先打算,在这个时空里绝对不麻烦任何人。
还有他为何不好奇我的身分?
爸爸他为什麼如此轻易就能击溃我的不安?
他也只是站在我的面前罢了。
就算什麼话都没说,只是勾起简单的笑而不语我却彷佛得到了救赎般。
「………」瞥见爸爸微开起的嘴唇低喃了些许话语,可却没清楚听见他说了些什麼。我只是看著他的脸发愣。试图在他的笑容里找到他要传达的讯息和答案。
他大概不晓得,现在的我极力压抑著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
尽管老大不小了,我现在却好想叫他一声“爸爸”。好想在他的怀里,找到一份不属於未来的我的温柔和归属感。
未来世界里的他,肯定只要透过眼神的交流就会知道,我的无助和无奈。
虽然在父亲变得坦承后,他开始变的喜欢将矛头指向我、喜欢看我为了忍让,而不得不压抑怒气的模样。
他喜欢逗弄我、喜欢用毒舌挖苦我、喜欢把我的头发揉得凌乱不堪、喜欢和我打赌,在他和我之间父亲爱谁多於谁。
这些都无所谓。
当我真正陷入低潮、落寞、悲伤时,爸爸还是愿意舍身为我撑起世界。尽管再远的未来,我会逐渐长大、而他会逐渐走向衰老。
在他们看来,我似乎永远不会学著长大。
我的独立,似乎永远需要他们。
我想自己是有些被逼急了,没想到我居然这麼依赖他的存在。还是有些难无情。
六道骸移开掌心,让义大利寒冬的冷空气取代手心的重量。
他原先以为六道思弥看见他之后,会更加激动、甚至不顾面子将他拥入怀中大哭一顿。毕竟对方也只是个少年。
他当然知道,穿越时空的六道思弥刻意隐藏在心里的不安。
即使到了这种该痛哭流涕的场景,六道思弥仍然不肯显现脆弱的一面。
六道骸不过转身离去前才不经意瞥见。
在好胜的六道思弥湿润眼眶中打著转、迟迟不肯掉落的晶莹。对方的伪装和倔强的神色——简直和自家爱妻一模一样。这一点他连否认都做不到。
扳起面孔的沉稳和成熟根本不适合这张稍嫌稚嫩的面容。
要学大人的处变不惊,等你成年也不迟。
——是小鬼的话,就给我像小鬼一样大哭大闹、耍脾气。
「——你终於来了。」他在六道思弥耳边低语,轻柔的像是呢喃。
六道骸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世界上极少人能读懂他过於深沉的眼神,云雀恭弥显然是个例外。
「……什麼?」我一怔。
他的低语过份轻浅,犹如掠过天边的云絮,轻易就会错过。
我……没听错吧?
他说“你终於来了”的这句话到底是什麼意思?
难不成这个时代的他,早知道我会穿越时空而来?
我转过身,急於去捕捉他的一切,急著去探索那份解答。可他就犹如曝晒於晨曦之下的淡雾,一丝一缕地逐渐散去。
当我好不容易回过神,爸爸什麼都没有留下。
会议室前,仍然保持著那份和我格格不入的悠闲自得和宁静。消散而去的雾霏,徒留了一地我的不解。
草壁哲夫一脸写著不可思议,暂时无法抹灭。
他不太确定,驱使六道骸做出格外不符合狂傲不羁形象的温柔举动是受到什麼启发?他发誓自己的确亲眼看见,六道骸在面对六道思弥时,露出难得柔性的一面。
当然对方对待云雀恭弥也是理所当然的宠溺。
他看了几十年、早已习以为常。
对於六道骸只愿给云雀的专属骄纵见怪不怪。
事实证明。
六道骸比他早几日知道,六道思弥会从未来而至的消息。但至於为何六道骸如此有把握六道思弥的行踪,用的是什麼方法自是不得而知。
草壁诧异的是。
六道骸对云雀恭弥以外的人做出摸头、揉发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他走向站在原地出神的六道思弥。
以前骨子里爱玩成性的六道骸,为了得到情报和有用的消息,利用女人感情甚至和女人shan床,都是大家不时有所耳闻的常态现象。
可现在的六道骸不随便亲近别人。
自从和云雀恭弥的关系逐渐稳定下来后,更不见主动勾搭他人,对女人更是一个眼神上的留意也不愿意给。至於现在的六道骸如何得到情报,当然又是另外一回事,个人的拿手本领嘛。
得到六道骸“关怀”的六道思弥,表情始终如一。
表面上看来几乎没什麼明显变化。
「——你还好吧?」他只是随口问问。
不过就是被彭哥列不可一世、气焰高涨的雾守摸了下头,应该没必要如此惊慌失措吧?或者又该说是“受宠若惊”?
但草壁没料想到,六道骸会愿意在外人面前,展现属於他柔情的另一面。
追根究柢六道思弥还是自己骨肉相连、血脉相通的亲儿子,没道理连这点关切都不愿意给。
最近一阵子正式升格为“爸爸”的六道骸,似乎萦绕著若有似无的柔性气息。如果真是这样,对方方才和六道思弥的互动,他就当作正常现象来看不为过吧?
15年后的自己,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才对。
就像看多了六道骸和自家上司的相处模式之后——就当作为自己打了剂预防针也罢。
「六道先生说了什麼吗?」草壁小心过问。
六道思弥理应习了惯身为“自家父亲”的六道骸对他所做的一切。方才六道骸也没做出多麼需要别人出手制止的举动。六道思弥应该不至於精神崩溃才是。
显然自己在开玩笑。
如果换作是他、六道骸愿意亲近他,他才要精神崩溃。
「……不,他什麼都没说。」那句话,有说和没说一样。
我仍然搞不明白那句话的意义。
爸爸说了不明所以然的话,只是在徒增我的烦恼和疑惑。
我宁可他什麼都不要说,只是摸头也就算了。
他从以前就喜欢故弄玄虚、卖关子。说什麼“做为一名长相、实力一样出色的幻术师,就该点到为止。” 他老喜欢扯些,幻术师的美学。
——隐藏於真实背后的谎言、隐藏於谎言背后的真实。是杰出的幻术师的话,就该秉持著最美丽的真谛。
在我看来,他只是懒得把事情原委交待清楚罢了。
有空扯些胡诌出来的美学,不如把事情说清楚。
那个变种凤梨头从以前到现在压根没变,说难听点就是“完全没长进”,为何父亲还有办法和他度过余生之年?
「哲叔想不到15年前的你已经行动迟缓到这个地步,难不成你连拿个文件还会迷路?」我瞟了眼哲叔,眼里窜过一丝玩味。
与其想些摸不著头绪的事情,不如把专注力放在眼前。
说到底这场紧急会议我还是要参加吗?不过如此一来,我就能见著父亲了吧。
「……还不是你昨天一出现,就把我的办公室弄得乱七八糟。」草壁无力地垂下肩膀。
方才还在担心这少年是不是受了打击的他是蠢蛋。
为何他就是对六道思弥的调侃无能为力,而且毫无反驳能力?
难道只是因为,对方遗传了六道骸这无良鬼魅的血脉的缘故?
六道骸的基因可真是害人不浅。
不但害了六道思弥、更是害惨了他自己。
「——哲叔抱歉。」我勾起嘴唇,想给哲叔一个最具诚意的商业性笑容。但我永远只会看见,对方悄然滑落的冷汗和无声的叹息。
无论是十五年后,抑或是现在。
草壁无语。
默默思考著,跟随云雀恭弥几十年的决定是否正确。难不成他这一生注定要败在姓“六道”的一家三口身上了吗?
不用说恭先生连六道骸的孩子都生了,改姓六道名恭弥是迟早的事情。户口名簿他都细心体贴地准备好放在柜子里,随时能让云雀拿去修改姓氏了。
一下是充当恭先生的免费劳工几十年随传随到。
一下是出气包,承受六道骸这大醋桶扣在他身上“莫须有的醋劲”。现在又多了个六道思弥,他又得默默忍受对方无理的毒舌批判。
这根本是六道家庭这一口子的——压榨,他是血汗劳工。
他一开始怎会认为六道思弥个性沉稳、内敛?
对方分明是个闷骚毒舌恶魔!
想到自己的后半生,草壁大概…… 无语问苍天。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