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二.1.（60）（包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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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屋外的人都瞪大眼睛地看着站在对面的人。
目瞪口呆的，瞠目结舌的，意外的，震惊的，不明所以的，还有淡然自若的……
空气瞬间凝结，仿佛冷到了极点。在这短暂的寂静期间，庞飞燕脑中闪过从前不知从哪听来的一个传说：当喧闹的房间突然安静的时候，一定是有仙人经过。
不过庞飞燕清楚，这里的安静绝对不是因为仙人经过。虽不想这么说，但应该算是魔鬼降临。
“爹、娘，您们怎么来了……”
在传统上，都应是晚辈去看望长辈，子女给父母请安，鲜有父母到儿子家中来的。虽说在此时见到任何人都会让室内的三人感到意外，但最让公孙策意外的还是公孙学士夫妇的到来。
包拯不知道这些人在外面多久了，听到了多少，但他不想把事态扩大。他反应很快，立马换上了从前轻松的模样，对公孙策道：“应该是马管家将你生病的消息传到学士府了吧，公孙学士和夫人一定担心你才过来的。”
包拯躬身将公孙学士夫妇往屋里请，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屋里打斗过后的一团凌乱，地上还有倒着的凳子和碎掉的茶杯，心知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应该是不太可能了。
然而，公孙学士似乎没有在意屋内的异常，携着夫人走进房间。经过崔明冲身边时，崔明冲照常对他们行礼问好。
庞飞燕年纪小，摸不透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虽然有些沉不出气，但也还是忍住没开口，跟着公孙学士进来了。
包夫人在门口站着没动，这些日子以来，她虽没过问什么，但也大略知道儿子和公孙策在做一件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事，眼下人似乎都到齐了，她觉得自己不便参与进来。
这些人中，庞飞燕是最先过来的。她一路小跑进了侍郎府，像是有什么急事，包夫人听到动静，出来拦了一下，告诉她公孙策可能在休息，声音轻一点。见庞飞燕点头应了，包夫人也就回屋了。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公孙学士夫妇就带着家仆和补品过来了。马管家从下午就在翘首等待老爷和夫人，学士府的人一到，他就迎了上去，跟老爷夫人说了一下少爷的情况，并介绍说现在主要是包夫人在帮少爷看病。
包拯母子虽是借住在侍郎府，但包夫人总归是这侍郎府主人的长辈，又最了解公孙策的“病情”，公孙学士决定先去见一下包夫人，打个招呼。
公孙学士的到来是包夫人没有想到的，虽然包拯和公孙策本人让包夫人帮忙保守秘密，但来的是毕竟是“病人”的亲生父母，她也不好隐瞒，简单说明了公孙策装病的缘由，让二位放心，随后便引他们到了公孙策房门外，却发现早就到了的庞飞燕正蹲在门口偷听，见包夫人一行人来了，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公孙学士板起脸，心说这个庞家三小姐怎么能这么不守规矩，大晚上跑过来，还在儿子门口偷听，真得替庞太师那个老家伙说她两句。
庞飞燕看到公孙学士微动的嘴角，知道他要训话，慌忙轻轻跑到公孙学士身边，指指门口，想要拉他过去。公孙学士本想甩开，但看小姑娘复杂的神色，也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公孙夫人和包夫人见状也跟着走到了门口。
公孙学士隐约听见里面传出了礼部崔尚书的声音。他开始以为崔尚书也是和自己一样，来探望公孙策的，可仔细一听内容，却是在说他曾经将墨给飞燕玩，飞燕给儿子写信的事情。再接下去便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概是蹲的时间久了，庞飞燕的腿有些发麻，她想换个姿势，没想到身子稍一动弹，左腿上就传来了酸麻的感觉，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撞到门上了。在她身边的包夫人看到了，张开手想要拦她一下，却没有拦住，于是便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屋里总共就四个凳子。包拯扶起脚边的一个凳子，在桌边摆好，请公孙学士和夫人落座。公孙学士示意崔明冲也坐下来。在这个空档儿，包拯快步走到门口，让母亲先回去休息。
包夫人会意，让包拯转告公孙学士夫人，称自己身体不适，还请见谅，之后就回到自己房间。她相信儿子一定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公孙学士缓声对崔明冲说道：“犬子在礼部这两年让崔尚书费心了，今次也多谢崔尚书深夜辛苦前来探望犬子。”
公孙学士说得客气，然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说到“深夜”二字之时明显加重了语气，视线也落在了崔明冲放在门口的那把剑上。他虽然来得晚，只听到了崔明冲帮助孙文才科举舞弊一事，但从包拯最后的问句中，他已经猜到崔明冲身上还背负着命案。深夜带着武器前来，地上还有一团黑布，这哪里是探望下属！不过既然包拯他们为崔明冲瞒着，他也不想再扰乱他们的计划。只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了了，他琢磨着什么时候得找庞太师说说，就算律法上拿崔明冲没办法，不是还有家法呢吗！
崔明冲笑着回礼道：“公孙学士您太客气了，能与公孙侍郎共事，那是晚辈的幸运。”
庞飞燕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假模假样的对话，终于忍不住了：“姐夫，我们在外面都听见了，你就接着回答包大哥的话吧！”
说完，庞飞燕仰头，对着房顶喊道：“展昭！你也别在上面趴着了，你来的比我早，快下来一起说清楚！”
众人听闻，纷纷顺着房顶的方向望去，只有公孙策和庞飞燕看着门口的方向。
“失礼了。”
门口传来展昭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在房顶上揭块瓦偷听倒是可以，但人要进来还是得走门。展昭从小就和公孙策很熟，公孙策对展昭的路数一清二楚，而庞飞燕是唯一一个看到展昭的位置所在的人，也能判断出他会以何种方式出现。
展昭是这群人年纪最小的，进门后他先向屋内众人行礼，然后走到包拯身侧站好。
包拯低声自语：“今晚还真热闹，待会儿就算皇上来了我也不会惊讶。”
展昭听到后，靠近包拯，稍一垫脚，对他耳语：“他今晚不会来，因为他派我来了，是关于小蛮郡主的事……”
不待展昭说完，包拯便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我们晚会儿再说。”
站在包拯另一侧的公孙策听到这边的动静，但又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疑惑地朝展昭他俩这边看了过来，却见这边已经收声不语了。
崔明冲起身，笑中带嗔地对庞飞燕道：“飞燕，大晚上的你跑出来胡闹什么？跟我回家，不然爹和你姐姐会担心的。”说罢转身对公孙学士和夫人道别：“公孙学士、公孙夫人，您二位来了，下官就不再叨扰了，我和飞燕这就告辞。”
庞飞燕自然不肯就这么回去，她来本是要告诉包拯和公孙策关于虫子的研究已经有结果了，可没想到却在门外听见了崔明冲利用虫子杀害阮文浩、孙文才和杨青辰的事。虽然从公孙策、包拯之前隐晦的言语中，她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她想来信任和尊敬的这位姐夫可能与案件有关，但听到他亲口承认之后，她还是很震惊。然而她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些案件，而是崔明冲与云霜之间的事情。
崔明冲与庞惜燕成亲这些年来，夫妇二人一直住在太师府。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庞飞燕看来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是世间少有的恩爱夫妻，她甚至想过，她和她未来的夫君最好也可以这样生活下去。然而近几个月来，她发现姐姐似乎有什么心事，却不肯对她提起。
细想起来，那应该是姐姐和姐夫从洛阳求子回来之后的事情。
崔明冲夫妻成亲之后一直无子，前两年还好，毕竟子嗣的事情一般都是男方家里着急，而崔家没有别的人了，庞太师和庞夫人心疼女儿，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是时间久了，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都说夫妻之间总得有个孩子来维持感情。对此，崔明冲表示没关系，他们还年轻，可以慢慢来，但一向内敛的庞惜燕却上了心，看了大夫吃了药，却总也不见效果，不免有些着急。听说洛阳有个小寺庙求子特别灵，庞惜燕便以散心为由让崔明冲陪她一起去了。
庞飞燕玩心重，听说姐姐、姐夫要去洛阳玩，自然也闹着要一起去。
崔明冲夫妻在寺庙里拜过观音，捐了香火，庞飞燕也跟着为家人了祈福。斋饭过后，三人准备到禅院休息。
崔明冲送惜燕姐妹二人到女尼禅院门口时，庞飞燕见他神色突变，站在那里愣住不动，像被瞬间冻住了一样。庞飞燕顺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只见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尼朝这边走来。那女尼虽一身僧衣，一顶僧帽，不施粉黛，神色淡然，也仍掩饰不住她的美丽。
飞燕心中有些不高兴，她虽知姐夫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但姐姐还在身边呢，他就这样毫不掩饰地将实现胶着在另一个女人身上，他将姐姐置于何地！
飞燕担心姐姐心里不舒服，悄悄抓紧了姐姐的手，想要安慰她，转头却发现姐姐的神色也不好看，那表情不像是生气或者嫉妒，而是惊恐无状。飞燕感觉到姐姐的手心渗着冷汗，冰凉湿滑，微微颤抖。
那女尼见到三人，行了合十礼，继续走自己的路。女尼走过之后，崔明冲最先恢复了正常神色，对飞燕说女尼禅院他不便进，让飞燕照顾好姐姐。飞燕点头应了，惜燕没说话，拉着飞燕迅速转身进入禅院。
禅院中由一名叫慧云的年长女尼引着姐妹二人来到禅房。进屋后，惜燕立即向慧云打听门口遇见的那个女尼的情况。慧云说那人叫慧霜，没出家前的俗名是苗枝芽，来这里已两年有余。听到这里，惜燕长舒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些血色，伴着苦笑喃喃自语：“慧云，慧霜，云霜……呵，冥冥之中，冥冥之中……”
自那之后，庞飞燕发现姐姐的状态就始终不是很好，时常听她说睡不好，会做恶梦，但却不肯说梦见了什么。飞燕没见过云霜，但云霜的事早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真真假假的她也听说过一些。飞燕不知道云霜跟姐姐、姐夫之间有什么关系，但隐约有种感觉，姐姐不开心可能跟云霜的事情有关。但飞燕更倾向于认为姐姐这是在祈福之后仍未有喜讯传出而产生的焦虑，便未曾多想。
可如今看来，那种缥缈的感觉却最可能是事实。
“崔尚书，你就这么走了？”公孙学士端正地坐在凳子上，虽是仰视，但不失威严，叫住崔尚书，右手摊开，指着地上的狼藉道：“如果有些事不方便在这里讲，我们不妨一起去太师府说说清楚，如何？”
崔明冲也不客气，对公孙学士道：“公孙学士，下官没什么好说的啊，公孙侍郎和包知府能证实我就是来探病的而已。您想知道什么，可以问问他们。啊，对了，展少侠不是在上边看了很久了吗？问他也可以。下官告辞，不必送了。”
“你！”公孙学士从未见过崔明冲如此失礼过，不免生气，一拍桌子也站了起来。公孙策见状连忙和母亲一起扶住公孙学士，并在一旁低声劝解，让二老不必担心，夜深寒凉，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自己明早会回学士府说明一切。
公孙学士怒气未消，冲崔明冲哼了一声：“这么多人舍不得你走，你就在这多留一会吧！我们走！”说罢一摆手，拉起公孙夫人，对公孙策道：“你这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
包拯向飞燕使眼色，让她拦住崔明冲，公孙策则亲自送父母出门，直到父母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二.1.（60）（包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