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二.1.（42）（包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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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是个爽快的人，听到公孙策表明来意，也就话不多说，直入正题。她和云霜关系最好，她对云霜的失踪也一直存有疑问，想知道真相，也愿意与人分享关于云霜的故事。
如月姑娘早云霜两年进入风月楼，长云霜一岁。云霜刚来的时候状态不是很好，不爱说话，经常对着一块玉发呆。如月性子较为直爽，为人热情，又和云霜同是西南人士，柳妈妈便安排如月平时多照拂一下云霜。
原本云霜也是有些抵触的，但如月第一眼就觉得和云霜投缘，把她当成亲姐妹一般，给她讲笑话，她不想说话的时候就倚在窗口陪她一起发呆，时间长了，云霜也被如月的真心和热情感染，主动跟她聊起一些自己的事。
云霜告诉如月，自己的父亲原本也做过九品官，但因不适应官场，得罪了一些人，索性辞官归隐，在乡间开了个私塾，教教学生，做做学问。因母亲早逝，云霜自幼跟随父亲一同生活。受到父亲的熏陶，云霜对琴棋书画都很精通，是当地有名的才女。随着年纪的增长，云霜也从可爱的小姑娘长成了山茶花般美丽的少女，向云霜父亲提亲的人也多了起来。然而云霜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云霜的父亲也早为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云霜的意中人是父亲好友的儿子，年长云霜四岁。云霜小时候叫他“哥哥”，叫他父亲为“世伯”。世伯十分仰慕云父的才学，在儿子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将儿子送到了云霜家，随云父学习。
云父是个开明的人，在那个远离京城的西南小县，在周围的女孩子们整日漫无目的的玩耍、学习染布、刺绣、料理家务的时候，云霜却能在父亲教学的时候坐在最前排，跟着父亲摇头晃脑地念着：“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
如月说到这里时，恨恨地叹道：“可惜啊，云霜到底还是没有看清她那个意中人的本质，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而已……”
公孙策看着如月一脸不平之色，想来她和云霜关系确实很亲近，而云霜的那个意中人也确实狠狠负了云霜，伤透了她的心。
如月随手捻起桌上小花瓶中的一朵花，起身绕着桌子走到了床边，倚着床头坐了下来，垂在床边的左脚轻轻搭在右脚上，悠然地一边转着手中的花，一边模仿者云霜的口吻说道：
“哥哥来我家的时候，我才六七岁，父亲领着一个比我高出两头的男孩子对我说，这是世伯的儿子，会在我家住上一段时间。父亲对他视如己出，除了让他一同在私塾上课外，在散课后还会单独安排他看一些书，帮他改文章，教他些拳脚功夫以强身健体。那时候我还曾一度怀疑过我和这个小哥哥是不是被抱错了，其实他才是父亲的孩子。”
如月眼神虚无地看着手中花朵，仿佛她就是那时的云霜，手中的花是她，再现着当年云霜和她对话的场景。
说罢，如月望向公孙策，恢复了她原本的语气：“这是云霜曾经对我说的，她对我讲她儿时初初见到意中人时的情形时，淡然一笑，那笑容中透着些自嘲，她说那时对他的感觉竟然不是欢喜而是嫉妒。随后她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大概是想到了自身的现状吧。”如月也随着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
公孙策看到如月黯然的神色，不由想要安慰一下她。他走到如月身边，站在她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月仰头望向公孙策，只见他对她点点头，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一个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
如月一时间有些恍惚，在这纸醉金迷，到处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的风月场，她竟然还能看到一个如此真诚、温暖的笑容。如月突然觉得这个两颊圆滚滚、脸上有着几点雀斑的年轻书生身上仿佛散发着光芒。
如月在恍惚的一瞬间，脑中闪过了好多念头：“这家伙真的是男人吗？太单纯了吧……要是换了平时，那些男人早就一把抱上了。他是柳下惠转世吗？或者说这书生其实是个出家的和尚或者修行的道士？等等，莫非他有龙阳之好？”
“如月姑娘？你……还好吧？”公孙策见如月两眼放空，只呆呆地盯着自己看，有些不明所以。
“啊，抱歉，回想起我那姐妹，竟不觉走了神，失礼了。”
如月回过神来，接着说道：“云霜和她那个小哥哥原本也算是门当户对，加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云霜的父亲和他的朋友见两个孩子相处的很好，商量之后便给两个人定下了亲事，等到云霜到了及笄之年就成亲。可没想到亲事刚定了没多久，男方的父亲就突发急病亡故了。男孩没有什么别的亲人，便一直在云霜家住了下去，云父待他也更加亲近、疼爱。”
如月见公孙策面前的酒杯还是满的，丝毫未动，便给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那时云霜十二岁，还有三年就到了成亲的年龄了，而男孩也已经通过乡试，照云父的安排，待友人之子三年服丧期满就为两个孩子举办婚礼，再送男孩去京城赴考。可没想到才过了一年，云父也故去了，婚礼无法如期举行。男孩原本要和云霜一起为云父守丧，但云霜说不想耽误了男孩的前程，让他先去参加两年后的考试，待她服丧期满去京城找他。可谁想到，当云霜只身一人奔波千里来到京城时，听到的却是情郎成亲的消息。”
“如月姑娘可知道云霜那位意中人的姓名？”公孙策口中的棉球塞得时间久了，撑得他两颊有些酸胀，说话的口音更加含混。
如月瞧了一眼这位身材看着不胖，脸却有些圆的不太协调的“孙束竹”，一时手痒，戳了一下他的腮帮子。
公孙策“唔”了一声，一手护住被戳到的脸颊，一手遮口，心中暗道“不好”，一团棉球差点被吐出来。
如月看到公孙策这副滑稽的模样，“噗嗤”一笑，回道：“孙公子的好奇心还真是重呢！不过如月我确实不知这个负心汉的姓名。要是知道，我一定去他府上大闹一通，就算不能让这个负心汉身败名裂，至少也要让他在家里不得安宁！云霜这个痴心的妹妹，说是心里恨他，可是却把他护得好好的，从来不提他的姓名和身份，我只知道他做了官，娶了个官家女子。”
公孙策听罢，心中更加确信负了云霜的那个人就是崔明冲。但即使这样，也还是不能证实是崔明冲杀了云霜。
从如月的话中可以推测出，云霜从未在外面提过她和崔明冲的过往，也就是说云霜心里还是爱他的，不会以他们之前的婚约以及他背信弃义的事情来威胁他，所以即便云霜一直留在京城，崔明冲也应该不会有杀害云霜的动机，除非是崔明冲看着云霜碍眼，每次听到她的消息就会想到自己那令人不齿的过去，才痛下杀手，但这也只是凭空猜测而已。
不知从孙文才的方向下手能否有所收获？
“小僧（生）听缩（说），两年前科举时有个叫孙文才的考僧（生）和云霜姑娘走得很近，后来他出了事，云霜姑娘还暗综（中）托银（人）为他料理，不资（知）这位考僧（生）和云霜姑娘是什么关系？”公孙策原本就不舒服的口腔被如月刚刚的一戳变得更加难受，说话也更加费劲，他感觉快撑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如月也注意到了这位“孙公子”的异常表现，心中开始怀疑他问这么多问题的真实原因。从“孙公子”的提问来看，他是有备而来的。眼前这人到底是谁？莫非他就是云霜的那个意中人？不不，不会的。如月想起这个书生刚进来时的生涩模样以及安慰她时的真诚坦然，马上就否定了自己刚刚的想法。
公孙策被如月犀利的质疑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但是他又必须从这里得到答案，只好抬眼回望过去。
“孙公子，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吃点东西再继续吧？”如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
公孙策心道，他怎么可能吃东西啊，嘴里两团棉花就够了……
公孙策连连摆手：“小僧（生）来之前已经呲（吃）过了。”
只见如月点点头，公孙策以为她是同意了，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可没想到下一刻如月却来了个突然袭击，两手同时拍上了公孙策的脸颊，公孙策一个没控制住，就将棉球吐了出来，而他脸上的墨点也被这两下子给抹花了。
如月看着地上的棉球和手上的墨痕，两手拍了拍，环抱在胸前：“孙公子，现在这样缩（说）起话来会不会更顺畅一些？本来嘛，您是客人，我们风月楼向来是以客人为先的。客人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点乐子嘛，可是我看您倒不像来找乐的，该不会是来找事的吧？那可就要恕如月无礼了。”
公孙策连忙起身，仍旧用江南口音解释道：“如月姑娘，小生不是有意欺瞒姑娘，也不是来找事的，只是小生家教甚严，本次实乃初次涉足风月场所，怕同乡看见告知小生的父母，小生会被责罚的。小生并无恶意，只是真的很想知道关于云霜姑娘的事情，还请姑娘不要误会，也希望姑娘能够一解小生心中的困惑。”
如月盯了公孙策许久，将信将疑地说：“看公子的行事举止也不像是别有居心的。不过我要提前警告你，如果你也想学那些写话本的赚钱赚声名，可别想打云霜的主意。市面上的那些本子我都看了，有些简直是在诋毁云霜，昧着良心瞎编，赚死人的钱也不怕夜半鬼拍门！”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二.1.（42）（包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