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二.1.（56）（包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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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拯看过杨青辰的档案，根据记载，二月初八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府衙。二月初九无故旷勤，二月初十依然未能到岗，那日下午捕头正要去杨青辰家中查看时，杨母找了过来，称杨青辰前日一早便着装出门了，但是精神有些不佳,和平时不太一样，杨母没当回事，然而那日杨青辰彻夜未归。
做捕快的碰上临时的任务，一夜不归也是正常，但以往杨青辰都会托人告知母亲，以免母亲担心，而这一次并没有人告诉她。初十一早，和杨青辰关系不错的一个姓宋的捕快知道捕头正为杨青辰旷勤一事有些生气，便趁着值完夜班倒休的功夫去了杨青辰家，想问问怎么回事，谁知杨青辰并不在家中。
宋捕快和杨母一聊，两人才发现不对，杨青辰到底去了哪里呢？莫非是卷入了什么案子？于是宋捕快便陪同杨母找到了捕头。
杨青辰在这位捕头手下也干了有些年了，虽然这些日子他时常开小差让捕头有些不快，但捕头知道杨青辰无论是对工作还是对家庭都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便安排了人暗中寻找。终于在日暮时分，宋捕快在千鲤湖边的树林里找到了杨青辰，尚未干透的红色捕快服皱皱巴巴的贴他身上，沾满了泥土。
据宋捕快向包拯回忆，当时杨青辰似乎一直在树林里找什么东西，不断地翻动着地面，头发散乱着，满脸满身都是泥土，可见他此前应该还趴在地上找过，可就是不知道他在找什么，问他话他也不回答，口中不断念着：“一定就在这里，一定就在这里……我一定会找到她，很快就要找到她了……”
宋捕快当时就觉得杨青辰有些疯癫了，眼神空洞，眼中布满血丝，身上已经快凉透了，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宋捕快想拉杨青辰回家，可他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根本拉不动，宋捕快只好一个手刀砍晕了杨青辰，把他拖出了树林，找了辆车把他带回了家中。
杨青辰疯了。大家都说他是为了云霜疯的，他中了云霜的蛊。也有人说他是太过痴情，然而神女无心，云霜根本都不认识他，他便妄想成疾，云霜的死刺激了他，他便就此疯了。
刚开始那几天，这事也一度成为开封城的热门八卦，不过看热闹也就是一时的，总有新的话题会出现，取代旧闻。就在这件事渐渐淡出人们视线的时候，杨青辰突然死在了家中。
他为什么而疯，为什么而死，除了他年迈的母亲，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想知道。
杨母记得，杨青辰死后，他的同事、朋友帮忙为他布置了灵堂。杨青辰家里没什么亲戚朋友，前来吊唁也只有捕房的兄弟、朋友和周围邻居。杨青辰是个热心的捕快，性子有些直，也有些热血，路见不平的事做过一些，得到过他帮助的人听闻这个消息也陆续赶来，很多都是杨母并不认识的陌生人。出殡那天，捕头带着几个捕快，送了杨青辰一程。
杨母在第一次见到包拯时就一直在念叨这些事，她觉得衙门里的人也都是有人情味儿的，儿子没有入错行。尤其是在儿子死后这么久，也没像别人说的那样人走茶凉，衙门里的大老爷还亲自过来慰问遗属，让老人很感动，而包拯心里则全是惭愧。
包拯看到杨青辰藏起来的手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阮文浩买走的黄玉和零散的几页纸很可能只是杨青辰留下的其中一部分证据。以崔明冲的谨慎性格，他既然发现了杨青辰对他的追查，并且给杨青辰身上放了食脑之虫，让他疯掉，那么他也一定会到杨青辰家中甚至捕房清除掉杨青辰留下的线索，而且他也一定找到了，并且自以为他找到的就是全部，不然他不会放弃搜索杨青辰藏起来的其他证据。
杨母当时说什么来着……
包拯在脑海中细细回想着杨母当时说的话：吊唁的时候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还有个很漂亮的姑娘，叫什么月的，说是替云霜来的，感谢青辰没有放弃对云霜的调查。还有一个人是灵堂摆好的第一天晚上很晚过来的，看上去像是走了很远的路，穿得很朴素，可气质却像是个大人物，他说多年以前受过青辰的恩惠，特意从外地赶来的，还说想去青辰的房间看看……
杨母讲到这个人时对包拯感慨，说人家大老远赶过来，好像还挺远的，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人来的也这么快，真是有心了。说完又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抹了一把眼泪。
想来那个人就是崔明冲乔装的了，消息哪能传得那么快，只有身在京城才能这么快就知道杨青辰突然死亡的消息。那个月姑娘想必就是如月了，看来她始终坚信云霜不是自杀，作为云霜的好友，她的坚信也必然有她的理由。
见时候不早，包拯也有些担心公孙策那边的情况，便准备回侍郎府。他原本想把这些东西带回去给公孙策一起看的，毕竟这线索是公孙策发现的，他心里也一定很想知道杨青辰究竟藏了什么，但是以目前的状况，他们两个应该都被盯上了，随身带着证据并不安全，不如放在开封府锁好。
当夜包拯将所见所想与公孙策交流了一下，公孙策同意包拯的看法。目前的证据与案件的关联性不强，不能直接指证，他们需要找到云霜的遗骨，也需要突破崔明冲的不在场证明。
一夜无事。
次日，按照计划，包拯让侍郎府年轻的二管家为公孙策请了病假，假条是包拯写的，以免崔明冲产生怀疑。公孙策则在自己的房间闭门不出。
包拯嘱咐侍郎府的管家小厮，称公孙策病了，包夫人已经为其诊断过，需要静养，任何人不要打扰，食物和水由包夫人亲自去送。
侍郎府上下谁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自家少爷前一日还好好的，怎么一早醒来就病了？包夫人什么也不肯说，因为她除了答应包拯帮公孙策装疯，其他的也是一无所知，只是告知其他人远离公孙策的房间，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过来。
侍郎府的人满腹疑虑地过了一天，到了下午的时候，有好奇的人悄悄靠近了窗口，刚蹲下去，窗子便突然打开，一只花瓶飞了出来，吓得那小厮一溜烟地就跑去找老管家了。大少爷是什么人啊，他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什么时候扔过东西啊！大事不好啊！
老管家心中一掂量，自己虽然是从学士府出来的，也算公孙策的长辈，但身份毕竟也只是个管家而已，少爷病了，府上能说了算的也得是包大人、包夫人，他们不让下人参与，他也没法反对。老管家决定去学士府找老爷和夫人过来看看，至于其他人，还是听包大人的，离少爷的房间远一点。
傍晚放衙后，包拯按时回到了侍郎府，直奔厨房，端了饭菜到了公孙策房间，再次叮嘱其他人不要靠近。
包拯放下食物，立刻回身关好房门，从怀中套出油纸包。前日公孙策说他还是想看一眼证据，也许不同的人看会有新的发现，包拯便冒险将这些东西带了回来。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崔明冲只对你下手？查案不是你的工作，而是我的本职，如果是只是因为你和他距离太近，容易发现他的破绽和罪证，那么在你还没表示出什么之前，他为什么这么急着下手？难道你手里还有什么你没注意到，但他却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吗？”吃过饭，聊了一阵之后，包拯坐在公孙策身边，趁着公孙策翻阅杨青辰的手记的时候看着他问道。
公孙策头也没抬，随口回道：“你这话问的就没水平了，我要是知道我手里有什么，咱们还用得着费这么大事吗？”
包拯摩挲着下巴，点头：“也是。”
公孙策侧头对包拯一笑，抄起扇子照着包拯脑门轻敲了一下：“还‘天下第一聪明人’呢，也就唬唬外人罢了。”
“是是是，我只能唬住外人，唬不桩内人’！”包拯嘿嘿笑着，在被敲打的地方轻轻揉了两下。
公孙策“咚咚”又朝包拯脑门敲了两下：“怎么说话呢，什么内人！”
包拯连忙道：“好啦，我说错了，是自己人。”说罢小声嘟囔着：“下手还挺狠。”
公孙策转过身，正视着包拯，摇晃着扇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下手狠了？”
包拯连连陪笑着摇头，却见公孙策脸色突变，视线越过他，看向门口。包拯立刻回头，只见一个人影闪过，随后房门突然被撞开，闪进了一个人影，寒光一闪，一把剑冲着公孙策胸口而来。
包拯想都没想，一把将公孙策推到一边，起身的同时抄起身下的圆凳，架住再次袭来的剑锋。
公孙策被包拯猛地一推，重心不稳跌倒在地。好在他反应也很快，迅速起身，取下墙上悬挂的作为装饰的长剑，上前帮忙。
公孙家和展家一文一武，关系亲近，公孙策除了给当时还是太子的赵祯当伴读外，其他大部分时间是和展俊一起学文习武的。虽说天资有限，对武术也是兴趣缺缺，公孙策每次比武都输给展俊，但多少也学到了些许招式，只是许久不练，生疏了很多。
公孙策一直觉得学武对于一个文人来说用处不大，除了有些强身健体的作用外就是浪费时间，此刻他头一次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师父勤学苦练。
对方虽然蒙着面，但公孙策还是从身形和那双露出来的眼睛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崔大人，您大驾光临寒舍不会只是为了给我这个下属探病吧？”公孙策想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让包拯趁机制服他，便首先开了口。
这一开口便等同于双方撕破了脸，今后也不必再伪装下去了。然而从目前双方的立场来看，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方显然是有着良好的武学基础的，虽然以一敌二，但是对付一个剑术只懂皮毛的公孙策和一个完全不会功夫只会随机应变的包拯还是比较轻松的，这两个人想拖住崔明冲有些胜算，但是想要制服他，基本不可能。
好在崔明冲似乎并不恋战，他见公孙策已经拆穿他的身份，索性停止攻击，摘下面罩，对二人道：“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公孙侍郎从未让我失望过。既然你已经看出是我，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说罢回身关好了房门，包拯和公孙策对视点头，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并未趁崔明冲回身之际偷袭。
公孙策伸出右手，示意崔明冲就坐，崔明冲摆摆手，表示不必，自己靠在门边，就抱着剑看着对面的两人。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二.1.（56）（包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