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绣春光原名庶子嫡女》紫硬玉

16、抢先

　　待确定莫怀古走远后，莫雅这才擦拭了下眼角的湿润，面上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

　　春雨皱着眉担忧的看着莫雅，“小姐，这夫人可真是非要弄……折腾你不可啊。”春雨原本想说弄死的，可被秋风瞪了一眼，仓促改了口。

　　莫雅疲惫的坐下，以手扶头，别看刚初来这几日，几次争执都是以她胜利告终，但这并不意味着孟氏就是个毫无本事的女人。相反，正是因为孟氏心机太深，这些年过得顺心自大了，一时未将莫雅放在眼中，才马前失蹄，输了莫雅几招。可真要比划开来，莫雅并没自信能赢得了孟氏。

　　最简单的道理，孟氏再不济，那也是莫雅名义上的庶母，只要是母亲，就是尊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孟氏这个母亲若是贴了心的将莫雅送去宋家，除非莫怀古死活不答应，那还有回转的余地，但凡莫怀古有一丝动摇，莫雅除了上吊就再没别的办法了。

　　“去把徐嬷嬷请了来，这事儿还要请她老人家代为那个主意才成。”莫雅迟疑了片刻，看了看外头夜深水重，却依旧坚决的让将徐嬷嬷请过来。

　　夏眠深知此事重要，赶紧去请，徐嬷嬷早就安歇了，睡梦见闻得莫雅有情，心知一定有大事，仓促着穿了衣服就过来了。

　　“打扰嬷嬷休息了，都是莫雅的不是。”莫雅侧身行礼，对余老太君身边的嬷嬷，莫雅一直都是恭敬有礼。

　　徐嬷嬷也是从小看着莫雅长大的老嬷嬷，此次余老太君将她送到莫雅跟前，是大有日后就让她跟着莫雅，一路保驾护航的意味在里头。当然也有让莫雅留了徐嬷嬷，并为其养老送终的意思。因而徐嬷嬷并不拿乔，对莫雅的事情很是上心。就如今晚这会儿，若是莫雅有事儿不寻她她反而会害怕伤心，别看这么晚了还折腾，可徐嬷嬷心中开心，只要莫雅用得着她，信得过她，在莫雅身边她还是有用处，那日后莫雅一定不会亏待了她去。

　　“好姑娘，快别这么说，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要与老婆子商议？”徐嬷嬷年轻那会儿就大大咧咧，给人一种憨厚老实不会作假的感觉。实际上却是个粗中有细，心里相当有数的那么一位老嬷嬷。

　　莫雅也不含糊，直接将刚才莫怀古过来同她说的话尽数说给徐嬷嬷听了，徐嬷嬷听完，眼珠子一瞪，想要说话，却又忍住了。低头沉吟了下，道，“姑娘的意思老婆子懂了。反正如今老婆子在这里也是闲人一个，出去走动走动也说得过去。回头老婆子就跟老太君说一声。姑娘的事，还真要快打斩乱麻，越快越好。”

　　最好快到让孟氏还没出手，余老太君这边儿就已经什么都做齐全了。只是，这可不好弄，孟氏若死压着，非说余老太君选得不好，而当着莫怀古的面儿，莫雅总不能真说就同意老太君吧。

　　莫雅苦笑，“又要烦劳祖母了。想想我也都是我不孝。从小到大全是仰仗祖母，如今都回了自己家里了，还要累祖母帮我想办法。”

　　徐嬷嬷笑着宽慰莫雅，“姑娘这话儿说的，老太君将姑娘从小养大，这祖孙情谊是浓的化都化不开。老太君不偏疼着姑娘些还偏疼谁去？若是姑娘觉得不好意思，大可日后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越发红火，多多孝顺老太君就是……”……
　　莫雅这边儿焦急的想主意，孟氏那边也知道如今这要打的是时间战，谁先将事情说定了谁就算准。而且孟氏这边还有个优势与劣势并存的问题，那就是还有个莫怀古需要孟氏来过问。孟氏行动前，多多少少要同莫怀古说一声，这就不可避免莫怀古会跟莫雅详说，特别是在听到莫怀古跟孟氏说莫雅所言时，孟氏在心底是直翻白眼儿。

　　好一个莫雅，滑不溜秋沾满了油，那么难走的路，竟然愣是让她走到了两条路的中间分支上去，愣是一条大路都没走。既没指名道姓说非要嫁给谁家，待孟氏发难时死乞白赖闹起来，而后孟氏就能顺利成长的撮攒莫怀古将莫雅打发出去，即便顺了莫雅的心意，可也能让莫怀古从此绝了让莫雅回来的心，这没有娘家帮衬的媳妇，可是在婆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也没有顺着孟氏的心意，告诉莫怀古她是完全不在意谁家，就遵从老祖宗的规矩，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到那时，孟氏更是有一大堆的后招等着她，莫雅就等着嫁人后过水深火热的日子吧。

　　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都到了这步田地，莫雅都能为自己寻出一份最有帮助的路来。有莫怀古的通风报信，就算莫雅打起仗来仍旧处于被动，可孟氏也并非绝对的主动。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莫怀古居然等了两日才将这话告知孟氏！孟氏有些生气的看着莫怀古，“老爷怎到这会儿才说。”两天啊，多么宝贵的时间，居然就这样给浪费了，孟氏还奇怪呢，莫雅身边的那个嬷嬷这两日为何总是往苏家跑，她还以为是莫雅寻余老太君诉苦。孟氏不阻拦那是自以为莫怀古跟莫雅说后，莫雅选了第二条路，可心中害怕，所以抓紧去寻余老太君。因而孟氏白天心中还窃喜，觉得这一仗是一准能赢。

　　莫怀古有些不明白孟氏为何这么生气，前天晚上问过莫雅后，莫怀古哪儿都没去，白天在翰林院忙了一天，晚上又要劝架又要说话，着实累坏了。就去了前头的呃书房睡了一晚。昨日偏巧了同僚请客，莫怀古是喝得伶仃大醉，酣睡一晚上，早上爬起来后，是抹了把脸就出去了。直到晚上再回来，在钟姨娘那饶了一圈儿后，才回到望明居，见了孟氏这才说了莫雅那日所言。

　　“早说片刻晚说片刻又有什么关系。你就放心吧，女儿很懂事，绝对不会给咱们惹麻烦。她说自己答应，我想也不过就是个说辞。但我既然答应过她了，就还要烦劳夫人多用些心思，这莫雅婚事问题上，还要多下些功夫。要我看，也没什么，反正咱们还有个莫舒，莫雅这次全当练练手，下次再给莫舒寻婆家的时候，夫人就更能得心应手了。”莫怀古这还是认为孟氏不喜欢莫雅，觉得莫雅条件太多。

　　他却哪里知道孟氏心中的盘算！

　　孟氏很清楚的感受到莫怀古的不满，连忙面上堆满了笑同莫怀古说，“老爷这话说得。我还真能狠下心不问咱闺女了？”一句“咱闺女”，说得莫怀古通体舒畅，连连点头。

　　孟氏接着说，“这两日因为老爷也没说，我也没敢很去过问，也没寻莫雅的主意，但我也想过了，我娘家倒是和莫雅很不匹配，也的确高攀不上莫雅。可还有一家，想来夫君听了一定乐意。”

　　莫怀古被挑起了兴趣，挑了挑眉毛，兴致盎然的询问，“哦？是谁家？”

　　孟氏轻笑，“还不是咱们一家人。前几日我忽的想到了，苏家大少爷苏圣翕可不还没娶亲么？老爷说，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莫怀古面色复杂，孟氏口中所说的苏家，莫怀古还真不好说不好，可偏偏，却也的确不太好。

　　苏圣翕何许人也？乃莫怀古亲姑姑的长苏，莫怀古亲妹妹的儿子。江南苏家，是江南地界儿商贾大家，不说富可敌国却也是江南那片儿首屈一指的富豪。只是，本朝有规定，全朝轻商，商人子弟即便有才为官，也只能是九品芝麻小官，不能往上进益，除非其家族将商场上的买卖尽数给卖出去，不再经商，这朝中当官的才有可能在家世上平上个良好。本朝唯一经商又高官的特例便是长平公主的二儿子万户侯，及蒋琬的亲爹。唯有这位万户侯凭借着皇室的出身，做起买卖，可人家一年所得可是有很大一部分上缴国库和后宫的，也因此被很多人称谓皇家特许的皇商。

　　说得远了，还是继续回来说苏家。莫怀古的姑姑当日嫁到苏家，后来对莫怀古兄妹助益良多，甚至在莫家落魄时，莫怀古的妹妹实在无人可嫁的情况下，硬是做媒娶了莫怀古的妹妹莫小妹。还给了莫怀古一大笔钱，资助莫怀古上京赶考，后来莫怀古高中状元，虽然没有衣锦还乡，但同苏家，却是一直都有着往来。莫雅的母亲进门时，因为看不上商人，所以当时莫家同苏家的往来就少了，可后来孟氏进门，孟氏才不管商人是不是地位卑微，只要能弄来钱，不过是多写几封信，多说两句好话，怎就不能往来了？因而后来孟氏同苏家特别是同莫怀古的妹妹往来倒是颇多。

　　只是，苏家再好也是商人，孟氏口中所说的苏圣翕也就是莫怀古的亲侄子，刚出生时发过一场高烧，虽然苏家人上下皆是声称苏圣翕脑子没问题，但苏圣翕说话就是比别人慢还是不争的事实。

　　莫小妹去岁带着苏圣翕上京看望过莫怀古 ，莫怀古见了心中也是微微算出，看着苏圣翕什么都好，就是人有些呆呆的，但好歹说话行事周全，没有失礼的地方。当时莫小妹带苏圣翕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上京求她哥哥给苏圣翕找个老婆，再是富商，在江南的地界儿也没多少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一个二愣子。苏家人再说不是，也架不住事实如此。

　　莫怀古为此没少唉声叹气，每每想起苏圣翕，莫怀古都觉得自己对不起莫小妹。莫怀古父母早亡，从小为了供养自己读书，莫小妹比莫怀古小三岁 ，却一早就开始做针线活贴补家用，供莫怀古读书，后来嫁入苏家，其实也非莫小妹心中所愿，但说白了就为了能资助莫怀古进京赶考，莫小妹嫁给苏家，也是无奈之举。人就是这么个命，倒霉的时候不止是事事不能如意，还经常会遭到落井下石。

　　莫怀古姑姑的儿子，也就是莫小妹的丈夫，是个十足的恶霸混蛋，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声色犬马，对莫小妹新鲜了两日之后，便不再温存，所说不是非打即骂，但也基本上是不理不睬。若不是后来莫怀古高中状元，又娶了余老太君的小女儿，莫小妹在苏家的日子，只怕也不好过。

　　正因如此，莫怀古总觉得自己愧对妹妹，所以也一直积极的为苏圣翕的婚事操心。可操心事一回事儿，若让自己的女儿嫁到苏家，莫怀古为难了。

　　若是莫雅回京后不得莫怀古的欢心，这亲事说不准还真就成了孟氏牵头，莫怀古水顺答应。可如今不是那么个情况，莫雅不但很得莫怀古的心，这几日的接触，莫怀古还对莫雅生出了那些许的怜惜之情。觉得自己这个大女儿太不容易了，终身的问题不说是找个十全十美的，也至少要十全九美。苏家，可觉得不是什么完美的亲家，甚至连一全一美都谈不上。

　　“这……会不会太委屈了雅儿。”一面是从小就为自己付出的亲妹妹，一面是自己心爱的女儿，难怪莫怀古会迟疑不定。

　　孟氏跟着长叹一声，“谁说不是，只是，前几日我又收到妹妹的信，说是这些日子圣翕在苏家也不好过。妹夫又纳了几个小妾，屋里屋外是乱七八糟。如今整个苏家就是乌烟瘴气的。妹妹也不想过问了，姑姑又是疼儿子，偏疼的厉害，说不得一句。妹妹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姑姑一句话，说是只要圣翕娶了亲，她们娘俩就拿着一笔银子出来单过。妹妹如今可不是就眼巴巴的等着做婆婆，好带着圣翕出来过几天清净日子。”

　　莫怀古眼前一亮，对苏家那个妹夫，莫怀古自己都不想去说。真真是无赖泼皮，莫怀古再怎么端官爷架子，人家就是不理，还非说莫怀古能有今日是他们苏家当日扶持所得。莫怀古要是愧对了苏家，慢待了苏家那都是莫怀古不通人性，恩将仇报。弄得莫怀古每每想要说妹夫同莫小妹好好过日子都不得，还次次被堵得气炸心肺。

　　一想到妹妹整日遭受苦痛，莫怀古多少有些难耐。可是，就为了这个便将莫雅嫁过去，会不会太对不起莫雅，太委屈莫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