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记》寤生

23、夏日炎炎庄周蝶

　　一辈子时间有多长？人生能有几个错过？又有几个圆满？尼采觉得人生最完满的存在是成为虚无，康小风心烦意乱，随手提笔写下一段感悟：精灵被国王逮起来，披上沉重的枷锁，尼采刚从一场梦里醒来，抱住精灵痛哭一番，然后悻悻离开。悻悻之后，忽然裂开笑脸，笑容没持续几分钟，陷入深深的悲剧情节。当时世间没有人懂他，那时候艺术哲学是孤独的存在。后来国王审判精灵，问他：“世间最美好的存在是什么？”精灵回道：“不要问你不应该问的问题。”国王拍案而起，大怒斥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有我不能问的问题吗？”精灵无奈扫视一圈，道：“尼采，你最有权力发问，你想听到问题的答案吗？你发问前，我需要警告你，这是一场自我毁灭。”尼采点点头，国王怒气更盛，再一次怒吼道：“你不听你的王的命令吗？”精灵微笑着道：“我的王，上帝想毁灭谁，必定会使他变的疯狂。”然后对着尼采回道：“世间最美好的存在便是不曾降生，不曾来到尘世。降低一个层次那就是立刻去死。”尼采想到耶稣被钉死十字架的场景，不自觉说了句：“上帝死了。”国王那里懂得其中的道理，杀死了精灵，后来为了逃避死亡，更是将自己的孩子遗弃，再后来他死于亲生儿子之手。而他的亲生儿子俄底浦斯自瞎双目，自我流放，去蛮荒地寻找自我救赎的方法。同时尼采在孤立中完成了一次哲学的自我毁灭，对人类来讲却是一场自我救赎。
　　夏日的炎热蒸出一身汗水，像一块吸满水的海绵。康小风任由汗水肆流，似乎眼前是一汪湖水，他正在一步步向湖水深处走去，一步、两步、三步，湖水没过膝盖，没过肋骨，没过鼻子，最后湖水恢复平静。他醒过神来，刘晓航看着他说：“这不幸每天都在发生，这青春已经伤痕累累，教我如何去圆满月亮，如果遇到的不曾是花好季节。”康小风的感觉被一把刀戳中。
　　“电话响了。”刘晓航提醒他，康小风不去理会，紧接着刘晓航的手机也响起。通完话后，刘晓航一脸无奈地说：
　　“走吧，办公室接受领导批评教育。”
　　“我靠，谁啊？”
　　“尖头肥脑二师兄。”
　　“猪肉都长她身上了，还这么喋喋不休的折磨我们。”
　　二师兄哼哧哼哧批评半天，将逃课说成人生的败笔，继续下去，估计人类将会灭亡。幸好办公室有空调，康小风乐意二师兄如此长时间的开坛批评，虽说比念经还要烦上千倍万倍，但是为了空调他们忍了。二师兄累到快断篇时，他们二人时不时反驳几句，以求多逗留片刻。忘记说明一下，刘晓航喜欢办公室的纯子老师，纯子老师小巧玲珑，笑起来能酥化人的骨头。
　　所以刘晓航是办公室的常客，他喜欢犯错误，不是因为他是想犯错误，而是给自己一个见纯子老师的机会。康小风给他的批语是：曾因醉酒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刘晓航却不以为然，反驳他说：“此情已累君子心，何处并蒂莲花头。
　　纯子老师正笑嘻嘻看着刘晓航，说：“刘晓航，犯错误是你家常便饭吗？”刘晓航心想：“你才是我的家常便饭。”嘴上却说：“唉….老师，主要是吃不饱。所以每隔几天就要来这儿蹭顿饱饭。”二师兄严厉的眼神冷冰冰，若两把剑直刺心脏，刘晓航赶紧闭嘴。
　　“你贫什么？站好，想请家长是吗？”
　　“不不不。”
　　康小风心里直犯嘀咕：“大学还有请家长一说，如果结婚，会不会还要请媳妇，没结婚请女朋友也行啊！”
　　“老师，晓航怕女朋友。”刘晓航插嘴说
　　“闭嘴行不行，哪儿都有你是不是？中国再多两个向你们一样的孩子就毁了。”
　　身体似乎开始泛冷，于是两人诚心认错，一声不吭接受二师兄的轰炸。康小风的脑袋一直恍恍惚惚，耳边似乎有一台风扇，呼呼地扇着，他想成为虚无的想法愈来愈盛。
　　他想站在高楼之上，让身体学习自由坠落运动。