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回 万事俱开封堂沈兰击鼓 东风来青桐府展昭搜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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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正午时分，大多数人家还未用完午膳，开封府外的鸣冤鼓却响了起来。远远看去，能看到一个手持鼓槌的瘦弱的背影，手腕白皙纤细，似乎是一个少年。鼓声节奏快而有力，不一会儿，公堂内便响起了衙役迅速排班而立的声音。
沈兰放下鼓槌，整了整仪容，率先走进公堂，他身后是押着陈掌柜的王朝和一批从城外搜回的银锭。沈兰走至两排衙役中间，威武声落后，恭恭敬敬跪下一礼道：“小民参见包大人。”包拯威严的声音从堂上传来：“堂下所跪何人？因何击鼓鸣冤。”
沈兰抬头恭敬回道：“回包大人，小民沈兰，扬州人士，家父乃东京沈家钱庄的大东家，沈重均。今日午时，小民得开封府王大人传讯，在城外发现被人私带出城的沈家钱庄库银，共计白银一十四万两，黄金三万两。小民初闻，震惊非常，愤怒难言。这库银本该在沈家银库存放，银库钥匙由三位主事掌管，如何会出现在开封城外？小民今日击鼓鸣冤，乃是代父申告，状告沈家钱庄掌柜赵青桐、碧玉轩掌柜李海生、京华楼掌柜柳炎峰，玩忽职守、中饱私囊、贪墨家财、瞒天过海！请包大人为小民做主，为沈家做主。”
包拯听罢点点头道：“本府知晓了，沈兰起来回话。”沈兰谢过后起身站在一旁。包拯又向一旁的王朝问道：“王朝，沈兰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王朝答道：“回大人，今日城门外发生一起惊马事件，幸而展大人及时赶到，未有百姓伤亡，熟料那侧翻的马车中居然藏匿着大量金银，属下着人查验清点，发现都有沈家钱庄标记，那马车主人是今日回乡的陈记布行掌柜陈良，银两藏匿在马车中，有布匹掩盖，属下清查剩余马车，共搜出白银一十四万两，黄金三万两。陈良对此笔金银来历言语不详，属下遂将人带回开封，并通知了恰在京中的沈家钱庄少东家。”
包拯沉吟道：“本府明白了，你下去吧。”王朝拱手退下，包拯随即把目光转向堂下跪着的陈掌柜，虎目一瞪，自是不怒自威。那陈掌柜低垂着头都觉得上方目光摄人，更感心神惶恐。包拯沉声问道：“陈良，本府问你，那马车中的金银你是从何处得来？”
陈掌柜哆嗦着伏在地上一叠声道：“回大人，草民不知道啊，草民明明装了店中剩余布匹准备回乡的，谁知道它会变成银子，草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大人明鉴哪……”
包拯啪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胡说八道！那十几万两金银的重量和几车布匹差异巨大，且车上掩饰极好，马车均配有两匹良驹，显然是精心安排，你作为车队主人怎会一无所知？你当本府是黄口小儿，公堂之上还敢戏弄本府不成？！”
陈掌柜吓得抖如筛糠，忙声答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包拯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从实招来？”陈掌柜哆嗦着左顾右盼，含含糊糊愣是说不清楚话。包拯又喝：“大胆陈良，公堂之上，还妄想含糊其辞，推脱罪责，你再不老实交代，休怪本府大刑伺候！”
话音刚落，两班衙役口呼威武，声音肃杀，杀威棒敲地的声音笼罩在公堂之上，陈良本就吓得够呛，一听这阵势，抬头再看到包公那张黑脸，顿时吓得一激灵，连声哭叫道：“我招我招！”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公孙策提笔饱蘸浓墨，准备记录口供。
陈良颤声答道：“这银子是怎么来的草民是真的不知道，这活计是倚翠坊的老板给我介绍的，说是有贵人要运银出城，因不欲人知晓，便托一些寻常店家打掩护，而且银两装运都是打点好的，贵人上头有人，出城时也有人暗中保护，绝对不会被查，只要借个身份由头就行，待出了开封地界儿自然有人接应，就走这么一个过场，就能得百分之一的佣金哪！草民是鬼迷了心窍了，虽心之这银子怕是来路不正，但贪图那高额佣金，且前面有好几家店得了这生意，都顺顺利利完了事儿，几天的功夫就赚了上千两银子！草民这才……这才……谁知昨日那约好要护送我出城的颜掌柜没来，草民去倚翠坊又得了赵掌柜这条线，赵掌柜也撒手不管，城外还有人接应，这十几万两银砸在手里，小民也顾不得许多便冒险出城，结果……包大人，小民上有老下有小，只是一时糊涂，现在一两银子也没拿到啊，看在小民都说了的份儿上，您就饶了小人性命吧……”陈良一口气说完便叩头不止，直呼饶命。
包拯听着摇头不止，又喝止几句公堂上才安静下来。公孙策将写好的口供递给马汉，包拯问道：“陈良，你可看仔细了，若有隐瞒和不是之处，本府绝不轻饶！”陈良赶紧道：“都说了都说了，草民不敢隐瞒啊。”陈良画押后让人暂押，包拯着人传那倚翠坊老板问话不提。
包拯看了一眼安静站在一旁的沈兰，转头对身旁的展昭道：“展护卫，本府命你将赵青桐、李海生、柳炎峰三人拘捕到案，本府要即刻问话！”展昭朗声答道：“属下遵命。”说罢便领着王朝马汉大踏步走出公堂。沈兰余光偷偷一扫，只看到红色的官袍衣摆和云纹袍角，步履稳健，英姿不凡。
赵青桐和沈兰作别后，跟着林镜云往京华楼走去，他还忧心着陈掌柜运银的事，便想寻个理由甩开林镜云，谁知还未开口，身边一阵劲凤掠过，眼神一晃身旁便多了一人，赵青桐定睛一看，脱口道：“白……白五爷？”眼前之人白衣墨发，嘴角噙笑，正是白玉堂。白玉堂笑道：“赵掌柜怎和那些江湖人一般客气，还是称我白二公子的好。”赵青桐一愣，笑道：“不知白二公子这是？”白玉堂语气轻快，随意道：“哦，沈公子约了我和几位掌柜谈生意，赵掌柜也是去京华楼吧，正好同去。”
赵青桐脸上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他再反应不过来沈兰是故意拖着他他就是傻子，只是现在他也不清楚那沈兰打的什么主意，当下心念急转，他突然发力攻向林镜云，虚晃一招就要跑，不过白玉堂是什么人，怎能让他如意？白玉堂脚下一晃来到赵青桐身边，运足内力抓住他手腕，笑吟吟道：“几位掌柜怕是等急了，咱们这就走吧。”赵青桐运起内力和白玉堂相抗，终是差了一截，眼睁睁得由着白玉堂拽着自己去了京华楼。
雅间儿里碧玉轩、京华楼和几家沈家金银铺的掌柜都在，几人都不知道进来的二人在暗中较劲，因白玉堂是稀客，几人都赶紧起身将二人让至上座。一屋子的人言笑晏晏，转眼过了一个多时辰。赵青桐急得冒火，这时房门猛然被人推开，身着大红官袍的展昭出现在门口，展昭脸色温和，说出的话却让人心惊：“包大人有令，赵青桐、李海生、柳炎峰涉嫌贪墨东家家财，命展昭即刻将人拘捕到案，几位这便跟展某走一趟吧。”展昭说完扫了一眼赵青桐，看着一边的白玉堂笑道：“玉堂辛苦了。”
赵青桐脸色铁青，差点咬碎了一口牙，锦鼠御猫，二人联手，自己是插翅也难逃，这开封府怕是非去不可！只是这沈兰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他的？！房中几人都被惊得摔了手中酒杯，直呼展大人冤枉，展昭也不多话，押着一众人，吵吵嚷嚷往开封府大堂去了。
开封府大堂上。
三人并排跪在正中，听完事情来龙去脉，均是大惊不已，口呼冤枉，待那几箱银锭被抬上来，李海生率先上去拿出银锭仔细辨认，待确定后，他惊呼道：“怎么可能，今年开库时间未到，我这把钥匙一直贴身带着从未离身，这沈家的库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柳炎峰一向稳重，此时也是方寸大乱，吃惊不已，他也直说钥匙保管的十分好，怎么会出这种事？赵青桐自见了那银两心便凉了一大截，不过未免让人瞧出破绽，他也学着另二人装模做样了一番。
李海生看到站在一旁的沈兰，连忙道：“少东家，属下为沈家服务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从未起过异心啊，这银两因何会被偷运出城属下半点不知，属下这把钥匙更是从不离身，您一定要相信属下啊！”沈兰温和答道：“我本也是十分信任几位叔叔的，不过这库银确实出了大问题，东京银库事关沈家基业，钥匙既然由三位叔叔掌管，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少不得要请几位过来了解情况，您不用担心，青天在堂，若是此事与你们无关，包大人会还你们清白的。
李海生听了这话底气便足了起来，虽说他以前有些爱巴结人，可这贪墨库银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做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李海生当下朝包拯叩了几个头，连声道：“包大人，沈家银库钥匙由我等掌管，出了这等事，自是我们最有嫌疑，您要怎么查，小民一定配合，万望包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等清白。”一旁柳炎峰和赵青桐也连声附和。
包拯先让几人起来回话，然后道；“尔等清白与否，本府自会查明，听方才陈良所言，沈家被偷运出城的库银不止这一批，当下，须得先开库查银，清点沈家损失几何，本府好追查银两去处。”赵青桐和李海生钥匙都是随身携带，柳炎峰将钥匙放在府中秘密处，包拯派人领着他先去府拿了钥匙，之后令王朝马汉拿上三把钥匙，领了一百衙役，加上公孙策，一行人跟着沈兰去取了银两入库账册，直奔沈家银库，清点银两去了。其余众人在大堂上等待结果。赵青桐看着包拯身边的展昭，终是不敢有所异动。
堂上众人一直等到天色擦黑，沈兰一行人才堪堪赶回。包拯问道：“公孙先生，银库情况如何？”公孙策脸色有些苍白，叹口气答道：“回大人，账册所示，去年年底银两入库封存时，库中共计白银四百一十三万六千二百四十六两，黄金三十一万一千四百九十两。今日清点，库中银箱除了表面的几箱还盛着金银锭，其余全被换成了石块，现如今，库中只剩下……黄金白银各十万两。”
“什么？！”堂上几人异口同声叫道，语气满是不敢置信。饶是包拯，也被这巨额数字震了一下，若是这大笔财富全都落入那人手里……几位掌柜等了这许久本已疲惫不堪，一听道这消息个个被惊得差点跳起来，公堂上一时吵嚷起来。
包拯一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几人这才镇定下来，赶紧跪下。包拯沉着脸色，厉声喝道：“沈家银库守卫严密，关卡重重，七百万两巨资，居然不声不响丢了个彻底！钥匙在你等三人手中，你们还敢说此事与你们毫无干系？！”
李、柳二人被吓得冷汗涔涔，涉案库银居然如此之多，若是与自己有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柳炎峰高声道：“大人，此事我等绝不知情，小民没贪墨东家一两银子，您不信可以去小民府上搜！去小民老家，亲戚家都可以搜！小民是清白的啊！”李海生也高声附和，赵青桐心里咯噔一声，原来等在这里！若让官差搜了赵府，发现了密室，那一切就都败露了！
包拯沉声道：“涉案银两如此巨大，作为银库钥匙的掌管者，三位的府上自是要搜的，不过尔等不用惊慌，若是查明此事与你们无关，本府自不会为难你们。今夜，几位就先留在开封府吧。”
包拯吩咐道：“王朝马汉，你二人持开封府文书，带人分别到李海生和柳炎峰府上搜查，注意只是例行搜查，切莫惊扰百姓，损毁财物。”而后对展昭道：“展护卫，你负责赵青桐府上搜查。”展昭拱手答道：“属下遵命。”几人领命下去。包拯吩咐人将堂下三人带到开封府后堂客房中严加看管。赵青桐看到展昭出府，还想着今夜无论如何也要趁机逃出去，可当他看到客房中负责看管他的白玉堂时，心便凉了个彻底。现在他只能寄望于弟弟打造的密室机关无人能破了。
深夜。天色黑如浓墨，丑时已近，开封府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王朝马汉已经回府报告了李、柳两家的搜查情况，并未发现什么问题。负责赵府的展昭还没回来，包拯几人都是了无睡意，一直等在书房中。
一会儿，包拯打破沉默，问道：“公孙先生，周启明情况如何？”公孙策答道：“他肺部受了重伤，不可多说话，不过这几天一直好生养着，只要照顾得当，明日上堂作证不成问题。”明日就是三日之限，能不能揭破柳如玉阴谋，一举将其拿下，就看今夜展昭能有多大收获了。
赵府内。展昭带人上门表明来意后，赵夫人顾不得什么便从后院出来面见展昭，直说她家老爷绝不会做有损沈家的事，展昭看着这位被蒙在鼓里几个月的赵夫人，想到她若是知晓她现在的丈夫是有人假扮，不知会如何……心中有些不忍，展昭好言安慰了几句，好不容易将赵夫人劝了回去。
书房内。展昭按照白玉堂给的提示，找到了机关所在，按一定手法摆弄了好一会儿，机关缓缓开启，书房一面墙壁翻转，出现了一道暗门。展昭虽对机关阵法不甚精通，但也能瞧出这书房内的机关甚是精巧，怪不得饶是白玉堂也破解了两天。
展昭推开暗门，举着烛灯走进密室，这密室尺寸不小，左右两边墙壁上都有宽大的拱门，俨然也是一个密道的入口，密道通向两方，展昭仔细确认了一下方向，数着脚步一点点沿着密道一侧走，走了约莫二十丈距离，密道便到头了，一块和柳街荒宅内十分相似的青石板出现在展昭头顶。
展昭回想了一下赵府布局，这个方位应该是建在赵府后方的沈家银库。展昭伸出手在石板和石墙上仔细摸索一番，青石板已经封死，无法打开，看来这就是磐石道的内部了，另一头毫无疑问通向柳街荒宅，沈家银库的巨额库银就是通过这磐石道一点点运走的。那幕后之人动用柳氏兄弟和家养死士，计划周密，悄无声息。现在就算能揪出柳如玉，这批银两怕也损失大半了。
展昭持灯回返，重新回到密室开始搜寻，一面墙上所嵌的书架上摆放着好几个盒子，展昭一一打开，发现运银的账册、做好的人皮面具、易容工具全部都在！此外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药物。展昭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吩咐差役进来将这些东西通通收好，好带回开封府。
展昭沿着墙根继续搜寻，刚走几步，脚步便停住了，这里面居然有活人气息！而且十分微弱。展昭脸色紧绷，循着气息找到一个简陋的小房间，里面点着枯黄的油灯，床铺上有一个瘦骨嶙峋的身影，展昭举着灯小心走近，那人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睛，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哑声音，待看清那人面容，展昭心头大震，这人赫然是瘦得脱了形的赵青桐！
展昭转身疾呼：“来人！”
赵青桐被众人小心翼翼抬出安置在软榻上，展昭见他形容枯槁，极度虚弱，便想先着人请公孙策过来，谁知赵青桐看清展昭面容后便抓着他的官袍，费力得举起手指着差役手中的一个盒子，嘴里还说着什么，展昭附耳过去，听见他说的是“口供”。
展昭见他紧抓着自己的官袍不放，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便放柔语气安慰他：“赵掌柜，假扮你的人已经被扣押在开封府了，你别着急，没事了。”边说便招手示意差役把赵青桐指的那个盒子拿过来。展昭打开盒子仔细翻找，发现除了运银相关账册，底部还有一份书信样的东西。展昭打开看了看，越读越心惊，上面是一份画过押的赵青桐自认与柳青青勾结，暗中修建密道，瞒天过海偷运库银的口供！后面还有一封悔过自尽的遗书。两样东西都是赵青桐的笔迹。
赵青桐瞪着这份口供，双唇颤动，两眼翻白，展昭赶紧道：“展某知道这是假的，赵掌柜无需担心。”赵青桐喘着气又要说话，展昭赶紧靠近，发现他在重复说一个词：“少爷。”
展昭吩咐人去把沈兰找来，并派人去开封府禀报这里情况，并把公孙先生也接来。
片刻功夫沈兰便到了。沈兰一进门便看到了软榻上已经不成人样的赵青桐，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几步上前半跪在榻边，哽咽道：“桐叔。”
赵青桐一看见沈兰便哆嗦着指着展昭手里的东西，沈兰从展昭手中结果迅速看了一遍，这时赵青桐双手紧紧拽着沈兰衣袖，眼睛透出异样的神采，竭力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少爷，不是我……”
沈兰一怔，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他握住赵青桐枯瘦的双手，低声道：“我知道，兰儿知道。”赵青桐手一松，晕了过去。沈兰慌乱地喊道：“桐叔！桐叔！”
展昭安抚性拍了拍沈兰肩膀，温言道：“赵掌柜只是脱力晕过去了，公孙先生马上就到，沈公子不必担心。”沈兰这才反应过来展昭就在旁边，他赶紧擦了擦从面具下流出的眼泪，不好意思道：“沈兰无状，让展大人见笑了。”展昭笑了笑，递给沈兰一块锦帕。沈兰一怔，脸色微微一红，接过锦帕擦了擦下半边脸。
这时公孙策提着医箱赶到了，他先简单看了看赵青桐情况，脸色有些凝重，抬头看了看忧心忡忡的沈兰和一脸担心的展昭，开口道：“兰儿留在这里给我搭把手，展护卫你先带着证物回府，大人还等着呢。”
展昭闻言便向二人告了别，护送着证物回开封府去了。沈兰看着公孙策急问道：“先生，到底如何？”公孙策皱着眉，叹息道：“赵掌柜心力交瘁，思虑过重，虽本身没受什么虐待，然内里虚耗，现下重见天日，心气松懈，怕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沈兰心下一凉，暗责自己没用，没能早日揪出那假赵青桐的破绽。公孙策看他神色，知他与赵青桐情如叔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时外面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妇人尖叫：“不！不可能！”沈兰一惊，这是赵婶的声音。
沈兰赶紧出门去看，发现赵夫人已经晕了过去，赶紧让下人将人扶回房间，并询问怎么回事。原来赵夫人自展昭带人来府，心里一直惴惴，被展昭劝回后依然放心不下，便一直着人来前院打探消息。虽然开封府衙役口风甚紧，但发现赵青桐还活着时，众人一阵忙乱，难免有所疏忽，赵夫人的丫鬟看到奄奄一息的赵青桐吓得面如土色，赵夫人赶紧奔至前院，也顾不上什么礼节，逢人便问怎么回事，有衙役见事已至此，也不好瞒着什么，便将假赵青桐的事情说了。
赵夫人咋一听闻自己几个月来一直和一居心叵测的陌生男子同床共枕，便惊得手脚冰凉，恰又走到书房门口，听了房内公孙策的一番话，顿时心如死灰，一时受不住晕了过去。
沈兰看着脸色惨白虚汗直冒的赵婶，又想到桐叔现在的情况，顿时心如刀绞。他强打精神，对赵夫人的贴身丫鬟吩咐道：“赵婶她性子刚烈，我怕她受不住会……你们可要看着些。”那丫鬟听了也是啜泣不止，点头答应。
沈兰走出房门，盯着漆黑夜空，手握成拳。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柳如玉！我沈兰一定要看着你认罪伏法，血溅大堂！
开封府书房内，包拯终于等来了归来的展昭。展昭把赵府的情况仔细描述了一番，将搜来的证物一一呈上。包拯先看了那份运银账册，上面所涉开封商铺镖局有五十多家，做过标记的显然是已经成功运银出城的，数额超过一半了……包拯脸色凝重，看着账册一言不发。良久，他放下账册，拿起两张形似赵虎和张通的人皮面具，疑惑道：“这柳如玉留着赵青桐性命，还准备了假口供和遗书，显然是为了事成之后让赵青桐顶罪，可这嫁祸赵虎的证据牵扯到他自己，怎么也会留着呢？”
展昭想了想道：“柳如玉出身江湖，行事风格多少与常人不同，从他能故意暴露封死的磐石道来看，此人十分自负，认为事情都在计划中，开封府拿他无可奈何，这面具留着，怕是想等他阴谋得逞，赵虎获罪时再拿出来，引导舆论，指责朝廷所用，至于他自己，一个易容高手，想逃是很容易的。”
包拯叹口气道：“身怀绝技，甘为爪牙，这样的人，怕是不止他一个。日后，恐还有大祸乱。”包拯缓缓起身踱至窗前，看着夜空中不甚明显的一轮弯月，沉声道：“无论他背后还有什么人，张牧、张通、柳氏三条人命，周启明终身落疾，沈家七百万两巨银，明日堂审，定要让他认罪伏法！”
展昭看着包拯坚毅背影，心思透亮，六年了，从暗中护他安危，到舍了江湖身投身官府，从堂堂南侠到四品护卫，这一路走来，自己从未后悔过。
男儿志在四方，不必踏遍山河，只要心有家国，何处不是天下？！展昭不才，惟有三尺青锋，定守一方青天！
包拯拿着账册连夜进宫面圣，赵祯匆匆赶来御书房，包拯半夜三更求见，定然是有大事。赵祯把账册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上渐渐用力，脸色晦暗不明。半晌，他开口道：“七百多万两，呵呵，足够养二十万精兵了，如此谋划，真是天衣无缝。”赵祯猛地把账册拍在龙案上，一字一顿道：“三皇叔这是决心要反哪！”
包拯心中一凛，跪下奏道：“请圣上早日决断。”赵祯让包拯起身，开口道：“呼延离接旨。”话音一落，一个劲装侍卫快步闪入殿内，单膝跪在赵祯面前。包拯目光一扫，正是大内八大侍卫之首，呼延离。
赵祯撕下一半账册，将它和一块金牌一起递给递给呼延离：“朕命你统率两千禁卫，照着这账册上的名字，把当家人都扣下，即刻押解出城，沿路线去给我追，不要放过任何可能藏匿沈家库银的车马，持金牌让地方官府配合调查，沿途禁军均可调遣，务必全力追缴，不得有误。”
呼延离领命而去。赵祯又唤道：“程乾。”同样属八大侍卫的程乾跪下领命，“朕命你率五百禁军，到这十七家挨家挨户去搜，比照数目，把凡是有沈家钱庄标记的金银全数收缴。注意不要惊扰百姓，去吧。”说着赵祯把剩余的账册交给程乾。
待两位侍卫离开，御书房一时安静下来。赵祯叹口气道：“包卿，明日堂审，不是牵扯出三皇叔的好时机，那贼人作恶多端，理应法办，就不要让他找借口拖延保命了，三皇叔的事你可酌情告诉展护卫和公孙策，日后，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包拯恭敬谢恩：“臣遵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回 万事俱开封堂沈兰击鼓 东风来青桐府展昭搜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