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王同人—死者复苏》瞳雪/冰眸

139、第一百一十章

　　不管在哪里，貘良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不管他担任了多么重要的角色，起到了多至关重要的作用，在那个故事里，他始终不是主角。
　　他就像某些人，站在光鲜亮丽的舞台上，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就算他做到了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到达了许多人渴望到达的高度，但依然没有人会为他鼓掌。
　　当掌声响起的时候，必然是主角登场的时候。
　　但那个人并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站在主角旁边的无名小卒而已。
　　他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错觉。
　　也或许，是事实。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并不清楚。只是有些时候，他会觉得，如果生活注定是这样的话，那他这一生恐怕就只能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了。
　　这不是很好吗？
　　或许有人会这么问。
　　这样很好。
　　但有些时候，他还是会想：要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事，要是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让人感到惊讶的事发生，那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就算他知道所谓的改变，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发生，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去期待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看到一个更为精彩的世界。
　　而命运的转折，就从他得到了千年智慧轮开始。

　　当貘良回想起所有事情的时候，他人正站在长长的回廊上，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鱼肚白的颜色，正昭示着黑夜的离去，黎明的到来。
　　或许是炎热的缘故，埃及的白天总会让人觉得很漫长，夜晚则会让人感叹短暂。而这一切，似乎只是埃及人日常生活中极为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细节而已。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因为世界很大，所以在芸芸众生里，他不过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普通人而已。
　　貘良注视了一会儿天空，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用力握了握。
　　或许是失去记忆的时间太长了，让他有种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的错觉。面对眼前谈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的景色，他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得到千年智慧轮时的场景，那是父亲特地从埃及带回来给他的礼物。
　　珍贵的，仅有的，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的，独一无二的宝物。
　　曾经，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或许是从接过那份礼物的第一秒开始，他的生活就开始产生变化。
　　宛如受到诅咒似的，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出事。每当他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时候，更加难以理解的事反而变得更频繁了。
　　直到某一天，他察觉到了自己体内还有另一个人存在。
　　那个人会在他被欺负的时候跑出来把施暴者教训一顿。总是在他失去意识或者睡着的时候利用他的身体去做不好的事。
　　也许在一开始是真的没有察觉所以才真的不知道，但到了后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就算知道了，也会假装不知道。
　　所有人都觉得寄宿在千年轮里面的灵魂是邪恶的，是不应存在的，但他并不那么认为。
　　因为只有在那个人的面前，他才会有一种，自己是很重要的，是被需要着的，感觉。
　　“……但我错了。”
　　看着手上的千年智慧轮，貘良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嘲笑一下那个过去的天真的自己。
　　如果那个人真的觉得你很重要，那他就不会利用你的身体去做那些危害到别人的坏事。
　　如果那个人真的很需要你，那他就不会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他不过是他一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
　　更甚者，也许还是个随时都可以丢弃的道具。
　　当人生已经走过一遍之后，貘良明白了一件事。
　　有些事醒悟得太迟，反而在结果到来的时候想恨都恨不起来。
　　如果问貘良对巴库拉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看法的话，他可能只会有一句轻飘飘的回答——“啊，可能是个坏人吧”。
　　一个不痛不痒的结论。
　　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
　　就算最初的时候，他曾经有过想要和他好好相处的想法，到了现在，也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留下了。
　　就算曾经在一个身体里共存过，貘良也能笃定地回答，他并不了解他。
　　那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要和谁好好相处，就算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就被他察觉到了，他也依然故我地做着坏事，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别人到底会不会因此而遭遇危险。
　　当他清醒后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那个感觉，那个人似乎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没错，记忆明明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的记忆明明就是这个样子的，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他看到那些他以前一直没注意到的事？
　　记忆的恢复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虽然为什么会失忆他并不清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但记忆恢复这件事，某个意义来说，恢复得很顺利，但也恢复过头了。
　　在那些恢复的记忆里，属于他的部分回来了。
　　然后，属于另一个人的部分，也跟着一同涌现了。
　　如同买一送一的开奖活动。
　　只要一回忆某个时间段里他做过的事，另一个旁观者的记忆也会跟着涌现。
　　就像在用上帝视角来观看同一个方块里身处于两个不同角落的人的所有行为动作似的。
　　某个意义来说，这确实也是“貘良了”的记忆。
　　但同时，也不是他的记忆。
　　在越来越明亮的清晨阳光里，貘良站在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抱着自己的头，慢慢地把自己卷缩在了越来越暗的阴影之中。
　　他觉得很生气，他应该感到气愤，但他同时又有股想哭的冲动。
　　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作何反应。
　　如果对一个人的感觉只剩下恨意的话，那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如果从结果出来之前就决定不去在意的话，那他就不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对于貘良了来说，保护自己已经成了一个下意识的本能。
　　就算他一开始并不是想要这么做的，但时间过得越久，他就越无法释怀。
　　那家伙就是个骗子，明明在的时候对他一点都不好，但为什么还要露出那样的表情？
　　每当脑海里回想起什么的时候，貘良脑子的另一边，就像条件反射似的，同时也会涌现出当时另一个人，在旁边注视着他的那个表情，那个眼神。
　　在他取得好成绩的时候，会替他感到开心；在他遇到高兴的时候，会跟着他一起高兴地笑；在他做了傻事的时候，也会偷偷地在旁边调侃他两句。
　　那些事他明明不会注意的到，也无法注意到的。
　　但为什么，现在却让他知道了呢？
　　那家伙根本就没在乎过他不是吗？
　　明明不在乎，那为什么还要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他？
　　如果说貘良了在离世的时候有什么心结是一直化解不了的，那无疑就是那个人缺的那一句道歉，那一句道别。
　　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不是朋友，但我好歹也是千年智慧轮好不容易找到的宿主，难道连得到一句再见的资格都没有吗？
　　你——有正式地看过我一眼吗？
　　到死也想要知道答案的这个问题，在取回记忆之后开始折磨着貘良的内心。
　　在这个时候，他就特别羡慕之前那个失去了记忆的自己。
　　也许是什么都不记得的缘故，所以才能那么阔达地，理所当然地，从容地面对巴库拉这个人。
　　“……Bakura少爷？”
　　就在貘良快要把自己卷缩成一个球，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头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把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来。
　　抬头看去，最近经常过来找自己聊天的可疑商人米克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来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