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二.1.（48）（包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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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京后，二人就像真的只是为了赏花观景而出游一般，将点心分给侍郎府、礼部和开封府的众人。
包拯隐隐觉得他和公孙策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暗中调查”其实存在很多的风险。两个人在意识到崔明冲可能是多起案件的真凶之后并没有及时沟通，而是分别各自调查，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见了几个看似关联不大，但凶手却知道他们之间内在联系的人。从前任吏部尚书温大人、孙文才、杨青辰、阮文浩的情况看，凶手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向目标人物身上施放毒虫，致人发疯、死亡。
包拯倒是不怕什么，毕竟他和礼部没什么太多交集，就算崔明冲有意和他见面，他也会有所防备，不会那么容易中招。而公孙策则不同，两位侍郎是尚书的左膀右臂，在李侍郎即将离任之际，公孙策和崔明冲的接触机会绝对是最多的，他既有可能发现重要线索，更可能是崔明冲急需铲除的最大威胁。尽管包拯一再叮嘱公孙策不用继续追查了，但当真相近在咫尺的时候，他认识的公孙策又怎么可能不去探寻？
“你照常去礼部衙门，该忙什么忙什么，就当从来不知道这个案子，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去洛阳前汇报了大庄乡疫情的控制情况，为了彻底消灭病源，我们烧毁了很多衣物、被褥等，所以我申请了一些物资和药材，这一两日会再去大庄乡一趟，牛大力那边应该能再问出来一些情况。”休假回来后的第一天，包拯在公孙策临出门前不放心地再次叮嘱他。
公孙策点头：“好，一切依你。”
包拯在第二天晚上从大庄乡回来后，带回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牛大力是云霜失踪案的目击者。
包拯再次见到牛大力时，牛大力仍不肯告知包拯他所知道的事情。包拯露出可惜的表情，叹口气，道：“原想让你自己说出来，减少你知情不报、让云霜沉冤难雪的罪过。哎，那鬼魂……看来我是帮不上你了……”说罢佯装要走，牛大力本就心虚，见此情景想要拦住包拯，却慌乱之中扑倒在地，顺势抱住包拯的大腿，带着哭腔连声道：“大人，求大人救命！小人说，什么都说！”
包拯满意地回过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告诉牛大力那个寺庙并没有和云霜相似的人，牛大力看到有人走出的那间禅房空了很久，一直是上了锁的，不可能有人。他将云霜的画像拿给主持看，主持说两年前这个姑娘曾经来过一次，在那间禅房住过两天，所以牛大力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是云霜的鬼魂。包拯说他请主持施法召回云霜的魂魄，云霜说地府有规矩，她不能自己说出真相，但是如果有人故意隐瞒，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牛大力越听越怕，抖如筛糠，颤着声音问包拯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包拯正色道，当然可以。他从袖中取出从寺庙求的平安符，在牛大力眼前晃了两晃，承诺只要牛大力说实话就把平安符给他。
牛大力用力咽了口口水，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说出了他云霜失踪那晚他看到的情形。
牛大力常年给京城的一些酒楼、饭馆送菜，不常回大庄乡，在京郊有临时的住处。去年正月十四那天他刚刚结了一家酒馆的账，约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一高兴喝多了，就想去湖边散散酒气。千鲤湖虽说是个景点，但也只有一半比较繁华，酒肆画舫几乎都集中在湖东岸，而湖西岸有座山，不便建筑，到了晚上一片漆黑。牛大力那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湖西岸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里。
酒喝多了容易内急，牛大力找到一棵看着还算顺眼的树，解开裤带，准备痛快地释放一下。酒劲让牛大力在严冬的夜晚出了一层薄汗，一阵凉风钻过他的颈间，微冷。这股子冷气倒是让他清醒了许多。他用力睁大眼睛，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找到回去的路，没想到这一下却让他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山脚下有个废弃的小木屋，原是一个无儿无女的老鳏夫住的，他死后这个屋子就成了传说中的“鬼屋”，没人敢接近。而此时那屋子中似乎透出了一丝亮光。牛大力以为是酒后幻觉，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了三遍“菩萨保佑”，再睁开眼时，发现根本没有亮光。他刚要安心地舒上一口气，却再次被两个身影吓呆了。
牛大力蹲在树后，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眼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拖着一个白色的人形走到了湖边，上了一条小船。寂静中，划水的声音格外清晰，大概是划向了湖中心。
牛大力看到灯光时原以为是撞鬼，没想到却是遇见了凶案。白衣人像是个女子，从她被拖了一路的状态看，不是晕了就是死了。那黑衣人拖着她到了湖中，恐怕不是施暴就是抛尸。
牛大力作为一个种地出身的朴实农民，从小就打算一辈子本本分分，踏踏实实，不惹是非，不管闲事的。他不想做什么见义勇为的人，爱打抱不平的多数没有好下场，更何况他连逞强的资本都没有。他虽然名字叫大力，送菜也确实锻炼出了一身好力气，可真让他打架，他肯定是最先腿软的那个。遇见这种情况，牛大力本能的反应是跑。他至今都想不明白，那天他到底喝了什么酒，把脑子喝糊涂了，竟然没有跑，而是好奇心大作，在估摸着黑衣人不会很快回来后，悄悄溜进了那个木屋，还掏出了火折子四下看了一圈。不过还好理智回来的也快，他看了一眼之后就迅速逃离了那片小树林，回到了暂住地。
回去后牛大力倒头就睡，醒来仍觉得昨天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待到他傍晚时分去风月楼送菜的时候，他才听说云霜失踪了的消息以及千鲤湖中有个白衣女子投湖自尽的事情，白衣女子很可能就是云霜。
只有牛大力清楚，在湖中船上跳舞、抹脖子、投湖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那个白衣女子，因为她分明是被那个黑衣人害了，做这些动作的很可能是那个黑衣人在假扮白衣女子。牛大力害怕了，他去过木屋，担心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碰了什么东西或掉了什么东西，会被黑衣人发现，说书人常说的情节就有“杀人灭口”，他担心自己也会因此一命呜呼。他才成亲没两年，他还没有给家里留下香火，他不能死啊……牛大力从那天起找了朋友替他送菜，自己躲回大庄乡呆了两个月，见没什么动静，才渐渐恢复了原来的工作，但却说什么也不再给风月楼送菜了。
“牛大力在木屋里看到了一件水粉色的锦袄和一双靴子。他说那靴子像是官府的皮靴，具体的没有看清，也记不清了。”包拯最后说道。
“所以说，我们还是先假定牛大力看到的就是云霜，她那天穿的其实并不是白色纱衣，而是水粉色的锦袄。而那双官靴则表明了黑衣人是个男人，可能在朝为官。他的黑衣下可能也有一件一样的白色纱衣，假装是云霜做出自杀的动作，借着光线和距离给人的错觉，加上笛声、舞姿、云霜的日常穿着风格等，让人陷入思维的惯性，确信是云霜要自杀。但是因为尸体并未找到，所以仍有人坚信云霜只是失踪。是这样吧？”公孙策将自己的推测讲了出来，征询包拯的意见。
“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啊，我听了牛大力的话之后也是这么想的。我原想去那个小木屋再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可惜去年夏天，一道雷正劈中了这个木屋附近的一棵树，连带着木屋一起被烧毁了。”包拯不无遗憾地感喟道。
两人正聊着，公孙策房间外响起了管家老马的声音：“少爷，门外有位……呃，岳公子，要见您。”老马在说出“岳公子”之前迟疑了一下，因为这位“公子”实在有些……
“岳公子？哪位岳公子？”回忆了一下他认识的人，似乎并没有姓岳的公子。
“他说他是孙束竹孙公子的朋友。”
公孙策听罢打开房门，对老马道：“我自己去迎一下他吧，你把书房的灯点一下，我们一会过去。”
孙束竹这个化名公孙策只用过一次，这位岳公子，除了那位定无旁人。只是包拯这边……他只是告诉过包拯他从风月楼得到的消息，但并没有说是怎么得到的消息。现在那位姑娘突然登门拜访，要跟包拯再解释一次就比较麻烦了，况且包拯这个八卦的性格……
公孙策心中默默叹气，但回头望见他身后那个一脸好奇的包拯，也只能小声的简单跟他说：“岳公子是风月楼的如月姑娘，云霜的好友，从风月楼得到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你待会别乱说话，不要让人误会我们看轻了人家。”
包拯看着公孙策一再澄清，心中笑道，果然是阿策的反应啊……他这个面皮薄的个性，真是让人怎么看怎么欢喜。包拯轻轻点头，道了声：“放心，我知道分寸。”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二.1.（48）（包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