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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只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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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大和尚,你怎么在这儿?”
“嗯,大概是感应到有只喵也会出现在此。”
骗子。遂意笑脸盈盈,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转头看向自家徒弟,“徒弟弟,你吃饱了吗?”
你丫的总算是想起我了。顾凌肃擦擦手,应声道:“饱了。”
渡劫执着酒盏轻抿一口,道:“没想到你竟有这般大的徒弟。”
遂意此时方想起似乎自己没有给他俩作介绍,“你叫他凌儿便好,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
遂意很是喜欢给顾凌肃起这样的小名,顾凌肃的眼神却表示他可不那么喜欢小名,至少,他不喜欢除了月遂意以外的人这么喊他。亦或者说他其实也很不愿意月遂意这么喊自己,他好歹是个男人!堂堂顾家的二少爷好吗?
好吧,这些在遂意眼里根本占不着什么边儿,他在遂意眼里永远都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小孩子,都还是自己的徒弟。
“叫我顾凌肃。”
少年的义气就像这屋外的黄沙冷风一般,语气里很多都是锋芒,渡劫早就过了芒刺逼人的年纪,对这样的小孩子行径自然不会太在意。
不过……他向来是个喜欢逗小孩子的人。
于是他笑如和风,轻轻地轻轻地说;“凌儿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月遂意看看天色,想着趁夜赶往明教是否可行,并未太在意顾凌肃眼里隐隐的敌意。
“既然吃好了,咱们便走吧。”
“夜色已至,你们还要赶路不成?便在这家店住下吧……”渡劫也只是好意。
边上的店小二听了,同样也是出于一番好意,道:“客官若是要住店,可趁早决定,近来中原商客甚多,店里已没有多少客房了。而且这夜中行径不安全。”
趁夜赶路并不算什么,只是遂意看看顾凌肃,眼底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想着这几夜都是在黄沙中度过,想来顾凌肃这两天也没有说睡好。是她太着急了,那日听师兄和那人的谈话,她便有些担心月闲修,急着想要回去见他。
“便住下吧。”遂意说着,又想起还是问问顾凌肃,“凌儿,咱们在这儿住一夜可好?”
“听你的。”顾凌肃道。
月遂意也没在意他没叫师傅,而是直呼的你。那店小二听了边去登记房间,片刻却又回来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只有一间房了。”
月遂意张张嘴正要说话,谁知顾凌肃道:“一间就一间吧,师傅,咱们晚上挤挤不就行了。”
月遂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哪有徒弟和师傅睡一起的道理,更何况你是……”更何况你是男儿身。
不待渡劫说完,顾凌肃便道:“前几夜咱们不也睡一起的吗?”
顾凌肃声音不大,却让小店里在座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不由的看向月遂意。
月遂意却下意识看看渡劫,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顾凌肃很是不舒服,渡劫也是笑意颇深的看着遂意,遂意解释道:“黄沙荒漠之中,也是无奈之事,更何况我大漠儿女没那么多讲究。”
这话算是违心,月闲修虽不让她接触中原人,但是要求她明理懂事,所以遂意自小便同师傅学习中原字句学识,既是她身上有大漠的豪气,却对这种事很是在意。此时说不在意,也不过是装出来的。
“无论如何终是男女有别,恰巧我也住这儿,凌儿夜间便同我住吧。”渡劫道。
遂意听了,高兴之色跃然脸上,笑着道:“那边多谢大师了。”
渡劫挑眉看她,说:“那也可不见你这般乖顺有礼。”
那夜……
渡劫的声音亦是不大,亦是让在座的每个人都只注意到了这使人遐想连篇的两个字,不由的又看向月遂意,再看看那颇有几分佛像的和尚,不由赞叹——此女果真不一般!
顾凌肃的脸色更是不善,遂意却并没有注意,扬脸道:“不就是向你讨了碗面吃吗?我不是也听你唠叨半天还等着你洗了碗才睡得觉吗?你这是要和我翻旧账啊?”
渡劫不由汗颜这丫头的理解能力,无奈道:“我只是说,咱们也是朋友了,你叫我大和尚也好唤我渡劫也罢,别再叫我大师就成。”
遂意听了,扑闪着两只泉眼般透亮的眼睛笑得调皮,“没问题大师。”
渡劫气结,曲起并拢的食指和中指敲在遂意的额头上,“死丫头。”
遂意捂着额头旁若无人的冲渡劫做着鬼脸,这样可爱且少女的一面顾凌肃是没有见过的。正因为此,他才更是心塞。
……
……
夜渐深了,窗外的帆布随着晚风飘扬,天上的明月依旧像遂意离开的那天夜里那般圆,那般亮,那般冷。
遂意没能睡着,裹着毯子爬到屋顶看月亮,镇上已没有了人,就连灯火也不曾有几盏。幽暗的银辉散落在这小镇上,像是镀了一层霜,遂意看着看着便呆住了,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也不曾察觉。
“丫头,你坐这儿干啥呢?装忧郁?”渡劫顺势坐下,看她裹着毯子缩做一小团的样子甚是可爱。
遂意原始被这声音下了一跳,随即看见渡劫,不由翻白眼,“允许你这么大年纪的人卖萌,就不许我这么嫩的人装成熟吗?”
渡劫无辜,“我何时卖过萌?”随后有很不要脸的说,“我是本来就萌。”
“……”遂意无语。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吗?”
“睡不着啊。”
遂意听着他这句话怎么有点悲伤的味道,扭头看过去。
渡劫身形甚高,即使这样坐着,遂意也必须很费劲的仰着头说话,亦或者只是遂意长得太过矮小。“可是有什么心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大和尚还能有什么心事?无非是他那徒弟。
“很久前我曾说带她来看这明月,岂料这承诺一拖便是这么些年,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兑现了。”
“所以你一个人来了?”
渡劫苦笑着看遂意,问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遂意对上那双眼睛,看了许久,一字一句,很是认真的回答道:“的确可笑。”
渡劫一怔,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说,遂意也不过是想和这和尚对着干,气他一下,这只是因为她天生就比较顽劣。
“话说你和渡恶那家伙是怎么回事?那家伙一提到你便是怕得不得了呢。”
听闻此言,遂意不由挑眉,“哦?此话怎讲?我做什么了”
“这就要问你了,很少有人会让渡恶这样的。所以我想是不是应该重新认识你下。”
遂意闻言再次挑眉,却不语,渡劫很意外她会是这种反应,问道:“你便不好奇他是怎么说你的?”
“我不好奇。”遂意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认真的回答着,“我承认我是喜欢他,不过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既是并没有过去很久。我现在不喜欢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好奇不关心,亦或者我关心,但是只是出于朋友。我们是朋友,我不介意他不喜欢我,因为我其实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渡劫表示他只是似懂非懂,“你这么小小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虽然并没有让我听出什么道理来。”
“直接的说,我只是喜欢和尚而已,我对和尚很容易产生好感。”
听到这句话渡劫不由的拧了拧眉,看看自己身上淡黄的僧袍,问:“为什么?”
“……嗯……和尚让人觉得很温柔很和善。”这是实话,只是并不完全。
温柔这个词怎么都用不到渡恶身上,渡劫挑眉看着遂意,“渡恶……温柔?”
遂意像看妖怪一样看着渡劫,“他那里温柔了?”
“那……”
“我只是说和尚让我觉得温柔而已,你觉得感觉可靠吗?”
这……渡劫找不到话说了,这丫头,真的让人很不能理解,真的很让人无语。
“夜深了,快去睡觉吧。”渡劫只能这样结束这一段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
“夜早就深了。”遂意看着他说,渡劫没有想到其实他提到了遂意心里有些难受的地方,并不是全是因为渡恶的善意拒绝,应该说很小部分是因为这个,大部分原因是她一直无缘再见到那个救过自己的和尚一面。
“那便早些睡吧,明早不是还要赶路吗?我们可以顺道。”
“你去吧,我再坐会儿。”
渡劫无奈,跳下屋顶,回身对遂意叮嘱道:“晚上冷,可别伤寒感冒了,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遂意看着渡劫认真而担心的模样,她很高兴有人关心自己,这让人觉得她有点故意让人担心的味道,她也的确是故意让人担心。乖顺的点点头,应道:“这就去。”
渡劫看她已经站了起来,真的是准备去睡了才安心的回了房。
次日清晨,天微亮,三人便骑着骆驼往明教地界走去。顾凌肃叼着根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稻草倚在驼峰上,小声的嘀咕着,“我们干嘛要和那个光头一起走……”
“反正也是顺路嘛。”遂意说。
“只是因为顺路?”
“不然呢?”遂意奇怪的看顾凌肃一眼,顾凌肃却不理她,时不时瞥一眼带着斗笠看上去很是惬意的渡劫。
渡劫走到明教山门下便和遂意分开了,他要去的事往生涧三生树的位置,遂意则是要先上山去看看月闲修。
“我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走,你要是办完事来找我玩儿吧。”
“好。”遂意笑着应下。
渡劫伸手敲一下遂意的额头,笑着走了。
山门石上明教两字很是刚劲有力,遂意还记得,她曾经在这儿守过山门,还睡着了。也是在这儿认识的师兄,然后便有了师傅。
“师傅。”
“嗯”
“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
遂意偏头看看顾凌肃,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