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静水微澜（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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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静水微澜（二）
“嗯，我和她初中就认识，关系一直很好。可是前两天突然写给我一张纸条，说她不想当我妹了。我还是有点郁闷的。”我从来都觉得我神经大条，可是跟男生比起来绝对是算细的，明眼人绝对能看出来这纸条的背后蕴含着什么。
“你确定关系一直很好，最近没有发生矛盾，或者产生……关系递进的现象？”哎，奇了个怪，我跟徐苍很熟么，第一次说话就这么那啥有点不合适吧。胡思乱想间我已将纸条递了过去。
高中的课间果然是飞速的，我刚跟第一任同桌甘露手拉手去厕所，回来就踩到了上课铃声，那音量，吓得姐肝儿颤了一把。小纸条安静地让在桌上，徐苍也是一脸如常地看着黑板。
“这个，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吧。”
“这样啊，那我就可以确定了。她肯定是恋着你了，所以想跟你结束兄妹关系，然后以一种别的方式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他在看的时候，我斜眼瞟了瞟他，果然脸色有所改变，看起来似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我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啊，万一他们关系弄僵了给我背黑锅怎么办。下次敢不敢做事别手比脑子快啊！脑子里打着转想要应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果然后来的一节课徐苍一直没有回复我，完了，这下糟了，中国人相处好多事情讲究的就是一层窗户纸。虽然有些事人尽皆知，但就是不语不到破，就能让一些关系沿着时间走到世界的尽头依然坚不可摧。这下可好，我一来就狗拿耗子。这万一要是得罪了物理课代表，以后想不交作业都不行了。为了不那么尴尬，我又给他一张纸条，“坚信一句话：神马都是浮云，看我，多逍遥”。
下午的课上完之后是一节40分钟的短自习课，教室无人监管，由班长胡锦“监国”。一切这么自然，李铭拿起数学卷子开始埋头奋笔疾书，徐苍也拿出了一本题集。这么平静反而让杨乔诗忐忑不安，攥紧了笔，故意偏过头去不看徐苍的动静。窗外夜色沉得渐深，五楼的教室竟然也聚集着这么繁茂的枝桠。九月末的夏意和着起伏不断的雀语，盘桓在笔尖散不去的墨香里，那一瞬就觉得自己好像要化作一阵翠绿的风，随性无拘，飘到一个不知名的远方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唤让现实逐渐清晰起来。“杨乔诗，”是徐苍，我回过头去。“一些弥足珍贵的人，是要用一生去珍惜的，因为我们一起创造了人生中最美的时光——青春。我是认真的，我们一起诉说理想，一起设想人生。她们从来不会说我的理想不切实际，还给我更高的要求和目标，总在支持我，并反复提醒我。无论我曾经多么堕落，多么‘鬼混’，多么让她们感到‘大相径庭’，但，我身边只有她们没有放弃我，还那么相信我。知道吗？曾经我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将来我们不一定会走在一起，但一定不会是浮云。说多了，呵呵，别介意哈！”
16岁的我还不谙世事，不懂毕业时的不舍，不懂请别人代写同学录会很伤人，不懂分道扬镳代表什么，不懂，珍惜身边的人。这些话，像是一声巨响敲在我心里的某个地方，带的全身的细胞跟着震动起来。忽然觉得一切仿佛要倾塌了，一切又仿佛在重建。儿时的玩伴，初中的那张同学录，风雨并肩的她们，还有会送我回家的男生苏康……我太草率，他们好像都不见了，有种轻微的窒息感从某个地方升起。我抓起纸条仓皇地写：感受很多，一言难尽，有时间再说，而且有可能是我人生观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事实证明，那就是，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认为是他教我学会了珍惜。并且在那不久之后，我学会了真正体恤父母的辛苦，学会孝顺。
徐苍连说带写地把他们的很多事情告诉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邓晴，也就是徐苍的妹妹，和徐雅梓在初中是很要好的朋友。因徐苍英语不好，物理见长，而他们俩正好相反，所以互补功课，互相熟悉。徐苍承诺过，要带她们一起去一些地方，最好去同一个城市上大学。突然脑补出他们并肩飞翔的样子，《左半边翅膀》里的歌词不就是这样吗？“梦是远远飞翔，你就是我左半边翅膀，天空再大再远和你并肩我也勇敢闯。”我有个制定“专属歌曲”的习惯，就像我觉得《此生不换》是属于长卿和紫萱的一样，《左半边翅膀》是属于他们三个的。后来在一节寂静无声的晚自习上，徐苍将邓晴的信给我看了，大意是：你再松懈，我就不叫你哥了，不做你妹妹了。我笑到根本停不下来，这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就撒个娇闹个脾气变着法儿鼓励你吗？很多年后，我觉得就这样和他相熟简直滑稽甚至有些荒唐。
想来前几天还在担心的僵局终于化解了。因为徐苍跟我不是一个地方的，课下里大家都说方言，请教题目他时，由于语言障碍的原因，他总得重复好几遍，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相比起来，和李铭相处就显得很轻松。无论多么简单的题目，他都会温言细语地讲到你会背为止。他有些孩子气般的固执，会将我不喜欢的夏天诉说的无限美丽，希望我也一起喜欢这个热烈的季节，一个那么像他的季节，热情而顽固。此时李铭正低着头安静地奋笔疾书，微醺的晚霞轻染他白色的运动外衫。头发最长的地方是刘海，斜斜地在他额上迈着细碎的步子。也许是推算出了某一题的做法，有光从他低垂的眼眸里流淌出来，淌进未至的夜色里，化作一缕星辰永远在他周身闪耀。一个看来这么学霸的人，不介意我频繁的问一些简单的问题，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日子里；而且当我和徐苍，从哥来妹去谈到人生哲学的时候，他只是安静地刷题，偶尔也会安静地听着，在我们害怕打扰到他的时候轻笑：“没事你们说吧，我听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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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得正好，枝头的鸟语高高低低，跳动的粉笔头依旧毫无节奏感。徐苍的脸庞隐在阳光里，暖色的小粉尘踱来踱去，分明的轮廓，蜷曲的睫毛，如此静谧又如此亲近。我忽然来了兴致，也许是为了“趁热打铁”与同桌和谐共处共创和谐社会吧，在布满苯环的草稿纸上，“写”话。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承诺：我暂时相信你们的‘友情’。”
“这叫什么承诺，晕！我和邓晴是真正的友情啊！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吧，咱都是明白人，其实我都懂，那啥，偶尔开开玩笑找找乐子。”
“我本不想去乱猜我们的关系，你这么一弄，我就有点糊涂了。”
“我估计现在，你们现在（请注意仅仅是现在）只是到此为止，以后……以后……谁也说不准。”
“这个我相信，现在我正在冲刺高考，不想和谁的关系走得太近，但邓晴除外，因为我们都明白，也有分寸。”他故意不提及徐雅梓，大概因为她的存在是神圣的，而不愿去轻易触碰吧。“我怕的就是高考后分数真的相差大了，不论是谁，我们都会让考好的去选择自己的方向。那时距离和时间会很可怕。”
“开始我也觉得距离很可怕。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还是挺看好你们这段友谊的，既然以后说不准。那你就用高傲的语调说：我要把邓晴的成绩带起来！”
“当然要看好沙！因为无论是她还是我在跟别人好时，我们的关系一直这么好，所以，呵呵，一个字——好啊！她的成绩不要我带，I believe her。她让我超过闫静，我不认识，不过貌似那个任务很难啦。”
“其实本人还是挺羡慕你俩儿的，反正也不知道是我太不热情了，还是他们太冷漠了，反正关系不好。”
杨乔诗一直沉浸在已经疏离的，离时间很远的我的他们和亲密无间相携风雨的他的她们中，只觉得有种复杂的情绪缓缓升腾，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被唤醒，但是是以前绝对没有经历过的。
那应该是成长的感觉吧，徐苍是我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人。有些人并不是唯一的，我相信如果不是他，也会有其他的人教我成长。但是这个轮回注定了那个人是他，多了三年的经历，让我有时甚至视他为神。但是，细想起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情，都是因各种原因牵绊在一起，当那些理由借口变浅甚至消失，一切将不复存在。即使多么竭力想要去修补挽回，却不得不发现两人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这种鸿沟并不仅仅是热情可以跨越的了。也许徐苍也是借口的载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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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每月30M流量都用不完的年代里，高中还是禁止用手机，发现一部老何替你暂时监管一段时间，高考前给你。寝室不能充电，只能躲教室里偷偷充。在老何眼皮底下偷出来的电得多金贵，我赶紧将我最喜欢的仙剑里的歌的歌词抄在小巧的本子上，抄的欢快而战战兢兢。不知何时一个影子悄然覆盖上来，“你神神秘秘写什么呢”，徐苍线条分明的轮廓上藏了一分狡黠，隐在阴影里的笑意欲盖弥彰。见他如此玩味的样子，我故意将本子掩得严严实实，“奇怪，干嘛要告诉你啊”，“好吧，是仙剑的歌词啦”。
徐苍像忽然打了鸡血似的，细长的眼睛里装满了光，还没见过他这样呢。吓了姐姐我一大跳，真的一大跳，跳了一人多高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静水微澜（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