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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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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杨杨妈妈被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惊醒了……
她冲到房间里，只见杨杨两手提着一条裆部染了污物的脏裤，无助地坐在床边哭成个花脸猫。
小福哪里去了？开大厅的灯，却看不到身影。哦，早躲到沙发地最里处去了……
折腾了许久，才又洗又换的帮杨杨弄干净了，却没能再继续多睡，不一时天就亮了，杨杨妈妈很早就过来叫杨杨起床了，原来他只是回来睡一宿，收拾些衣服，今天依然是要去医院的。
看着杨杨一脸的不情愿，小福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杨杨这一去又要多久，她看见杨杨妈手里提着的大背包，估摸着日子一定不短，自己难道要提前冬眠了么？
杨杨的妈妈有些魂不守舍地收拾着最后几件行当，杨杨的爸爸一早已经在下面车库等候了，杨杨费力地穿着鞋子。
小福瞄了瞄自己那空荡荡地食盘和碟子，不自觉地爬出沙发，来到杨杨身边，一口咬住他的裤脚，以提醒他自己的生计问题。
杨杨低头一看，本来一张愁眉苦脸立刻欢喜得笑了起来：“小福，你舍不得我吗？”
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浑然不知的妈妈，便赶紧将小福拾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塞入自己的小挎包里。
小福艰难地从漆黑杂乱的小挎包一角探出头来，张望自己的食盘……
才刚看到就被一只小肉手把头按了下去：“嘘——，乖乖别动，我会带上你的，放心，我会陪着你。”
小福心里有股酸酸的感觉，她忽然忆起，摆地摊那会儿好像对面的商场用大喇叭播着烂大街的流行曲，有句歌词得是这样的：“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又是那股让人讨厌的消毒水味道，隔着厚厚的包布，她已经可以嗅出来了，小福无奈地还是被杨杨带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杨杨就被护士带走了，说要换上住院服做个全身检查。
杨杨却死活不愿意，他紧紧抓住小挎包：“不行，不行，我要带着这个包包，你们不能拿走它。”
杨杨妈走过来了，接过小挎包：“好了，别闹，乖，杨杨，妈妈帮你看着，去吧，很快的，做检查可不能带包包进去，不然就会影响检查结果的，妈妈保证，帮你好好看着你的包包，只一会儿就检查好了，等你出来，妈妈再把包包给你。”
杨杨焦虑的声音：“妈妈，要检查很久么？”
“不啊，宝贝，就一会儿，很快的，和你平常喝一杯牛奶的时间那么快。”
“真的吗？”
“真的！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等了一会儿，才又听见杨杨的声音：“那好吧，妈妈你一定要帮我好好看着我的包，我检查完就立刻拿回的，你记着记着别丢了。”
杨杨妈笑了：“好好好，我给你好好看着，丢不了。”
小福在里面听得真切，她知道杨杨说的别丢了不是指他的包，而是她。
杨杨脱下挎包，轻轻捏了捏包包，这才递给妈妈。
小福感觉到龟壳紧了一紧，知道是杨杨在与她暂别，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有些不安，明明知道他不过是去做个检查，明明杨杨妈说了检查很快就好，明明只是小小的暂别，明明是她不情不愿地被偷偷带了进来的，可她却忽然间心中生了一种不忍与不舍的情愫，禁不住也伸出一爪，顶了顶包外那只小肉手，杨杨……
杨杨的妈妈却没有站在原地等杨杨出来，而是拎着小挎包急匆匆地跑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徐教授，您不是说杨杨他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么？”
“徐教授，你不是说杨杨他只是怀疑是血友病而已么？”
“徐教授，你不是说即使是血友病也不是什么绝症，只要及时来医院输血治疗就可以了么？”
“徐教授，为什么突然给杨杨又开了这么一大堆的检查？”
“徐教授，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家杨杨他，到底，……怎么了……？”
杨杨妈越问越急，声音越问越颤抖，最后甚至带着哭腔。
“小杨，你先别急，徐教授是血液科的老专家，他让杨杨再检查一定有他的道理。”不知道何时，杨杨爸爸也来了。
然后一把陌生的声音响起，估计是那徐教授，他叹了口气：“小朱，杨杨那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往常又乖巧又招人喜欢，如何教人不心疼，看着那孩子以前都活蹦乱跳，这次入院我本来也没往坏处想，上次检查却也是跟着吓了一跳，不过，当时我真的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血友病了，但是，……”
听到这个但是，杨杨妈妈显然失去了镇静，小福在挎包里感觉摇晃得厉害。
徐教授的声音有些沉重：“他上次治疗后的验血结果有些不理想，恐怕并不是血友病这么简单……”
“徐，徐教授……，你，你这么说，是，是，是……什么意思……？”
“你们先不要激动，这只是初步怀疑，最终还是要等这次检查的结果才确诊。”
“怀疑？怀疑什么？“杨杨爸爸的声音也开始不稳定了。
“我们怀疑朱杨杨患了血癌，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白血病。”徐教授的声音说的很轻，可是这句话却叫人听起来十分的重，因为小福明显地感觉这句话就像是锤子一样砸在杨杨妈妈身上，她似乎真个人都软了下去，小福在挎包里明显地自由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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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本来对白血病并没有什么认识，但现在她却知道了，这一定是一种很严重的病。
因为当她又重新回到了杨杨身边的时候，她看到了杨杨病房里的其他两个病友。
小福随着杨杨去了一间三人房，那房间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比别的地方更浓。靠着窗口那个位置的病人也是一个小孩童，病卡上写着他的姓名和年龄，要比杨杨大上好几岁，可那身形却是瘦瘦小小，只剩下皮包骨头，身上还插满了各种管子和仪器，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倒像是个机器人。
靠着门口的那个位置也躺着一个小孩童，他的身上倒是没有插着管子，只是头发都掉光，一开口嘴的牙齿稀稀拉拉参差不齐，还掉了好几颗，正好奇地看着新来的杨杨。
杨杨的床，就在他们中间，他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杨杨，那个最初相见时明眸皓齿，皮肤白的剔透的小正太，小福如何都不能想象他日后会成什么样子，将来，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样呢？先是变成靠门口的病友乙那个样子，再是变成了靠窗口的病友甲那个样子……
小福心里一阵阵地发酸，放佛昨晚的肚子还没闹够，胃里的酸气一直翻涌，直冲破咽喉处，上了头脑，眼里也不禁被酸出了一片湿润来。
或他日后就算变成了左邻右里两床那副丑丑的样子也不打紧，只要他还是健康活着，便可……
杨杨在病房门口愣了一下，继而转身扑到妈妈怀里：“妈妈，我们不住医院了行不行，我们回家吧，你带杨杨回家好不好，我发誓，我以后一定都乖乖听你的话，绝不淘气，绝不惹你生气，只要你不要把我扔在医院这里，妈妈，我们回家，回家，不要住医院，好不好，好不好？”
杨杨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甜腻腻的糯。
小福听了心都化了，她想，杨杨妈妈的心一定比她化的更彻底。
可是，杨杨妈妈这次却异常的坚定：“不行！孩子，听医生好，别胡闹！等病好了咱们就可以回家！”
“我不要，妈妈，杨杨没病！杨杨不要住医院！”
小福忍不住探出头来，她想安慰一下这个倒霉的孩子，于是倾斜了脖子轻轻碰碰杨杨的手臂。
却因此被杨杨妈妈发现了，她大呼：“杨杨，你怎么将小福也带来医院？”
护士听闻赶紧过来，拿着大瓶的酒精刷刷刷把小福全身擦了个遍，医院是不能带宠物进来的，尤其在这层住着白血病人的病房里，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受到各种细菌病毒的感染！
所以，最终，小福被扯出了小挎包，杨杨被拖进了病房，而小福则被杨杨爸爸带回家去，离别是在杨杨的一片撕心裂肺的痛哭中进行的，他跺着脚，悲伤得似被挖了心一样，双眼闭得紧紧，眼角的泪水流作一条直线，嘴里含糊不清地呜咽：“不要拿走我的小福，……”
小福很怀疑，杨杨爸爸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因为杨杨实在哭得太凶了，哭得连她都在皱眉，杨杨真的是男子汉么，真的是么？动不动就流眼泪，真真一丝男子气概都没有，他是怕住了病房以后会变成病友甲还是会变成病友乙？怎因为怕就哭得如此没有骨气？唉呀呀，看，连他爸爸都看不下去了，转身便离开，头也不回。小福只得匆匆忙忙间连连摆手和杨杨作别，不过她很怀疑，杨杨其实只顾着哭了，根本也没看清自己对他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