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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旅行到这进入最后一个阶段,同时也进入终点。

      六道骸拉著身高只到达下腹的孩子的手稍稍攒紧,心底悄然掀起激昂。

      毫不保留的樱花花瓣坠毁,凄美於一地,绚烂却带著凄凉含意。

      徐徐微风扬起他的宝蓝发丝。

      绺绺细丝在风中交缠,就像他乱了的思绪。

      走到这里是他和孩子共同旅行的最后一站,却是他和某个墨发男人相遇的第一站。六道骸爱上了这国家的落英缤纷、爱上了这国家的孤高浮云。

      ——日本。

      驻足於樱花花海中,思绪突然回流。

      猛然忆起了22年前和黑发男人第一次相遇的场景,突然有些怀念。

      如果他早预料到往后的人生会如此眷恋墨发男人,当初就不会如此过分予给予求、甚至使用过多极端的手段,好让那不肯服输的男人记起他的一切。

      不过他不后悔那些年死缠烂打的纠缠,终於换来一生的隽永。

      他们几乎都在内心深处将对方狠狠烙印下。

      那男人是喜爱樱花的吧,身为日本的国粹。只是他利用了这些美好的事物,让那个男人记住自己的所有,自顾自的自私了呢。

      暂时摆脱了身为彭哥列雾守的职责。

      他带著自己和墨发男人的孩子,这十年来两人想尽办法用双眼看透世界的每个角落。而这趟长达十年之久的旅行最大的收获莫过於“自由”。最大的后悔莫,过於他没陪伴在那男人身边。

      云雀恭弥自从生下孩子后,无论体力与血气一年比一年差。

      经过天才医生夏马尔评估,云雀可能在将来长时间沉睡。

      最终和彭哥列首领协议,在云雀沉睡期间,对方和其家族负责保护云雀的人生安全,而六道骸则负责养育孩子,等待云雀清醒再回国团圆。

      挣扎许久,果然还是尊重最好的提议。

      为的只是云雀。

      他不能保证一个人带著孩子、带著彭哥列雾守的身分,在如此十万火急的情况下不会有敌人趁火打劫,甚至伤及孩子和云雀恭弥。

      他必须要做到滴水不漏,必须尽到他身为爱人和爸爸的职责。

      而后天正是云雀清醒的那一天。

      旅行的意义也即将完结,在最后几天果然还是不自觉将行程排到那美丽的国度。

      「——爸爸、为什麼我还不能见父亲?」感觉到对方下意识拧紧的手。有些发疼,但我没选择放开。自从来到这个名为“日本”的国家后,爸爸就显得有些怪异。

      在我10岁那年也就是去年,爸爸终於跟我坦白——生下我的人其实是,男人。

      我的反应似乎没有爸爸预期的大。

      他笑著说“你处变不惊的性子倒像你父亲。”

      说到父亲他总是流露出寂寞。

      所以我尽可能别再他面前提到父亲。

      只是仍然忍不住好奇心,爸爸明明说再等等就能见到父亲了。“再等等”好不容易从好几年、变成好几个月现在终於只剩几日。

      我有些忐忑不安。

      听爸爸说我的父亲很美,比他爱的樱花还要美上好几倍。他可以没有樱花却不能没有父亲。他还说,就连樱花也是受父亲影响才爱屋及乌爱上。

      「クフフ因为你爸爸太帅,不小心把你父亲吓跑了。」牵起对方的小手,漫步在小径上别有一番滋味。

      「………」不想理会他,爸爸每次都只会说这种话敷衍我。

      而且这种谎话如果肯定信以为真。不想否认,我爸真的长得很好看。可能是我还没看过父亲,才会暂时觉得我爸很好看。

      但记忆里还是有个墨色身影存在著抹灭不去。

      可能人也像动物一样,睁开眼第一个入眼帘的人就会下意识认定他就是母亲。

      我心底的确有这麼一个人。只是蒙胧、模糊不清。大概在我满周岁之前,曾有那麼一段时间是和父亲相处在一起。

      对於当时的记忆相当有限且斑驳。

      爸爸也是偶尔才会提到父亲的事情。

      我不想看到他异色瞳仁里流露一丝一缕眷恋和寂寞。

      但我知道,父亲是因为生下我所以不得不暂时离开爸爸身边。或许不想真正坦白的原因是因为怕我产生愧疚感,怕我到时不敢真正面对父亲。

      「怎麼了不相信?」微眯起眼帘,从指缝中穿透的春末阳光不太刺眼。

      真正爱上这里才发现它的美。

      当初这里是他越狱后扩张野心的第一步,那时从没好好认真看待过这个美丽的国度。

      现在想来有些讽刺。

      他的确是先爱上云雀恭弥才会爱上日本。直到爱上他才明白,当初云雀恭弥舍不得离开日本移居义大利的理由。

      这里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也过於完美化他对这里的记忆,纵使那段回忆有些暗哑。

      「没、这里不是废墟?」来这里干什麼?

      我赶紧转移话题,绕著圈兜著这没意义的话转有些浪费时间。

      我们站在寸草不生之第和荒烟漫草之地间的灰色地带。

      映入眼帘斑驳的红字写著“黑曜乐园”。不明白爸爸哪里不去偏偏来这里的用意。

      「不是废墟呦,对我来说这里是乐园。」是第一次见到你父亲的乐土。

      假使你父亲与世无争、不够爱面子、不够在乎自己的势力范围被外人入侵,或许他们一错过就是一世。所以对他来说这里是乐园,是满载著和云雀恭弥回忆的乐土。而不是废墟。

      「——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你会哭吧,这样很麻烦。」

      我不知道自己如此早熟甚至能够洞察人心的理由何在。或许是因为我爸是世界第一的幻术师、我父亲是最强的云守吗?

      我想不是。

      只单纯因为我是这男人的孩子。我才意测得到爸爸的内心情绪。

      「你看过我哭吗?你才是爱哭鬼。」六道骸低笑,伸出食指在孩子额上弹下不满。

      「………」

      你表面上没哭,心里却偷偷哭泣好多次。

      每当忆起父亲时——我都知道。

      看著爸爸远望黑曜乐园的背影,我心底有些疙瘩。

      是不是我阻止他宣泄对於父亲的思念?

      我是不是狠心得遏阻了他眷恋曾经和父亲共同的回忆?

      抿了抿下嘴唇,我主动走上前牵住他的手。

      我鲜少主动牵起爸爸的手。可能遗传到父亲身为日本人的含蓄,有些情感总是无法直接表达——纵使很爱他,爸爸却没听过我亲口说过几次。

      此时我才惊觉。

      爸爸的手里不像他光鲜亮丽的彭哥列雾守一职,更没有他表面上优雅得从容。

      里头——什麼都没有。

      本该有父亲的温暖在,这双手却独自承载了十年的虚无。

      还有那颗心。

      「明年再和父亲一起来吧,三个人比较有趣。」扭过头,刻意让耳鬓边的黑发掩饰我的殷红。

      男孩子到了某些年龄会开始排斥与双亲间的碰触。不是讨厌、不是厌恶,单纯贺尔蒙作祟使得心理上转化。但我想还没到那时候,我才11岁——只是有些别扭。

      爸爸给了个欣慰的浅笑。

      是吗?你觉得我又长大了一些。

      「思弥……」他只是握紧我的手,低声唤了我的名字之外什麼都没说。

      我知道他的心里依旧淌著怀念父亲的泪,喜极而泣。

      每当念起我的名他总有那麼点动摇。

      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每念一次他就思念一次父亲。怀念著名字里有“弥”的男人。

      ——我的父亲,他的爱人。

      满是盛开的樱花围绕的学校,爸爸总不可能是为了看樱花而擅闯校园。

      「这里也有回忆吗?」抬头向上望著爸爸的脸。

      我还有几年才能追过爸爸的身高?

      我总是默默这麼想。一旦高过於他,我就有能力为他、为父亲撑起这片天空。不再让他舍命似得认为孩子是要护在手心里成长的宝贝,我只是想赶快长大,轮到自己保护终究比我先走向衰老的爸爸。

      对我来说只是间老学校。

      但对他而言绝对不只是老学校,肯定有更深沉的一层意义存在。

      「喔是阿——认识的“故人”……好吧,是你父亲以前就读的学校。」他苦笑。

      可能觉得就算再怎麼编织谎言,我都有办法知道背后的真相。

      这次他反倒坦率的坦白了。

      老实说为了不让他轻易忆起父亲,纵使知道他在撒谎我也会保持沉默。

      「……你肯定很爱父亲吧。」能让如此不可一世的男人变得如此脆弱和多愁善感。

      回应我的是爸爸随风扬起的绺绺宝蓝细丝,还有绵延不绝的思念。

      爸爸显然没听见我的低语。

      接下来我打算什麼都不说,就让他静静待在回忆里与父亲相聚团圆。

      我不急著过问太多父亲的往事。

      再过几天就会回义大利接父亲回家了,到时候再叙旧也不迟。毕竟这一团圆就是一辈子。

      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后,爸爸心里的奔腾我几乎感受得到,只是没表达。我知道某种程度上他还是有他的矜持和打算,他有时候喜欢压抑自己的真情流露。

      例如他想念父亲时,总是偷偷远望著苍穹里的浮云不发一语。

      却老是轻笑耸了耸宽阔的肩膀,一脸无谓对我说“——没什麼,只是在想云好不好吃。”

      这一天终於到了接父亲回家的日子。

      风尘仆仆赶回义大利有点疲倦,但始终拦不住我们对於父亲的思念。

      我站在门外。

      选择让爸爸独自进入彭哥列基地底下好几层的密闭空间。他肯定有很多话想说,也肯定那些话不太愿意让我听到。身为最强的幻术师偶尔也是会感到害羞。

      细细观察了四周,这里的安全措施防备相当完善直逼完美。

      至少门外缠绕的好几道色彩鲜艳各种属性的火焰,和隼人叔叔花费脑力研究出来的CAI系统把这里防范得滴水不漏。想必父亲这十年间在这里被保护的很好。

      我听到从里头传来爸爸些微颤抖的声音。

      他说“轮到我等你十年了,别再说我欠你了呦。”

      原来他们都等了彼此十年。

      在爸爸这些似笑非笑的调侃语句当中藏匿了多少孤寂的缩影,我不清楚。但他们的确明白个中滋味有多麼让人难以消化,甚至为了另一伴得自行吸收。

      爸爸跟父亲真得很爱彼此。

      从这些不可多得岁月年华当中,大家都看得出来。

      “亲爱的我们的孩子长大了,他叫『思弥』思念恭弥的思弥。”他就在门外等著你。等著我们一家三口的团圆。

      穿越了这道门就是十年后的相遇。

      我想自己和父亲之间,比起爸爸和父亲之间,这十年来的等待绝对不是一扇门的距离如此简单。

      依靠著墙,我仰望天花板上的通火灯明。

      这个设计一点都不贴心。

      日光灯的灯火照得我宝蓝色的双眼发酸,可我却感到温馨异常。

      到了最后我果然也无法冷静。

      举起手挡住刺眼的光线,有些落泪的冲动。

      我决定等父亲身体好转康复后告诉他一个连爸爸也不知道、我隐藏多时的秘密。其实我在8岁那年,发现了自己可以使用两种火焰的能力。

      一种是雾属性的靛青火焰;令一种是云属性的紫棠火焰。

      我们就犹如这两种属性的背后真意。

      最初构筑彼此间的邂逅与羁绊,接著情感一刻一刻随之增殖。

      在我11岁而我的爸爸和父亲正值38岁的这一年,我们一家三口终於团聚。

      将近十年来,一个单身男人带著孩子游走於世界各地肯定辛苦。

      我有时候也想分担他所背负的情绪。但他却一味认为,身为孩子的父亲就是孩子的天空。要为孩子挡下风雨交加甚至包容孩子的一切。

      在每个孩子心中,父亲都会是属於自己孩子的大空。

      无论孩子好或坏,总是笑著接纳。

      却从没人为他们抚平孩子为他们带来的伤口,偏偏我的父亲又不在他身边。

      还是会感到落寞的吧,我的爸爸。

      不过父亲终於回来了。往后的每一日都将会有父亲和我的陪伴。

      我很爱你,谢谢你抚养我长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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