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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闲修 ...

  •   银辉散落而下,落在月闲修的乌青的长发上,洁白的衣袍不知从哪里沾上了尘土,却依旧如远离尘世不受沾染的仙人。
      经过一年前的内乱,月闲修耗损修为导致重伤,身体状况已经大不如前。
      夜色清冷,既是是盛夏,明教的夜晚都总是那么冰凉。月闲修只站了这一刻钟的时间,便已觉得清寒入骨,原本惨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透明,仿佛下一刻这个人便会消失一样。
      “师父,夜里凉,回屋吧。”遂心将衣袍披在月闲修身上。
      月闲修轻咳一声,问道:“可有你师妹的消息?”
      自从得知遂意没有跟上商队,月闲修便让遂心四处打听遂意的消息,可是消息却在前往龙门的路上断了。
      若是知道这样会把遂意弄丢,月闲修说什么都不会赶她走的。只怪当年教中异变,免不得有一场内战,他虽一直在教中分派上保持中立,在那是也不得不被迫要选边站。
      遂意那只懒猫学艺不精,天真单纯,智商更是难以形容的令人捉急,也怪不得月闲修担心她不能保护好自己。
      “师父……”遂心往月闲修身前站了站,他原本就比月闲修高大,加之月闲修病了这么久,身形更显消瘦,这样看上去竟是难以形容的单薄瘦弱。
      月闲修抬眼看他,知道又是一次让人失望的消息,“我想去趟中原。”
      听闻此言,遂心一惊,“师父!”
      “为师活不了多久了……”
      “师父……”遂心眼圈一阵酸痛,他很不愿意听到这句话,自从十四年前他受月闲修相救拜入月闲修的门下便把眼前这个男人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
      他还记得,那是自己只有六岁,月闲修也才十四岁,面对山涧黄沙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狼群依然面不改色,从容淡定。那时的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是温文俊秀的君子,是明教法王唯一一个来自中原的关门弟子,是个让人看一眼便不舍得移开目光的人。
      何时曾想过,这样的人,会在二十八岁这样好的年纪里说着自己活不了多久,遂心难掩心中的痛苦,将瘦弱的月闲修拥进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月闲修望着远处的圆月,仍由遂心将鼻涕眼泪擦在自己洁白的衣衫上,遂心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就像遂意一样,他们都还让自己不放心。
      或许他还有时间安排好遂心的往后,至少让他不再这样让自己担心。
      也越来越沉,遂心哭得累了,渐渐停下来,脑袋伏在他家师父身上却不舍得移开。这是他的亲人,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月闲修苦笑着拍拍他的背,道:“已经十九岁的人了,以后可别再这样小孩子似的。”
      遂心一听,方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丢脸的事情,嚯的一下站直了,看着月闲修的笑脸,脸上一热,嗖的一下便消失不见了。
      月闲修摇摇头,不由叹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片刻之后,山石那边走出个人来,月闲修看看那人,没有说话。

      “近来可好?”此人正是那位遂心喊的师兄。
      “护法前来可有要事?”月闲修不答反问,疏远之意溢于言表。
      那人现实一怔,随即苦笑,“没想到昔日情谊竟……”
      “护法说笑了,”不待那人说完,月闲修道,“往昔与护法论及武学也不过是师尊之命,既是外力推助,并非本心,便没有情谊二字。”
      那人闻言,脸色十分的不好,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无奈道:“我知道,你是怪我当时没有选择站在夜帝一边,遂与我冷淡至此。”
      月闲修很是不解这人为何会这样想,亦是无奈,只是又怕他再这样误会下去,认真道:“护法又错了,闲修向来不愿参与教中纷争之事,他人的选择向来与我无关,师父如何取舍自有他自己的考量。至始至终我都并没有与护法建立过友谊,亦不知是如何令护法误会,如果护法只是因为这从来都不存在的原因忽然转头帮助师父制止了这场内乱,闲修只能说一句谢谢,便再无其他。”
      那人的情绪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月光的缘故,那张英武的面色十分苍白。
      他哽了哽喉头,忽而笑道:“不知印须可否有幸与闲修重新成为朋友?”
      月闲修一怔,随后摇摇头,不知这人为何如此执着,“我既于这教中无甚势力,如今又是个垂死之人,护法何须执着?为免他日于护法徒增感伤,闲修不能答应。”
      说完,月闲修转身离去,只留印须一人站在冷风之中。无甚势力,垂死之人,你真不知我为何如此执着么?
      印须抬头望着天上依旧璀璨的星空,一拳落在身旁的山石上,坚固如钢铁的山石竟瞬时裂开。
      夜风萧萧,吹起的风何其寒冷,风中的粒粒黄沙硌得人脸生疼。
      没有什么比明教的夜晚更让人觉得寒冷、孤寂。
      印须看着月闲修消失的方向,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原来这么多年来的情感都只是自己一个人,此刻,便更不敢说出来。
      ……
      ……
      “这位师妹可是要找月佐使?”
      “佐使?”遂意疑惑,师傅在明教中只是一个管理山门轮值的门长而已,什么时候变成佐使了?“师姐说的可是月闲修。”
      遂意此话一出,那位师姐笑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赶紧拉着她站到一边,小声的说:“师妹可莫要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佐使的名讳岂是可随意唤得的?给人听取了可不得了。”
      “……”听闻和一席话,遂意更是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师妹怕是嫌少回教中,不知教中变故。大约三年教中叛党四起,次年又断了水源,月佐使不仅平息了叛党,还给明教带来圣光与圣水,从此月佐使便一步高升成为了教主的左膀右臂,受教众尊敬爱戴。不过……”
      “不过什么?”遂意皱眉。
      “不过今晨一早,月佐使辞去佐使一职,前去中原了。听说此去便不回来了,教主再三劝阻挽留,还说愿意将佐使一职为他留着,谁知佐使竟拒绝了。”说着,这位明教女弟子叹息道,“哎可惜了,我虽早就知道他是单薄名利的人,却没想到老天爷连让他见我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若是见了我,定然不会离开的……”
      “……”
      遂意不由汗颜,这位师姐……想象力挺丰富啊。这教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暗恋着她家师父呢,遂意想着不由得意,趁着那位师姐还徜徉在自己无限的遐想中拽着顾凌肃悄悄的遁走了。
      顾凌肃拽着骆驼的耳朵看着月遂意,“师父,师祖和师叔都走了,那咱们去哪儿?”
      “师父有师兄陪着,定然不会有事的,”遂意看着明教的独有的夜空,忽然笑起来,回头对顾凌肃说,“咱们去三生树找那个和尚吧,他应该还没走。”
      “为什么要去找他?”
      “找他玩儿啊。”
      “为什么要找他玩儿?他一个光头有什么好玩儿的?”
      “嗯……”遂意想了想,道,“你不是觉得很无聊么,那和尚听厉害的,为师本来就笨,又懒,在武学上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教你的,我让他给你看看。”
      “你也知道自己笨……”顾凌肃说的很小声,没有让月遂意听见。
      去三生树找那和尚,顾凌肃很不愿意,却更不想跟遂意争吵起来,便不情不愿的骑着骆驼跟上。
      都说人与人的相识相遇都离不开一个缘字,三生树,是明教中人所相信的记录一切缘起缘落的神圣之树。很多教中的师兄妹们喜结良缘都会到这棵树前来祭拜。
      遂意一面跟顾凌肃讲着关于这棵树的传闻,一面说着这树如何美,每年又有如何多的人前来拜访这棵树。
      三生树,古老的无法想象,见惯了世人的风花雪月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海誓山盟,有的人喜悲于此,有的人缘起于此,从她见证这一切开始,她便已经不再是以棵普通的树。
      “这树上啊,有个很大的鸟巢,只是常年没有鸟儿出现。”遂意对顾凌肃说着,水蓝的眼睛却向四处搜寻着。
      “你找什么呢?”
      “啊?哦,那大和尚去哪儿了?”
      “兴许是走了。”顾凌肃说着,嘴角却不易察觉的上扬起来。
      渡劫走了,在树下的石头旁留了字条,用小石块压着。好像是说他家那个徒弟找他有事,具体的便不知道了。
      遂意和顾凌肃坐在崖边的石柱台上,显得有些丧气,她想见那和尚是真,想那和尚指点指点顾凌肃的武功也是真。如今人没见着,武功也没学着,她难免失望。
      但是又好奇是什么样的事让他这样匆匆的走了,或者,只是因为那个需要他的人是那个很特殊的人,想着想着不由的看着月亮呆住了。
      顾凌肃亦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前方那轮圆月,那么大,那么亮,若是她喜欢,便是每天来这里坐坐,看看月亮也无妨。
      “师父。”
      “嗯?”
      “什么时候陪我去看油菜花呀?”
      “……等那个地方进入恶人谷的版图再说吧。”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月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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